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德异能力使用精神最为集中的时候,所发射出的子弹确实很难避过。因为他的状态正是鼎盛之时。
子弹从琴酒的手臂处擦过,带起一串血珠。
但金发男子的面色却没有任何改变,只是淡淡地回答着对方的话。
“因为,要杀你的不是我。”
在琴酒这句话音落下时,一颗从其他方向飞来的子弹贯穿了纪德的胸膛。
他看着缓缓倒下的法国男子:“你的神情,是预见到了自己的死亡吗?”
“你的预知,能够看到自己死亡后的场景吗?”
可是已经没有人会回答他了。
他转头看向另一侧站立不稳的红发青年:“多亏了你的及时出手,我才只是擦伤而已。”
但他的话语中,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也没有对救命恩人应有的感激,甚至没有丝毫的波澜。
因为这是必然。
从某种程度来说,纪德还是走向了他既定的宿命。
一路杀来的红发青年显然早已受了重伤。
纪德死后,强撑着的精神也一下松散开来。
他倒在了地上。
琴酒走到织田作之助的面前蹲下。
“你没想过会活下来。”长发男子用不容置疑的确凿语气说道。
他手上不知何时戴上了一枚指环,指环上有明黄色的火焰燃起。
不是很强烈,反倒可以说有些微弱,然而它金光闪闪,满含生机。
“但你不会死。”
“我前段时间在欧洲见到了Reborn老师,他让我代他向你这个不成器的弟子问好。”
被世界第一杀手肯定了才能,也被寄予了厚望的少年,却选择走上一条与之截然不同、甚至可以说是相悖的道路,自然可以说是不成器。
但是……
“他说无论你走上哪条路,都是你自己的选择。”
“不要后悔,不必回头。”
“织田作——”
少年人的呼唤声从外传来,急促的脚步、被落下的外套。
琴酒看了一眼对方的伤口,随即在少年跑到身边之前,收起了指环和匣子。
太宰治很快扑了过来查看织田作之助的状况,见到伤虽然重却不致命时,才松了一口气。
“太宰……”
可能是孩子们的事终于算了了,织田作之助的大脑这才开始处理太宰在试图阻拦他时所说的那些话。
生死边缘走上一遭,此刻再面对眼前的少年,又想起那些话,他心中不禁有些酸涩和后悔。
后悔为了保持所谓的距离,而不曾介入对方内心的世界。
“太宰,你听我说……”
“等等,织田作。我先带你去找医生,有什么话等你好了再说。”
太宰治一心扑在对方的身体状况上,上手就要扶起对方。
琴酒:……
你好像有点小,还是让我来吧。
正当琴酒准备为眼前的小朋友承担起对方不一定能承担得起的重量时,大厅之外,又传来了人的脚步声。
还不止一个。
太宰治和琴酒瞬时警戒起来,但金发男子又觉得,这脚步声好像……有点耳熟?
“怎么都已经死了?”隐隐的女声从外面传来。
好了,这下可以确定了。
琴酒默默把伯/莱/塔放回了衣兜。
下一刻,琴酒和玛克还有格拉帕面面相觑。
双方都很尴尬。
琴酒:对了,那位先生给自己派了支援的同僚,但是自己忘记了……
玛克和格拉帕:就说好像忘记了什么,他们似乎、大概是被那位先生派来支援琴酒的……
“你们……”
琴酒沉声开口。
“我们是追着Mimic的人到这里来的!”玛克果断说道。
所以我们是在认真工作。
而且,他们确实是追着炸了他们车的Mimic成员的线索来到这里,不算说谎。
只是没想到被人捷足先登。
“那Gin你?”小姑娘反问道。
琴酒没有说话,只是高冷地向纪德尸体的方向点了点头。
表示正在工作当中。
反正他没开口,万一理解有什么偏差或误会,也是对方的问题。
“那……”
玛克刚想问问他们的最终目标如何了,却被另一个有些甜腻的、耳熟的、让人难忘的声音打断。
“呀!这不是凪酱吗?好久不见。”
太宰治笑得十分灿烂。
琴酒瞥了他一眼。
这小子变脸倒是快。
“我有一个好主意,你们要不要听一听?”
卷毛少年弯起眉眼,搓着手手凑了上来。
……
夕阳之中,森鸥外独自坐在顶楼的沙发中。
他半晌没有动弹。
“因为他是我的朋友吗?没想到太宰君也会有说出这种话的一天。”
森鸥外的心情非常复杂,不知是该为了这个孩子的转变而感慨,还是为达成了自己的目的而欣喜。
正如他计划中的一样,恐怕太宰治这一离开,是不会再回来了。
他的心里却不是如预想中那么畅快。
明明一切都是最优解,不是吗?
港口黑手党的首领闭了闭眼,整理好自己的心情,将挂在脖颈上的红围巾捋整齐。
他迎着如血残阳起身,望向下方的车水马龙。
“好了,该开始工作了。”
“太宰君的离开,对我们港口黑手党来说可是一大损失呢。”
“我的工作量也要增加不少。”
“真是辛苦啊!爱丽丝酱——”
就在这时,首领办公室的大门未经允许被打开了。
森鸥外一惊。
他转头望去,自己前一秒还断定不会再出现在港/黑的少年此刻正笑眯眯朝他招手。
“森先生,我觉得你之前说得非常有道理。”
“所以我又回来啦!”
第54章 55
当太宰治顶着一张没想到吧.jpg的表情包出现在首领办公室内之时。
港/黑的首领森鸥外先生觉得自己离被当场篡位就差那么一点点。
卷发少年笑得太过灿烂,眉眼全都弯了起来。
听听,笑得开朗活泼的太宰治——多么可怕的一个鬼故事啊!
特别是在自己背刺了他的友人以后。
在这一刻,森首领终于体会到了港/黑其余普通成员面对太宰干部时的恐惧。
森鸥外摸了摸自己险些梗死的小心脏,然后恍若大尾巴狼一般,撑起一个和善的微笑,问道:“太宰君,你不是说你去找你的友人了吗?”
“为此宁可违反我的命令。”
说到后面这句话时,森首领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大有借此事发挥的意思。
毕竟谁知道这小兔崽治现在想干什么,还是先发制人,握个对方的把柄在手上更好。
年轻的干部却和他装憨作傻,仿佛没听出首领话语中的质问意味,只是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您在说什么呢,森先生?”
“我去那边不是您默认授意的吗?”
您都让人拿一整队可以突突突的机关枪对着我了,在我走的时候却没有下令开枪,这可不就是默许嘛!
听懂了太宰治言外之意的森鸥外:……
握草!这小兔崽治好不要脸!
但如果对方这样一口认定,再加上干部本身就有极大的自主权,从明面上森鸥外还真对他无可奈何。
森首领在内心默念多遍莫生气,气出病来无人替。而后尽力心平气和地、像一位好上司一样和蔼可亲地看向对方,继续方才的问题。
“所以,太宰君,你怎么又突然回来了?”
“我是来向您道歉的。”
卷发少年满脸都写着诚挚。
如果有不明所以的外人在此的话,恐怕只会对这名少年产生可爱乖巧的印象。
“我刚刚仔细地思考了一下我们的对话,觉得您说得对极了。”
“派人去救援是一件毫无利益可言的事。而拿区区一个没多大用处的底层成员换取对我们整个组织而言都极其重要、甚至可以说是立身之本的异能开业许可证,简直是再划算不过的事了!”
“想必那位成员知晓了您的谋划布局和一片苦心后,定然是大受感动,二话不说就心甘情愿地为组织而献身。”
森鸥外:……
如果你说这话的时候没有咬牙切齿,可信度会更高一点。
他觉得现在这种情况,不是太宰治疯了,就是他疯了。
“那……那位底层成员呢?”森鸥外试探性地问道。
“啊?当然是完成了您的心愿以后去死了呀。”太宰治笑着摊开了双手,转而阴恻恻地说道,“为了感谢他对组织的贡献,我特地为他安排了最盛大的火葬。”
好了,森首领确认了。是面前的小崽子疯了。
而少年干部不愧为他的亲传弟子,在某些方面和他一脉相传。
比如说,变脸速度极快。
上一秒还阴着的脸,在这一秒就已经是阳光普照、春风和煦。
他殷切地凑近了些。
“通过这件事,我充分地了解到了自己还不够成熟,在某些方面还太幼稚、太感情用事了。”
“所以,希望森先生你以后还能继续悉心地教导我,及时指正我的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