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吟鞭东指即天涯
照相馆……
明台、于曼丽和郭骑云坐在暗房中，明台神色严肃，于曼丽和郭骑云则紧张的看着他。
“我今天刚刚接到新的消息。”明台说，“要求咱们组从现在开始保持静默。”
“之前你的袖口掉在了现场，为了安全起见，的确应该蛰伏一段时间。”于曼丽说着问郭骑云，“对了，那家西装店的名单查到是谁改的了吗？”
郭骑云摇摇头：“还没有。”
“不用查了，我知道是谁干的。”明台说着神色间有几分颓败，“是毒蛇，这次的命令也是毒蛇下的。”
“毒蛇？”于曼丽和郭骑云都是第一次听到这个代号。
明台解释道：“上海站的情报科科长兼上海站副站长。”
“这么说，原来是自己人。”于曼丽说完，想了想又觉得不太对，“可是他一个情报科的，又是副站长怎么会特意去帮咱们处理尾巴？而且，为什么是毒蛇下的命令，咱们科长呢？”
明台叹了口气：“这就是我就觉得最奇怪的两个地方。他为什么帮我们暂且不论，就说毒蛇为什么越过科长直接给咱们小组下命令？”
“让上级直接越过中层直接找下级在军统只有两种可能——”郭骑云说道，“第一，负责传达的中层出现工作失误被调离或处于调离阶段，需要避嫌；第二，中层……失踪或者牺牲……”
三个人一时都陷入了沉默中。
“肯定不可能是第一种情况，否则不可能我们没一点消息。”
“那……难不成是……”于曼丽眼中露出担忧的神情。
明台拧着眉，想了想，最后一拍桌子道：“我去问毒蛇。”
苏氏医馆内，苏怡轻轻的把房门关上，松了口气才往内厅走去，明镜还在那里等她。
“怎么样？”明镜站起来，问。
“已经用了药，只要退了烧就没事了。”
明镜闻言感觉自己的心豁然轻松下来：“那就好，那就好。”
“这次真的是要多谢你了，不然我真不知道这孩子能不能熬过去。”苏怡轻轻握住明镜的手感激道。
“这有什么，于情于理都是应该的。”明镜说，“你同我是什么样的交情？更何况我只希望我能多救几个才好呢！唉，对了那孩子多大了？”
苏怡想了想回答：“大概也就二十出头。”
“那比我们家明台也大不了多少呀！”明镜对于那个未曾谋面的年轻人是充满敬佩和疼惜的。
二十多的年华，最是美好的年纪，该是在校园里学习、恋爱的时候。
但有太多这样的年轻人用一腔热血与孤勇投入反抗侵略者的战场中去。
明镜深知自己是不能像他们一般了无牵挂的投身抗日。但她希望能竭尽自己所能帮助他们。
“好了，我公司还有事，就先回去了。如果还有什么事就来找我。”
苏怡点点头，看着明镜转身，忽然又叫住了她：“明镜！”
“怎么了？”明镜疑惑的回头看。
苏怡脸上闪过犹豫的表情似乎想要说什么，最后却只笑了笑嘱咐道：“你……路上小心。”
“好……”明镜觉得奇怪，又不好再多问，只得应了声。
午间，明楼和明诚去了上海大饭店吃午饭，这是他们常会光顾的地方。
“大哥，大姐今天从仓库取走了一盒磺胺，送到苏医生那里。另外，明台回了电报，要问黑鸦的情况。”
明诚一边优雅的切着牛排一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和明楼汇报。
明楼的手顿了一下：“给苏医生送磺胺？”他脑海里不由想到了一直处于受伤失联状态的柏宁，难道……
“大哥，你说会不会是他？”明诚说的隐晦。
明楼微微点头：“我和你想到一块儿了，尽快去确认一下那盒磺胺是给谁用的，还有最好弄清楚黑鸦是怎么找到苏医生的。”
“好……”明诚应道，末了又问，“那明台呢？”
“黑鸦下落不明，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危险。告诉他，服从命令，别忘了规矩！”明楼冷冷道。
下午，苏氏医馆又来了一位客人。
“黎叔？您怎么来了？”苏怡看到黎叔突然到来有些奇怪，黎叔是她的联络人，非紧急事情或者上级有任务他是不会过来的。
黎叔看上去神情严肃，他坐下后就开门见山的问：“苏同志，你这两条有没有遇到一个受伤的年轻人？”
苏怡一听，不由得心中警惕起来，倒不是说她不相信自己的同志，只是黎叔忽然问的没头没脑，又恰好问在了苏怡的神经上。
“黎叔怎么这么问？”
“唉，这两天的事情你没听说吗？军统的人杀了两个新政府的官员和一个日本少佐，听说是两个人动的手。其中一个受了伤，但现在还没抓到。”
黎叔拧着眉说，“是上级说，那个军统受了伤肯定要找诊所医馆之类的包扎，让咱们注意到。若是遇到……自然是能帮就帮一把。”
苏怡闻言顿时松了口气，她看了一眼柏宁所在的房间，黎叔自然注意到她这个举动，也看了过去：“怎么？”
“黎叔，您说的那个军统的人，我救了他。”苏怡把救下柏宁的事细细和黎叔说了一遍，同时还告诉了他在杭城和柏宁认识的过程，“我觉得，他已经对我的身份有所猜测了。而且，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他在上海的什么地方看到了并跟踪了我知道了我的落脚点。但我可以肯定，他没有恶意。”
“好，我知道了。这件事我现在就去上报，你自己多加小心。”
这一边黎叔赶着去和上级眼镜蛇汇报，另一边明台却是一脸郁色，毒蛇回给他的电报只有四个字：“无可奉告，服从命令。”
这般强硬的作风，让明台想到了自家的大哥。可是那是自己的大哥，这个毒蛇可是个连面都没见过的陌生人。
明台心里是极不服气的，可是也不得不听从命令，他不想在师兄不在时给他惹麻烦。
可是柏师兄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呢？
明台想不出，叹了口气，灰溜溜的回了家。
柏宁一睁开眼，头顶是天花，屋里开着灯但是不算刺眼。柏宁试着动了一下，感觉肋骨处隐隐作痛，想来是子弹卡在了肋骨上。
“咳咳……”柏宁咳嗽了几声，感觉嗓子发干，他捂着伤口慢慢挪动身体，想起身，“嘶——”
“白木，你醒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三兄弟对峙的名场面柒君还是要铺垫的。
第35章 落红不是无情物
苏怡原本是打算去看看柏宁的情况，没想到一开门就看了对方正艰难的想起身：“你醒了？要喝水吗？别动了，我来吧。”
“麻烦了……”柏宁的嗓子有些沙哑，低低的道谢。
苏怡倒了温水给柏宁，等他喝完她又抬手试了试柏宁的额头，放下心道：“好了，退烧了。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这次，多谢您苏医生。”柏宁这回也是冒了个险，但凡苏怡这里有一点意外，柏宁此刻就不知道是躺在76号的刑架上还是已经死了。
“你可真是……我都听说了。还好，子弹只是卡在你的肋骨上，没伤到内脏，否则我还真取不了你身上的子弹。”苏怡想想就觉得心有余悸。
柏宁苦笑一声，他也没想到自己这次行动会出现这种意外。但他到并不后悔，只是不知那对姐妹如何了。
“不管怎么说，还是给你添麻烦了。这次算我欠苏医生一个人情，苏医生之后如果有需要的地方，可以把消息带到白公馆。”
柏宁这么说，自是有意想与苏怡他们这些地/ 下/ 党交好的，如今国共合作，他不是那些喜好党派之争的老顽固们，老师也从没在这方面明令禁止过。
毕竟毒蜂撤离之前还和上一批上海的地/ 下/ 党合作过。所以柏宁认为合作，是一个双方都得利的事情。
苏怡听后，温和的笑了一下：“你我是同路人，何况救你亦是我为医者的本分，尽我所能罢了。”
柏宁看着苏怡，她眼中尽是坦诚，柏宁觉得自己的想法实在有些功利了，他感到惭愧，但这就是他们党国内部的现状。大多数人，做事都带着功利性，环境影响人。
“你好好休息吧。我还煮了些粥，等好了给你拿过来，药等吃点东西后再吃。”苏怡说着把手里准备的药放在了床头。
柏宁认认真真听医嘱在苏怡这里养伤，时间过得很快，转眼过不了两日就是中国的春节了。
明楼和柏宁再见面时，正好是除夕前一天。
“伤恢复的怎么样？”
还是再那个天台上，明楼看着上海街面上的张灯结彩，穿着和服的日本女人们脸上带笑的走在路上，有时还会拿出糖果送给满街跑的小孩子。
而神色多少有些麻木和漠然的老百姓们对她们或视而不见或诚惶诚恐。
这仿佛过得并不是中国人自己的节日，倒像是中国人跑到了别人的地盘上一样，让明楼觉得可悲又可笑。
“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柏宁同样冷眼居高临下的看着街面上的景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