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是洗完澡不久的无惨身穿宽松的浴袍,出现在视野。
他那常年惨白的脸沐浴在昏黄的灯光下,硬生生凹出些虚幻的温柔。
“你有事?”
“……你知道我想说什么。”
无惨不语,侧身让出通道,关了门。
“你想说什么?”
厚重的窗帘挡住所有的自然光,白昼亦是漫漫黑夜。
“让你的人离太宰远一点。”
乱步一鼓作气。
“你是说……童磨。”
无惨的坦诚是名侦探始料不及。
“嗯。”
伴随乱步的首肯,无惨发出声几近嘲讽的轻笑。
他转身,如一片冗长的影子徐徐靠近。
似曾相识的压迫感卷土重来。
名侦探不得不连连后退,直到无惨伸手把他潮湿的碎发别至耳后。
“你为什么总是不把头发吹干呢?”
无惨的话中透着无奈。
“你还没回答我。”
无惨不答,清凉的指尖顺着乱步的脖子曲线下滑,看他战栗的模样,勾了勾唇。
啪嗒—
耳畔滑过短促的声响。
“嘶—”
乱步随之惨叫。
他目睹邦迪上可爱的草莓在无惨掌心扭曲变形,最后被无情踩过。
名侦探退无可退,背脊抵上身后的墙壁。
如冰如火。
“乱步……”
无惨梦呓般叫出他的名字,微眯的红瞳流光溢彩。
“就算是我,也不能阻止属下正常交友啊。”
放屁。
仿佛看穿乱步的怀疑,鬼王的脸庞覆满一击即碎的忧愁。
“我们鬼,孤单又多疑。能找到想要交往的对象很不容易的。”
“……哼,你觉得我会信你的鬼话?童磨难道不是想要吃掉太宰治?”
鬼舞辻闻言轻笑。
紧接着,乱步只觉腰部一紧,天旋地转。
等到风平浪静,出现在视线上方的是一双涌动着欲望的红瞳。
男人俯身凑近他的耳边,声音沙哑而克制:
“嗯,就像我想吃掉你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我写了四遍!最终版希望大家看得开心hhh
下章我们就……
第19章 壶里的金鱼姬 (3)
“嗯,就像我想吃掉你一样。”
乱步耳边,鬼舞辻的声音沙哑又克制。
“……听不懂你说什么。”
他不安地挣了挣,反而被压得更紧,两人间连最后的空隙都失去了。
“呵呵,你是在害羞吗乱步?”
鬼舞辻闷笑着问。
不,男人并不是真心想知道答案。
而是戏耍他的一种卑劣手段,罢了。
江户川乱步气恼不已,他扭过头,躲避上方灼热的视线。
映入眼帘的是雪白的墙壁和不知何时才会降临的“开始“。
沉默要了人的命。
他的手被鬼舞辻握住,举至头顶,从宽大的浴袍中露出一截白皙纤细的手腕。
所谓“纤细”当然是相对男人而言。
如果他平时坚持锻炼就好了,也不至于落到如此被动的境地。
乱步想逃,手指却先一步违背主人的意志和对方十指相扣。
啊—
现在倒向他在发出无言的邀请了。
“呵呵。”
无惨又笑了,笑声中的愉悦昭然若揭。
乱步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声音。
就像蜂鸟振翅从头顶飞过,稍纵即逝,扣人心弦。
“你在想什么?”
“……关你屁……”
毒蛇的信子在他的伤口上轻轻一舔。
“啊—”
从乱步的口中溢出了连自己都陌生的声音,比平时要细要媚。
名侦探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他转过头,恶狠狠地对上鬼舞辻梅红的竖瞳,里面闪动着明晃晃的欲望。
“你干嘛!”
名侦探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无惨笑看着他,俯身下去,一个期待已久的吻落在……
他的唇角。
乱步皱了皱眉。
“你一定觉得我该吻得更准一些,对吧小乱步?比如……这里?”
男人的手指从他微张的唇中钻进去。
“唔—”
男人像是经验丰富的驾驶员在崎岖的山道间横冲直撞,就算是最机智的侦探也无法预测他下一步的行动。
不,江户川乱步不信这个邪!
终于,他逮住机会用后槽牙给对方来了狠狠一击!
“嘶—”
男人压抑地痛呼,眼角眉梢却浸染更多的春意。
他抽出的手指带着一根极细的丝线。
乱步瞥见那上头的殷红,挑衅地抬了抬眉。
“哼。”
无惨静静地打量他,眼中讥诮毕现。
“我说过,鬼对血液很敏感。你忘了吗,乱步?”
“!”
仿佛为了佐证自己的说法,鬼舞辻狠狠捏住他的下巴,俯身吻住他。
口腔中残留的血腥味刺激着欲望。
两人交缠的唇齿间,轻悠悠飘出一声属于乱步的喟叹。
无惨和他追逐嬉戏了会儿,趁他不注意解开了本就松散的浴袍。
微凉的手顺势探进去。
冰与火,歌与剑。
江户川乱步羞惭地弓起身子,听见男人在耳畔压低了声音调侃。
“你是故意激怒我,想让我亲你的,对吧?”
“……滚。”
这才不是他想要的。
这就是他想要的。
“呵呵,真是个坏小子。”
鬼舞辻无惨用近乎宠溺的口吻说。
“……”
犯人决定为精明的警官放弃狡辩。
伴随着又一声轻吟,他虚张声势地说:
“你可别想让我在下面……”
“嗯,好。”
他隐带笑意的话音刚落,乱步突然感到一阵被填满的痛楚。
草。
*
电闪雷鸣,滂沱大雨。
一叶扁舟行驶于汹涌的波涛之上,摇摆嘎吱嘎吱。
鬼舞辻正扶着乱步的肩膀冲刺。
名侦探的骂骂咧咧仿佛永远不会停歇,偶尔才会化作夹带哭腔的嘤咛。
鬼王想起,这家伙是最怕痛的。
眼底浮上疼惜的同时,更加用力地撞击。
直到乱步像是被鸟叼了舌头的猫,只会唔唔地叫。
挠心又挠肺。
忽然,玄关传来一声微乎其微的闷响。
紧接着,熟悉的腥臭直冲无惨的鼻腔。
他的红眸划过一丝厉色,指甲狠狠掐进乱步的皮肉。
“嘶—你干什么!”
伴随乱步撒娇般的质问,无惨覆上他半睁半闭的眼皮。
一道转瞬即逝的白光后,他失去了意识。
无惨一动不动抱了乱步一会儿,用薄毯盖住他的身体,慢吞吞直起腰抽身而出。
“……”
他深吸口气,拾起一件皱得不成样子的浴袍披在身上。
尺寸有些小,是江户川乱步的。
想到这里,他不由笑了笑。
鬼舞辻走到窗边,抬头看顺着屋檐滑落的,肥硕的雨滴。
不一会儿,令人厌恶的脚步声近了。
在来人蹑手蹑脚踏进房间的刹那,他猛地转过身。
“玉壶。”
仿佛害怕吵醒熟睡中的情人,他压低嗓音,不怒自威。
玉壶愣在原地,那张五官错位的脸上惊疑不定。
“……”
“蠢货,连我都认不出了吗。”
鬼舞辻不耐地蹙眉,无限伸长的右手风驰电掣般捏住玉壶的喉咙。
“无……无惨大人?”
玉壶徒劳地挣扎,和他该死的艺术品一样咕噜咕噜滚到地上,狼狈不堪。
“说,你来干什么?”
鬼舞辻当然知道属下的目的,却仍要听他自己说出口。
因为……
“我,我在展览上听见有人说我的艺术品恶心。所以……所以……”
鬼舞辻轻蔑地弯了弯嘴角,冷哼:
“难道他说的不是事实吗?”
“……”
玉壶的脸上青白交加。
看来这位颇负盛名的艺术家对自己的作品并没有准确的认知。
“你可以把任何人当作食物,除了现在躺在我床上的这个家伙。听懂了吗?”
鬼王一边说一边把浴袍的带子随手系成个蝴蝶结。
“……听,听懂了,无惨大人。”
“非常好,你可以滚了。”
他头也不抬地说。
“是,是的无惨大人。玉壶告退。”
紧接着是一副诡异的景象:相貌丑陋的成年男子像条蛇般,不断扭动身体,试图把自己塞回壶里。
“……”
一个世纪后,正当他准备把脑袋缩进巢穴,消失无踪时。
“等等。”鬼舞辻冷不丁叫住他,“回去告诉鸣女,让她把自己大卸八块,一小时之内不准拼凑完整。否则,我会亲自动手。你盯着她。”
“……遵,遵命。”
彻骨的寒意从玉壶的脚底升起,他不由自主抖成筛子,狭窄的瓶口卡住喉咙,险些透不过气。
*
江户川乱步悠悠转醒。
他懵懂地环顾四周:
“我……睡着了?”
赤脚的男人带着一脸愠色缓缓逼近,如巨大的阴影笼罩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