[七五]没人比我更懂七五 完结+番外 (小狐昔里)
“……是我对不住你,我欠你良多。”
黄巧玉却比王达干脆,闻言就摇头道:“不,我们两不相欠了。如果没有你,我或许已经不得不嫁给刘天鹏,可你给了我希望又把它拿走,这是你欠我的,现在也还清了。此后,祝君平安。”
王达张了张嘴,挽留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他只觉得自己无能,将事情弄得一团糟,父仇没报也就罢了,竟连累了这般好的姑娘。
黄小姐走出监牢,眼泪唰的一下就落了下来,吓得丫头春喜赶忙擦眼泪:“小姐,你怎么了?可是里头熏得慌?”
黄小姐笑着点头,眼泪却还是不停地往下坠:“恩,太熏了,以后再也不来了。”
黄巧玉哭了一场,只觉得将最近的委屈全部宣泄了出来,这才往住处走。
这夜间寒凉,春喜怕小姐伤情过度生病,看顾得非常仔细,走到拐角回廊时,忽然讶异出声:“小姐,那不是老爷同包大人吗?怎的这般晚还在外头?”
黄小姐看去,就见爹爹站在包公身边,脸上看不清表情,但她总觉得带着几分羞愧之意。
“回去吧,我乏了,爹爹同包公兴许在说正事。”
春喜也不敢擅自揣摩小姐的心意,便提着灯笼往小院而去。黄小姐走了两步,又忍不住回头,却见灯火影绰处,还有两道颀长的身姿,似乎在交谈着什么。
“小姐,怎么了?”
黄小姐立刻跟上丫鬟,只道:“没什么,可能是我看错了。”
黄家小姐很快走远,其实如果她稍微走近点看,就会发现自己并没有看错,自己亲爹和包公……就是在听小墙角。
这“墙角”,还是黎望和展昭的墙角。
你问两江湖高手怎么会没发现有人偷听?那当然是因为这出墙角戏,是包公特意请两人说给黄县令听的。
他这门生禀赋方正,可有时候就是为人太过于迂正,哪有明知未来女婿是个烂人还要推女儿进火坑的,这不是重承诺,而是不知变通。
如此,才有了黎望和展昭的这段戏。
展昭这人,别看外表端方君子,演起戏来绝对比五爷利索,只听得他道:“黎兄,你不是不愿意管这事儿吗,怎么又被五爷说动了?”
黎望便道:“《礼记·中庸》有言,诚之者,择善而固执之者也。原本是不想管的,可回房读书,想起父亲的教诲,便有些坐立难安,黄大人为朝廷肱股之臣,小家难为,何以顾大家啊!”
展昭虽为江湖人,但读的书也不少,自然明白这话说的是做人真诚,会选择美好的目标执着追寻,换到当下的语境里,就是说黄大人做人不够诚,只流于表面,没有具体事情具体分析的判断力。
好家伙,不愧是言官世家,损人半点儿不带火气的。
不过这并不妨碍他续着这话说:“黎兄所言甚是,这刘天鹏品性不端,与黄家小姐自是不匹配,明知其不好却还要固执配婚,岂非是为了承诺枉顾黄家小姐的未来。”
“可不是嘛,故而那日我与五爷在客栈听到此事,便不再袖手旁观。即便是有些僭越,但有些事总归还是要做。”黎望瞥了一眼影壁,觉得话说到这里也差不多了,便道,“黄大人一心为民,可除却血缘关系,黄小姐也是百姓中的一员,没道理因为亲缘,就要牺牲自己的未来,此事过后,想来黄大人心中开阔,必有深悟。”
展昭只能道:“黎兄所言甚是,黄大人乃为包大人的得意门生,不会看不透这点的。”
被迫听了全程的黄县令:……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勿扰。
然而包公却并不准备放过他:“鼎康,你可明白本府的用意?”
黄县令一脸惭愧地拜礼:“学生知错,学生明白了。”此事是他糊涂着相了,等修整过后,他一定会考虑女儿的心意再择一门佳婿的。
作者有话要说: 白吱吱:可恶,又被黎知常装到了!【扼腕.jpg】
第55章 相谈
从裕来县回来已经三天了,黎望就没见过亲爹一个好脸色,搞得黎晴万分好奇,他家兄长到底做了什么,能把好哄的老爹气成这样。
“二哥,你到底做了什么惹爹这般生气?”
黎望还是有兄长包袱的,闻言只道:“谁知道呢,说不定是官场上有人给他气受了,为兄只是个出气筒罢了。”
黎晴最近个子窜得猛,不过才两月,竟比黎望刚来那会儿高了一些,他也是个坐不住的,这才说了两句话就站起来走来走去:“也对,爹的脾气比娘还难捉摸,二哥你也别放在心上,过上几天他气自然就消了,你再做上一桌好菜,保准就揭过去了。”
由此可见,黎晴这小子深谙闯祸后收尾工作,这都摸得清清楚楚的。
黎望却看穿了这小子的真正意图:“还一桌好菜,怕不是你小子想吃了吧?”
黎晴嘴巴也甜,当即上前捏肩敲背:“兄长你的手艺,那是满汴京都寻不着啊,就是那樊楼仁和店,都没兄长做得妙,这几日未吃,弟弟实在想念得紧。”
这谁不喜欢听好话啊,毕竟是亲弟弟,大小都得有点儿特权,黎望略一沉思,便道:“也不是不行,不过一桌菜就免了,一道菜倒是可以。”
黎晴闻言肉眼可见地失望,但蚊子腿再小那也是肉啊,他很快就道:“那必得是肉菜!”菜里没肉,那不等于空口吃白米嘛,这他可不依。
“不需要指定吗?”
黎晴当即摇头,甜甜道:“兄长做什么,我都爱吃。”
原本黎望烤着暖炉看书打囤,只是这书看久了也没甚意思,有时候记忆力太好也不是一件好事,比如看过的话本游记永远都记得,再看就索然无味得很,这大冬天的,倒不如去灶台上换换心情。
只是黎望也堕落了,上辈子那会儿他多勤奋啊,早上五点起,半夜十二点睡,从切配到蒸煮烹炸,数十年都能不间断的。可这会儿少爷做惯了,都不大爱做耗时间的菜,当然也有宋朝士大夫们吃得清雅的缘故,这回他自然也不准备做太复杂的菜。
因为他的身体缘故,炸物之类是很少碰的,羊肉之类也只能浅尝,黎望去大厨房转了一圈,就拎回了好几只仔鸡并山菇和冬笋若干。
时下做鸡,都喜欢清炖,添加各种养生药材,像是黎母就很喜欢吃党参鸡,再辅以其他肉类吊汤,鸡汤是足够鲜美了,鸡肉却很柴,香叶烤鸡之类也不是没有,但做得好的也就那么几家,吃多了也觉得腻,像是黎晴,他就不大爱吃鸡。
见兄长竟然做鸡肉敷衍他,黎晴的小脑袋里立刻布满了失望,可等满院子霸道的香味飘散起来,他这满肚子的馋虫就开始咕咕咕作响了。
太香了,简直比上次烤鱼那次还要香。
不吹不黑,他大哥黎錞多么宠辱不惊的人啊,这冲刺会试的时间,恨不得把睡觉的时间都挪来看书,就这闻到味道,竟捧着书出来了。
“大哥,是不是很香?”
黎錞是个斯文人,但还是忍不住咽了口口水,这一年多没见,知常的手艺竟又精进了。可男子汉大丈夫,怎好沉迷庖厨之艺,没有说庖厨不好的意思,只是……知常明明有更好的天赋。
“是很香,做的什么?”
黎晴只要不是考学问,嘴皮子也是很溜的,当即就道:“二哥说是黄焖烧鸡,新鲜的仔鸡小火煨在炉上,再配以山珍嫩笋,我方才偷偷尝过一块,无敌好吃,鸡肉竟然一点也不柴,也不知二哥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谁教你的规矩,饭菜还没上桌就偷吃,这……”
黎望出来,就看到方才还活蹦乱跳的黎晴已经蔫掉了,而大哥黎錞还在口若悬河,好家伙,他立刻马上回了小厨房,那都不带一点儿犹豫的。
等到晚间开饭,黎家包括黎爹在内,都吃撑了。
黎爹表示没办法,不是他意志力不够坚强,而是这道黄焖烧鸡配碧粳米,简直太馋人了。鸡块软烂脱骨,轻轻一咬带着丰沛的汤汁,不用细咬,鸡肉的鲜美就在口中绽放,而这道菜中,最好吃的还不是鸡肉,而是这切成一片片的山菇。
这冬日里少有的时蔬,已经吸饱了汤汁,不是肉味犹甚肉味,根本让人停不下来。
而相较于黎爹的斯文,黎晴就整个埋进了饭碗里,真的,最近他窜个不是没有理由的,他兄长做饭真的太好吃了,呜呜呜,鸡肉也好吃。
倒是黎母晚间用得克制,但她喜食笋,不免也多用了些。
于是饭后,一家人围坐在一块儿吃消食茶,等消化得差不多了,黎錞回去温书,黎母拎着小儿子去做新衣裳,黎爹……对着大儿子,重重地哼了两声。
没办法,吃人嘴短,这冷了三天的脸终于回温了。
“父亲可是喉咙不好,莫不是受了风寒?”黎望一听,当即关心道,当然了,他爹方才那么能吃能喝,一看就没有生病。
黎爹当即就气道:“那不是受了风寒,是受了你的气!为父让你去给人送贺仪,没让你送去又拿回来!”
天知道他收到黄鼎康那封夸赞信时,心情有多复杂。真的,这生的儿子可以很天才,但真的没必要……这么妖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