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良玉的声音一哽:“可我对你的好,你又几时看在眼里过?
为你那句历经沧海莫忘初心,?我弃了身边荣华,?自去江湖游历,无论行走多难,?皆不肯低头。
只望将来读取功名,一鸣惊人,?好让你多看我一眼。
今年秋闱我考中头甲,消息传来,却未得你半分消息,?你只教柜上封了些银子给我爹,算作贺礼罢了,多余的问侯与书信竟然全都没有。
我写信给父亲问他,父亲却告诉我说,你与那个武二一起出门行商去了。呵,?你与他一同行商?他那种人能帮得上你什么?”
我眼望别处,颇是无语,只能叹气。
温良玉红着眼睛盯着我一字一句地逼问:“哥哥,你可说话啊?你不是向来最有道理的?现在你可肯告诉我说,那个武二他就比我强在哪里?
为何我不管做出什么,你都是看不见。他待你那般刻薄,你偏就那么看重他?哪怕是他要杀你,你也要去寻他?这到底是为什么?”
话说到这里,似是不能再继续沉默了。
“良玉,你与我都清楚,彼时武二并不是想要杀我,他是想救我。
武松之所以当街杀嫂。是因为如果他不出手,我便死了,我会死于潘金莲的刀下……”
温良玉怔了怔,突然放声大笑起来:“哥哥啊哥哥,妄我一直以为你是个聪明人,可是现在看来,你就是一个蠢材。
为了自欺其人,你就乱找借口,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连傻子都看得出来,那潘姓妇人她有多爱你,她怎么会舍得杀你?你是在开玩笑糊弄鬼吗?”
我摇头苦笑道:“爱一个人有很多种方法,而潘金莲用的是最极端的那一种,爱他,那便杀了他。
潘金莲受了妖僧蛊惑,为求十世姻缘,甘愿与我赴死。
武大自知身患恶疾,大限将至,最大的梦想就是看着我死,得知潘金莲有了那么一个不靠谱的梦想,便一口应承着要帮她实现。
那一日,武大将我诱至那所宅子里,教我与潘金莲见面,原想将我诳到屋里,趁我不备与潘金莲合力下毒将我杀了,再眼瞅着潘金莲自尽。
可他却没有想到,我当时看出情形不对,拉着潘金莲要逃走。
武大生怕我们跑了,干脆豁出去,自己将毒药吞下,当街抱着我说是我下毒害他,刚好二郎回来,这一切落入他的眼里,他当时看向我的眼神那般愤怒,也是情有可原。”
温良玉苦笑道:“呵,情有可原?直到现在,你的每句话还都向着他。”
我道:“其实,当时武二那个样子也将我给吓得不轻。与他相识非一日两日,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般暴起杀人,手段与个屠夫一般无二。
在他看向我的时侯,眸底满是血色,实在是骇人得很,有那么一瞬间,我真的以为他会杀了我,当场就被吓晕了。
待我醒来,所有人都告诉说,武松想要杀我,若不是柴进赶来,他第二刀定然要结果我的性命,于是我也曾一度相信了,此时想来,倒是有些觉得对不起他。”
温良玉以看癌症晚期病人的目光看着我。
我冲着他笑了笑:“不过幸亏有你,我才没有真的相信这些话。”
温良玉将脸侧向一旁:“我又未曾说过什么。”
我道:“你刻意不让安九告诉我那个妖僧的事情,听到我说要去找兄弟们喝酒聊天又是下意识地紧张?,所以我才想到,这里面定然有古怪。
所以我暗地找到县衙里的师爷问了问,这才知道,当天潘金莲的尸身是验过的。
不但从她胃里验出了幻药,而且还从她身上搜出了一把削铁如泥的利刃,上面淬了剧毒,只要那个利刃切开我的皮肤,我必会当场横死。可是这些证据,都在你的授意下给抹掉了。”
温良玉顿然失色:“你竟然与那个新来师爷私下里见过面?”
我点头:“对。顺便说一声,那个师爷其实一点都不结巴,我把银票给他的时侯,他数钱数得可利索着呢。
若我猜得不错,他已向太爷递交了辞呈,借口水土不服,回绍兴老家了吧?”
温良玉嘴唇动了动,我猜他是暗地里骂了一句脏话。
“初时得知这一切是你指示的时侯,我很震惊,也很气愤。要知道,这两个细节一旦抹去,武二的犯罪性质就全然改变了,从救人变成了杀人,轻则斩监侯,重则斩立决。
良玉啊,你可知道你这一念之差,差点就害死了他。当时我昏迷着自然是不会帮他,若是没有柴进帮着上下走动,二郎必死啊!”
温良玉抱着肩膀冷笑道:“若是果真如你所说,武松他是为了救你这才杀的潘氏,那他在公堂上为何不直接说出来?硬是叫判了斩间侯还不开口,这还不是傻了?”
我叹道:“依着武松的脾气,他的确不喜欢解释。”
温良玉冷笑:“呵。”
“良玉,你心思缜密,办事老道,你知道把潘金莲身上那把刀藏起来,再加上合理的引导,很轻松的就能让所有人以为当时武松真的就是想要杀我。
依着他的骄傲,也定然不肯亲口来向我解释,于是我们两个就会一直这么误会下去,我与他这个心结或许一生都无法再解开。
良玉,你这么做,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说……良玉,其实我真的不值得你这样做。”
温良玉默默地咬着嘴唇,过了一会儿,方才抬头看我。
“你不值得?对,你的确是不值得。我此时方才警省,为了你这样一个痴人做下这一切的确是太不值得了。现在,我只问一句话,你接下来要怎么做?”
我把身子往后一靠:“去孟州,找到他,陪着他,他受苦刑多久,我便陪他多久!”
温良玉的脸色陡然变得苍白:“你要弃了锦衣玉食,弃了万贯家产,去陪伴一个囚徒?”
“万贯家产还是我的,只是暂时别了锦衣玉食而已。”
他便惨淡地笑了:“呵,大官人,你真是个傻子,你还真就是个傻子啊!”
已然无话可说了,我站起来,将包袱背好又上了门前那匹快马。
温良玉从身后追出来,大声喊道:“西门庆,你这般痴心待他,他知道吗?他懂得吗?
他是否与你我是一样的人?你待他的这份真情看在他的眼里,是珍惜,还是恶心,这些你都想过吗?
西门庆,若是你心底还有一丝明白,你就赶快回来!那武二绝然不是个良善之辈,他真的会害你!”
我假装没有听到他的话,只顾策马狂奔。
得知武松为我蒙冤受苦的那一刻起,我便再也想不了别的,除了惦记他,还是惦记他。
此时隆冬刚过,春寒未尽。春风却似比寒风更加无情一些,刮在脸上如刀子般干敕敕地痛。
行至半路又赶上了一场春寒雪。
秃了一冬的荒山,远望去已经有些毛茸茸地泛出一层淡绿,此时被这雪色一打,如同个光头,刚刚长出的一层头发茬子又被生生地抿了下去。
天地一片苍茫,却不似冬雪的一场淋漓,能将这世界饰成银白,而是这里白一块,那里荒一块。如同生了一层春癣恶疥,看着就叫人心慌。
骑在马上,棒子面一样的雪粒子迎面打在脸上,又疼又冷。
我点开系统问:“嘿,有羽绒服卖吗?给爷找一件最能御寒的。”
系统打了个呵欠:“嘿,你这会儿才想起我来啊?醒过来还一句都没问起我呢。”
我道:“爷顾不上,得查事情呢。”
系统又在贱笑:“知道武松彼时并不是想要杀你而是要救你,现在心情好多了吧?”
我道:“可别告诉我,这些剧情你之前也不知道。”
它道:“呵,不瞒你说,我还真是没有料到。当时那个情形,管教谁看了都觉得武松要一刀杀了你。
在你回来之前。温良玉已经暗中将你睡了他嫂子,辱了他大哥的事儿叫人添油加醋地捎给他了,等的就是他一回来就跟你翻脸。”
说起温良玉,眉头又禁不住一抖。
小白脸果然没有好心眼儿,待你真诚时,温润如玉,暗地里使手段时,教你始料未及。还好临行之时我已经将所有该说的话说透了,想来他会死心。
系统又道:“不过那天武二差点误杀你的事儿,也教温良玉着实吓到了,唉,我说他还真的是很关心你的,你小子桃花竟然这么盛。”
我眯着眼睛看雪:“没办法,老子长得帅嘛!唉,我说你早看出来温良玉有问题,怎么没提醒我一点?”
系统大喊冤枉:“我哪儿能看出来这个?咱们这系统又不是Gay版的。我能测出女人对你的饥渴值,男的我哪儿测得出来?”
这么说,武二到底是直的还是弯的,你也测不出来了?
干咳一声:“那个……能不能把屏幕点开,我想知道武二他现在在干什么。”
第71章 西门庆卖身
系统鼓捣了一会儿,传出一个闷骚的女中音:“对不起,?你呼叫的用户不在服务区……”
“我去你个……”空把马鞭子一甩,?却也知道是打不着这贱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