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主人。”带兜帽的身影不快不慢的说，“毫无疑问，我会牢记。”
“希望如此。”黑魔王放轻了声音。
而斯内普只能看到约翰望着男人，眼神痛苦而压抑，神态崇敬而不卑不亢。
他的手垂在身侧，仍然攥紧着，轻微颤抖着。
斯内普知道那是钻心咒的后遗症，持续的疼痛仍席卷着约翰。或许他现在已经脱力了，大脑正昏沉一片，颤抖着不能控制身体，他现在立刻需要一瓶缓解剂。
但是约翰的表情异常平静，除了那只颤抖的手没有什么能证明他刚遭受过什么。
这是不应该的——谁第一次遭受钻心咒能忍住不失态呢？
斯内普能感受到梦中自己的困惑——因为他们一起长大，他从不知道约翰有没有遭受过钻心咒。他为这个猜测而担忧了起来，连看记忆都有些心不在焉了。
而年长的斯内普心中倒有了猜测。
梦里的自己从来感受不到时间倒转，他自然也不知道约翰度过了多少时间。约翰很有可能是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遭受过。
那么问题也来了……按照约翰总是扭转时间重新来过的行动，他到底遭受过几次钻心咒才能这么……轻门熟路？
黑魔王和约翰的谈话仍在继续。
不出斯内普猜测，确实是为了邓布利多拜访的事情。
梦里的斯内普扭过头去看约翰，发现他正盯着地面，神情有些不安、掺杂着难为情。
——刚才他也是这种表情，他在难为情什么？
斯内普没问，只是深深看了约翰一眼，把疑惑埋进了心里。
年长的斯内普却更能猜测到约翰的想法——觉得看这个记忆很难为情。
是因为他不得不在斯内普面前跪下亲吻黑魔王的袍角吗？
对于一个不效忠甚至厌恶黑魔王的人——尤其是格兰芬多来说，这种举动确实可以称作侮辱了。
换做斯内普的话，也不愿意把这种记忆给别人看。
——可这个人偏偏主动去做了，因为他。
斯内普深深看了约翰一眼。
一阵恍惚，斯内普又睁开了眼睛。
他醒了。
挥动魔杖看了一下时间，现在已经十一点多了。他撤销掉房门上的咒语，打开房门。
“斯内普教授？！”门口传来一道惊喜的声音。
金发的男孩坐在门口的地上等着，看到房门开后脸上立刻露出担忧混合着惊喜的表情。
——连平静的表情都忘了伪装了。
斯内普顿了顿。
——他好像把现实里的这个男孩暂时忘了。
“斯内普教授，你——”男孩追着他仔细打量了一遍，欲言又止，最后问，“你要吃饭吗？”
斯内普沉默不语，径直下楼。
“你早饭都没吃。我烤了面包，厨房里也煮着汤。不管有什么事……先吃个饭，不然对身体不好——呃，我是说——发生什么事了吗？”男孩见他态度仍然漠然，快速而小声的劝解着，但自己神态中都流露出无措和不抱希望来。
“不需要去罗西尼亚，我也能在你身上找到绿头蝇的范本了。斯内普先生，请——闭嘴。”
斯内普刻薄的瞪了他一眼，拉开椅子在餐桌前坐下。
男孩脸红了一下，就兴高采烈的跑进厨房端饭去了。
斯内普的眼神向厨房望了过去，探究的盯着男孩。
——刚才他梦到的那些事情，这个男孩会记得吗？
哦对了，这个男孩是未来的约翰，他是知道的。
男孩端着托盘走来，一样一样摆在桌上。他的神态又恢复成了平静，垂着眼帘认真摆着。
小男孩的轮廓还没长开，五官稚嫩，但是一直有种特殊的成熟气质让他看起来不像个小孩子。正因为这点，斯内普总会不由自主把他看成梦里的男人。
“约翰，下午做一瓶缓和剂。”斯内普突然说。
汤匙突然掉进碗里，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小男孩手一抖，猛然抬头望着他，眼神里担心又惊讶。
“不会做？”斯内普疑惑的扬起声调。
“……不，我会。”小男孩纠结了一下，还是这么回答，“教授，你……你为什么突然要缓和剂？”
他控制不住的焦急问：“你受伤了吗？”
斯内普眸色一深，缓慢的说：
“这就不是你该担心的事了。”
第24章 第二十三章
男孩欲言又止，眼神只担忧的上下打量着他。
“我……我现在就去。”男孩的唇线抿成了一条直线，他下定决心说。
斯内普只打量着男孩，没有阻止。
缓和剂是五年级学生们才学习的内容，是一种很难处理的药剂。
况且缓和剂的作用不止是安抚钻心咒的伤势，但男孩第一反应却是他受伤了没有……这就能说明什么了。
下午斯内普就要先回城堡，处理事务了。
今天是圣诞假期结束后的第一天，但因为他睡过了一上午，让男孩也没有赶上霍格沃茨特快列车。
他会在晚上的时候回来，把男孩直接带到城堡。
如果男孩真的会做缓和剂，那么晚上的时候就会见到成品了。
……
斯内普沉默的盯着指间的细玻璃瓶，瓶中似云雾一样的液体慢慢晃动着。
男孩站在一边看着他，似乎完全不担心检验结果，只目光有些焦急。
“品质完美。”斯内普最终开口说，“这也是那位魔药大师教你的？”
“是——是的。斯内普教授，如果没事的话，我就先出去了——顺便说，您的脸色真的很不好。”男孩紧紧盯着那瓶缓和剂，这么说。
斯内普清楚约翰的心思。以为自己遭受了钻心咒？以为这瓶缓和剂是自己实在顾不上熬制才拜托他制作的？想尽快回去好让自己喝下缓解剂？
“斯内普先生，坐下。”斯内普把玻璃瓶放在了桌上，示意男孩在办公桌前的凳子坐下。
“好的。教授？”
斯内普沉默的望着男孩，打量的眼神让男孩渐渐有些坐立不安。
“假若我交给你一个任务，你能不出错的完成吗？”
男孩看起来十分惊讶，但还是坚决的答应了：“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教授。”
斯内普用指关节敲了敲桌面，扬起魔杖在房间里念了一串复杂的咒语。然后才说：
“斯内普先生，我要你用那边橱柜里的复方汤剂扮成我的样子，我会暂时借来一个时间转换器。明天一天，你要代替我去给七个年级上课，不能被任何人发现。”斯内普凑近了他，盯着男孩蓝色的眼睛重复，“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明天一天，你不能被任何人发现。能做到吗？”
男孩显然更吃惊了，但他咬了咬牙，斩钉截铁的说：“请相信我，我不会让任何人发现。”
男孩此刻的脸上满是认真与凝重。周身的气质发生了变化，他不再是那个心事重重的阴郁小男孩，而是和梦中说要代替斯内普去见黑魔王的男人重叠了。
——认真而一往无前。
一时间男孩竟显得有些陌生。
斯内普没再说话，黑眼睛里满是深意。
男孩清楚完全扮成另一个人，不被邓布利多发现的难度有多大。男孩也清楚他是一个一年级的刚入学三个月的格兰芬多，现在要去给整个霍格沃茨七个年级的学生上课的难度有多大。但他径直答应了。
没有问原因，径直答应，如此信任。
斯内普也毫不怀疑，男孩确实有做到这件事的能力。
所以……最后的试探也该停止了。
斯内普脸上的神情稍微温和了一些，他说：“约翰。”
男孩的神情变得有些茫然，他现在能确认面前的教授确实喊他的名字了。
“你是从哪里知道神锋无影的？”
但这一句话一出，男孩的脸色就变了。
“什、什么？斯内普教授，我不明白。”
斯内普直直盯着男孩有些慌乱的浅蓝眼睛，不受影响的继续问：“以至于你在一年级的时候教给了我？”
一瞬间，男孩的脸色变得惨白。他不敢置信的盯着斯内普，张了几次嘴唇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话。
他的脸上闪过了狂喜和浓浓的忧虑，疑惑和不确定，最后定格在担忧上。
男孩只能故作平静的说：“你在说什么，斯内普教授？……我现在不正是一年级吗？什么咒语？”
“我可没说那是咒语。”斯内普圆滑的指出来。他的声音变得冷冽：“不说吗？那么你接近我到底有什么企图？”
男孩的神色一瞬间变得很受伤。
他像被重锤击打了一下，整个人都蔫了：“我没有。我只是……”
“只是在一年级就会一些黑魔法，和一个食死徒仍不划清界限，代替他去面见黑魔王？”斯内普在胸前抱起了双臂。
男孩看起来瞠目结舌。
“虽然——可——我想说是的——但是——”他看起来几乎语无伦次了，眼中闪烁起难以置信的喜悦光芒，“教、教授，你是怎么知道的？”
——男孩几乎捋不直他的舌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