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是彻底吃不成了,花荣和林冲捂着脸跑出去,相互扶着笑得直不起腰。
武二咬着牙,憋笑憋得身子直抖,我倒在武二肩膀上捂住脸。
戴宗想跑,被李逵一把拉了:“戴宗哥哥,你们在笑啥哩?你们啥事儿这么高兴啊?也跟俺说说呗。”
戴宗闭着眼睛不敢看他:“我高兴,是因为看见你了,哥哥我这会儿喝多了,你容我出去吐会儿!”
话一说完,戴宗挣了他的手就往门外跑,跑到门外就吐。
满屋子人笑得直不起腰,就连一直假装和吴用说话的晁盖也笑得直掩口。
李逵跟着他们嘿嘿嘿笑了一会儿,掂着斧子到别的桌上喝去了。
眼瞅着他走了,那几个人才敢回到桌上来。
我小声问戴宗:“哥,适才上家里去,是去看月娘去了吧?”
戴宗红着脸“啊”了一声。
我说:“哥,别怪兄弟我说你,哪儿有这么追女人的?今天送花,明天送果子,东西送来了,你人又躲着不见面,她哪儿知道你想干啥?”
戴宗压低声音道:“不是我不想见她,是她不肯理我啊。我看,月娘妹妹她是根本就没有看上我……”
“啧,糊涂了不是?人家月娘可是大家闺秀,到底是矜持。咱们老爷们儿就得主动点,就跟咱们闯荡江湖一样,该出手时就出手啊。”
戴宗还是面红耳赤的,明显还是不怎么该咋办。
正说话间,却见眼前人影一闪,一碗莲子粥落在面前。
“大姐姐刚做的莲子粥,教我给你送来,说是你肠胃不好,先吃点粥润上一下,这才能喝酒吃肉。”
我赶快双手接过来:“玉楼,看看又辛苦你跑这一趟。你大姐姐呢?要送粥她自己怎么不来啊?”
孟玉楼斜了戴宗一眼,笑道:“这事儿,你去问她啊。”
我站起来送着玉楼往外走,阮小七突然把身子一横挡在面前:“哟,叫我们瞅瞅大官人这体面的,出来喝个酒还有小娘子过来送点心呢?
我说这位娘子,粥怎么就送来一碗?怎么着不得让我们在座的所有人每人一碗?兄弟们,你们说是不是啊?”
孟玉楼的脸色一红,没有说话。
我道:“阮小七,这是我妹子,你给我放庄重点,别乱说话。”
阮小七大惊小怪地叫道:“哟,是你妹子啊?我看这模样长得也不象啊?我说这位妹子,你说婆家没有啊?要不然哥哥我跟你说一个?
看见我们桌子上那位没有,浪里白条张顺,长得跟你是一样白,你们俩人可般配着哩!”
张顺他们那一桌的人全都哈哈大笑起来,孟玉楼被气得脸都红了,我恼得正要上前打阮小七,却见戴宗一个箭步冲上来,照着阮小七的脸上就是一耳光,怒声道:“怎么跟大官人家里人说话的?还有点规矩没有了?”
所有人都被惊得呆住,阮小七捂着脸结结巴巴地道:“戴,戴院长,我就跟这小娘们儿说上几句话,你就动手?还拿不拿咱们当兄弟了?”
宋江的脸色也变了。
第139章 二郎替你出头
戴宗道:“阮小七,戴宗这一耳光是教你作人的!现在马上给这位妹子赔礼,?听见没有?”
阮小七也是个暴脾气,?“哇呀”一声冲上来就要打戴宗,?被武二一把捏住拳头背在身后。
张顺他们那一桌的人都急了,全都围过来,?死盯着武二,?虽然不敢动手,?眼神全都不善。
林冲不动声色地站到我身后,拳头已经默默握紧。
要是论身手,张顺他们几个全是菜鸟儿,上了岸,?连李逵都打不过,?林冲和武二每人伸出一根手指头就能摁死他们几个。他们也就是仗着这会儿人多,能耍一下贱就耍一下贱。
宋江道:“戴院长,?你的性子向来平和,今天这是怎么了?自家兄弟,?哪儿能说动手就动手?”
戴宗抱拳:“哥哥,适才的情形你也看到了,这位妹子来给西门大官人送碗东西,?阮小七就满嘴不三不四的戏弄人家。
咱们梁山好汉第一条,便是不欺良家妇孺,他阮小七欺的还是咱自家兄弟的家眷,你说这事儿戴宗该不该管?”
阮小七捂着脸小声咕哝:“她算是什么良家妇孺,当我们不知道呢?全是他西门庆娶回来的妾!现在说是自家妹子,?以前全都是娼妇!”
“大胆!”武二一声暴喝,把阮小七按在地上,照着脸上就是一拳。
阮小七哪里抵得住他的拳脚,当即两眼翻白晕过去了。
花荣从后面抱着武二,死活拖住:“二爷息怒,阮小七他向来粗卤惯了,你莫要与他一样。”
武二瞪着一双虎眼道:“老子再说一遍,西门庆的家人便是老子的家人,西门庆府上的女人全是老子的妹子!他骂我妹子是娼妇,敢是欺我武二没脸?”
所有人被他这一嗓子给吓住,所有人都不敢再说话,就连向来最不怕死的李逵也呆着脸把嘴闭得死严。
武二又把手指向阮家那几个兄弟,连带着张顺也指了指:“你们几个给我记住,往后但凡再说我家里的女人一句二话,我武二的眼睛认得他,这双拳头却不认得他!若是觉得自己的脑袋会比老虎更硬,你便大胆说去!”
那几个人夹着肩膀全都不敢出声。
宋江打了个哈哈道:“二郎消消气,适才怕是小七兄弟多喝了两口酒,一时失态,此时我代他赔个礼,请二郎恕罪则个……”
我一口打断他:“不必公明哥哥代为赔礼,要赔也是阮家那几个兄弟代为赔礼,还有张顺,适才那事儿也是因你而起,你也要给我妹妹赔礼。”
对面那几个人黑着脸全都不肯开口。武二紧了紧拳头,死盯着他们几个人看。
被他的眼神给逼得没处躲,还是阮小二心眼儿最活,当即抱起拳来,对着玉楼施了个大礼:“这位妹子对不住,适才我那兄弟一时醉酒冲撞了你,我阮小二代他赔罪了。”
阮小五也上来行了个礼:“俺也向您赔礼了。”
张顺被逼不过,也过来对着孟玉楼施了一礼:“适才那话不是我说的,是他阮小七说的。不过这话扯上我了,我便也赔个礼,妹子,对不住了。”
既然他们几个当众说了这话,我也就不再多计较了,护着孟玉楼回去,二郎,戴宗和林冲也都跟上,出门就见月娘和娇儿还有瓶儿都在不远处站着呢。
合着刚才是一起上来送的粥,她们几个在门外等玉楼。
戴宗一看见月娘,手脚又不知道要往哪儿放,转身要跑,被我一脚踩住鞋底儿。
月娘走过来,先把玉楼扶在怀里看了看,小声问:“妹妹,适才没事儿吧?”
孟玉楼摇头道:“我没事儿,适才戴大哥和二爷已经替咱主持过公道了。”
月娘看了二郎一眼没说话,却对戴宗说道:“适才谢过戴院长护我家姐妹脸面。”
戴宗不敢看她,低下头躬身施礼:“大娘子言重了。”
吴月娘没再多说什么,扶着玉楼和几个女人一起转身回去了。
林冲,武二我们三个人一起看向戴宗,就看他抱着拳低着头,身体僵得跟个木头桩子似的,汗都流到脖子上了,人还没动。
我和二郎相互看了一眼,全都笑了。
林冲拍了拍戴宗的肩膀:“戴院长,人家走了,咱们进去喝酒吧。”
戴宗这才象是刚醒过来般地“啊”了一声,转身跟着林冲一起回屋。
就听林冲小声对戴宗道:“戴院长,其实女人没你想的那么吓人,她们有时侯表面上说的是一个样子,心里想的又是一个样子……”
戴宗道:“林教头,你教我……”
有林冲那个有娘子的教育着,估计戴宗追女人的进度可以快一点。
我和二郎两个相视一笑,手挽着手就往后山走。光指点别人谈恋爱哪儿成?我们自己的恋爱也得谈啊。
刚走了几步,突然想起来要给戴大哥交待件事儿,略一回头,正迎上宋江看过来,表情象是在看一坨屎。
两个人的眼神碰上,他唇角一勾给了我个笑脸,于是我也对他笑了笑。
如果你问一个聪明人他最讨厌的人是谁?答案多是一个聪明人。
如果你问一个傻子他讨厌的人是谁,那人肯定也是一个傻子。
人就是这样,同性相斥,异性相吸。聪明人最讨厌聪明人,傻子最烦的就是傻子。
我跟宋江自打第一回 见面,彼此就没有好感。
我一眼就能看出他的假仁假义,而他也一眼看出来我绝对不是一个老实人。
针锋相对的情绪从彼此相见的那刻就已经决定了,永远不可能妥协。
宋江很在意二郎,自打他上山以后,就不停给二郎委以重任,这让二郎的自尊心得到了充分的满足,加倍敬重于他。
假如说,现在我能在二郎的心里排第一,宋江绝对可以排第二,武大郎活着都排不到他前面去。
宋江想要把二郎给牢牢握在手心,就象他握着李逵一样。
在以前,他的确可以轻松做到,但是现在他已经没有把握了,因为二郎的身边多了一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