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虽然是误会,也无所谓了。
毕竟那个鬼确实需要一个理由住在这里。
而且……
锖兔站在门口,月光撒在他的羽织和粉发上,视线从窗口探去,银色的眸子便瞥到了房间内无聊看着天花板的黑发男人。
——这鬼似乎很无聊,正拿着手上的祛灾狐面摆动。
在搞清楚这个鬼是谁之前,锖兔也不想与他有太多的交集。
毕竟再给这鬼重新编造一个身份的话就会有太多纠缠,而且免不了交流。
那样有点太过多余,锖兔完全不想理那他。
所以这样倒也不是不可。
反正作为鬼杀队剑士,执行任务时被鬼以重要的人为幻象来威胁什么的,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锖兔垂眼收回了目光,松开了自己严严实实的搭好在门窗上的不透光黑布,转身离开了原地。
——反正,他一点也不在意这鬼。
-
次日。
紫藤花家纹之屋。
富冈义勇醒来的时候,发现了有人把他房间的门窗用黑布全部遮盖了。
那布真的黑。
一点光都透不过来,屋子里特暗。
这也导致早上被外面的乌鸦聒噪的吵醒时,富冈义勇还在迷惑乌鸦为什么半夜乱叫唤。
结果没想到竟然因为屋子黑。
这让富冈义勇感到有点奇怪。
鬼的致命点是日光——他是不能照太阳的,要是不想死就必须躲着才行。
但他其实躲在屋子里就没关系了。
结果竟然有人为了阻止一丁点阳光漏进来的可能性罩了不透光的布。
谁会这么做?
是粉头发的那个鬼杀队剑士吗?
想了想后富冈义勇还是有点怀疑自己的判断。
虽说这个房子里,知道他是鬼的就只有那剑士——但是他那么凶,有可能是这么贴心的人吗?
明明他昨天晚上还骂我来着。
虽然心中这么嘟囔着,但富冈义勇还是对锖兔的好感度又加了几分。
之后便捡起了不知何时掉落在地上的狐面捡起来看看有没有损坏。
富冈义勇每天都会好好的检查面具并戴好。
尽管他自己多次嫌弃过面具太丑,但还是没有任何一天摘下来过。
这是坚决不能丢的东西。
但到底是为什么他其实也不懂。
或许那个词是叫如鲠在喉,对,就像鱼刺卡在嗓子里,很痛却又拔不出来一样,他想说也说不出来。
很难受,但没关系。
既然说不出来,就说明是忘记了。
——还是那句话,忘记说明不重要,他完全不会在意的。
戴好面具,富冈义勇整理了一下皱巴巴的羽织,黑漆漆的房间里什么都看不见,抿了抿唇后他只好溜到门前试图开一点点的窗。
屋子里这么黑,连烛火都没留走路摔倒怎么办?
开一点点就好,只是为了照明。
他不会被太阳照到的。
可是蓦地,门外就传来了熟悉的吼声。
“你在里面干什么?!”
富冈义勇听到声音,顿了顿手的动作。
锖兔大力掀开窗帘却依旧控制着没让阳光进来,他进了屋子,脸上带着些许的怒意。
“你这家伙,是想死吗。”
富冈:“我没有。”
他下意识的回答,上半身不自觉的往后退了退生怕他揍自己的脸。
不知道为什么,富冈就是感觉看到他后左脸就隐隐作痛。
还是离远一点比较好。
“你——”
看着面前黑发少年平静的样子锖兔气打从心底来,走上前就要质问他。
结果还没开口就发现面前的人后仰了一些。
锖兔咬碎了一口银牙。
可恶,又是这种被人猜透了下一步动作的感觉。
富冈义勇看着锖兔僵硬——上前也不是退后也不是的动作,露出了奇怪的眼神,随后恍然大悟,开口就答。
“我叫富冈义……”
他没有别的什么意思,就是感觉这人总是你来你去的恐怕是不知道自己的名字。
没事,他不问我可以直接说的。
反正我又不是没有。
但是——
“闭嘴。”
锖兔银色的眸子散发着冷意,在他开口后整张脸都在诉说着警告。
闭嘴。
不许说那个名字。
富冈义勇的话哽在喉咙里,湖蓝色的眼睛看了一眼面前有些生气的粉发少年乖乖闭嘴。
——不知道他怎么了但是好好听话绝对不会错。
锖兔冷哼了一声,这才把手上的东西拿了出来。
木制的箱子,大小只不到腿那么高,上面还带着背带。
这是用名“雾云杉”的非常轻的木头所制成的,然后用“岩漆”涂在外侧进行了固定,是用来安置鬼的最佳用具。
“你。”锖兔看向了他,指着地上的箱子,“进去。”
富冈义勇:?
他懵懵的看了一眼地上只比自己膝盖高一点的箱子,又疑惑的看向了锖兔并怀疑他是不是个傻的。
你让我怎么进去?
“自己想办法。”
锖兔抱臂转过了身,心情极差的他其实完全没想过这鬼怎么进去。
但前些天在北边的山上遇上的灶门兄妹,妹妹弥豆子确实是有体型变化的。
会改变体型的鬼并不多,他不确定面前这鬼能不能行。
不行也得行。
他没空陪着恶徒在这里耗下去。
但背过身的他还是冷声。
“进不去的话——”可以再去做个衣柜那么大的,很快的。
反正有种妖怪叫入殓师也是背着大箱子,又不奇怪。
然而话还没说完背后一个稚嫩的声音就打断了他的话。
“喂——”
锖兔顿了一下感到奇怪,转过身却注意到原本站在原地的富冈义勇已经消失了踪迹。
取而代之的是趴在箱子里顶着包子脸的三四岁黑发小娃娃。
头上的狐面因为太大而遮住了他的眼睛,因为扒拉着箱子没办法扶面具。
小义勇在面具缝隙只能看到前面的少年的腿,见他愣着没反应,不满的皱了皱小眉毛,糯糯的声音再次重复。
“帮把我面具摘下来好吗,不然你把我抱出来也行。”
直直的盯着竟然都不帮忙,真是个不好相处的人。
他都不担心被人讨厌的吗?
第8章 口是心非
水之呼吸·叁之型·流流舞——]
黄昏逐渐落下,余晖撒在树叶上映着点点碎影。
粉发的少年侧身拔刀,接着快的仿佛一条流水的刀技便如游龙般挥出。
头颅断下的恶鬼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眼中的贪婪与不甘心在丑恶的嘴脸上一并泄出,然而不过几秒钟,便化作碎片消散。
垂眸,收刀,锖兔银色的眸中没有带一丝的犹豫。
陈放许久的蓝色日轮刀在他手上没有任何的钝感,好似就是他自己的刀一样。
而他背上的箱子里,小小的富冈义勇默默的稳了稳身子。
虽然稚嫩的脸上都是平静,但抱着小腿不让自己发生摇晃的胳膊却证明了他此时的心情——
太大意了。
自己就不该相信这个剑士说的话。
说好的不会晃呢。
在紫藤花家纹之屋的时候,他的确是控制身体变成幼儿钻进了箱子里,但也只不过是说了一句你来抱我的话而已。
结果这剑士就冷眼相待,连个毯子都不给就把自己硬塞进了箱子。
力气大了不起吗?
莫名其妙的就生气了,还像拎猫一样提起人就塞进去,而且还用箱子挡攻击。
富冈义勇仿佛还能看到把自己塞进箱子里的粉发的剑士在外面挥刀转圈圈把箱子送到鬼爪子里的状况。
撞到会很痛的。
吐槽几声后富冈义勇又动了动腿,准备调整一下姿势,却发现身下的箱子好像不再因为自己的动作晃动了。
心里疑惑了一下,义勇松开了抱着小腿的胳膊,小手犹豫的伸向了面前可以随意打开的门——
箱子外。
锖兔抱臂靠在树干上,看着放在脚边的箱子“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个小小的黑发脑袋脸上带着疑惑从里面探了出来。
小义勇歪头:“晚上了吗。”
锖兔脸色复杂,闷声应了一声。
因为怕这鬼一直待在箱子里会被憋坏从而放大血性会吃人,所以夜晚的时候自己是会把他放出来的。
还好这鬼有理智,自己也不是不死川那样稀血中的稀血,现在已经一整天了也没有出什么事。
但果然不管怎么样,他还是没办法接受这只鬼。
变幻莫测的太狡猾了。
能熟练的变成小孩子的样子,他不敢确定这只鬼依靠这个能力吃了多少的人,而且还能这么理智的控制着欲望——是十二鬼月吗。
锖兔抬眼,看了下缓缓变回原样的富冈义勇。
鸢色的羽织搭在黑发少年的身上衬出了他身体的修长,常年不照阳光的脸比记忆中偏白,黑发半长看上去很柔软,左脸颊带着水波一样的斑纹,湖蓝色的眼睛透彻无比。
不是。
十二鬼月眼中是有数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