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他去了哪里又能怎样呢？”莱恩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衣领， 向前走了一步。
幽蓝色的光罩将它接触到的地上散落着的玻璃片和引爆器一起搅碎成粉末。
“噢...”小丑盯着光罩，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枪：“那我猜我的子弹也打不破这个东西了，毕竟它连爆炸都能挡住，你说是吗？”
“真是可惜，小蝙蝠本来可以看到你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他无奈地摊手，扔开手’枪， 悄悄向后退了一些距离：“那绿光是什么东西？传送门吗？”
“他早就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
莱恩挑眉， 面上露出一种少见的可以称之为调侃的表情：“上帝，小丑是在害怕吗？你是想逃跑吗？”
“当然没有！”
小丑的眼珠一转：“我懂了， 这个看上去像科幻片里出现的东西，会剿灭所有除了你的东西， 对吗？所以你把你的小男朋友送走了。”
莱恩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没有动作。
小丑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听着莱恩，我完全没有想要杀掉你的意思，只是一点肌肉松弛剂，你知道的...”
“等等！”他惊诧地笑了起来：“这不可能？你早就知道我会收买你的老管家。”
“噢～可怜的小丑。”
莱恩扬起眉毛，模仿着小丑的语气：“你告诉过我，他是我忠心耿耿的管家。”
“不可能，你没有给他通知过任何消息，他一直都在我旁边！”小丑瞪着眼睛，不承认自己竟然棋差一步。
“真的吗？”
莱恩向前走了两步，光罩将他所笼罩的所有事物全部变成粉尘：“我不是在你眼皮下给他打了电话吗？”
小丑急急向后退了两步：“电话...可他开了免提...wow！”
他总算想了起来：“你说那个医生，可你在医院，哪还需要什么医生呢？那是什么暗号！”
“这到不是。”
莱恩笑了笑：“老安德烈所知道的唯一的医生就是乔治了，我倒是很惊讶乔治真的找了一个医生过来打掩护，他也很聪明地想到我在医院需要什么医生呢？私人的心理医生。”
“接着，我拿到了，来自我以为，已经用二十亿收买了的，老管家的，肌肉松弛剂。”小丑一字一顿地为他做着解释，夸张地笑了起来。
莱恩也挑挑眉：“我以为凭借你的脑袋也该想明白了根本不可能有不会影响面部肌肉的松弛剂。”
小丑嗤笑一声：“你可真让我怀念，永远不需要B计划，总是把什么都掌握在手里，王子殿下。”
“别再那样叫我了。”莱恩揉了揉脖子上针孔的位置。
“不知道为什么，乔治装瓶的生理盐水总是让我的胃有点难受。”
他轻轻叩两下抓在手中的银制圆球，叹了口气，以微不可查的音量开口：“谢谢。”
蓝色的光屏在一瞬消失在了空气中。
小丑站在原地诧异地看着他，像是不太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他脸上扬起还算温和的笑容：“下一次，我会杀掉你和你的小男友。”
“我知道。”莱恩叹了口气，摸索着手指上的戒指：“所以你大概再也不会从阿卡姆出来了。”
“不是吧！你要把我关回那里去？”小丑夸张地叫到：“你不会是感染了一种蝙蝠病毒吧？我以为你要杀了我。”
莱恩没有理会他的叫喊，叩动戒指上鲜红色的宝石，被压缩的空气蕴藏着如子弹般的能量，射在小丑的膝盖上，让他惨叫一声，倒在地上。
只是不知道那是不是小丑的错觉，他看到戒指上浮现出点点红色的光芒。
“我还有另一个麻烦要处理，他就要来了。”莱恩回过身，静静地看着在空气中重新浮现出的荧绿色光芒。
……
布鲁斯还穿着蝙蝠侠那一套套装，他转过身，惊讶地看着那个孩子，有些不确定地开口：“...莱恩？”
但是没有人回应他。
小小的皮鞋在木制地板上发出清脆的，使人愉悦的哒哒的脚步声。
但只是脚步声。
那个白发明显患有白化病的孩子半阖着眼睫，漂亮的绯红色眸子镶嵌在苍白的脸颊上，像是硕大的鸽血红宝石。
闪烁着金属色光芒的眼睫有些长，在下眼睑上投下一小片阴影。小巧的鼻子很是挺翘，依稀可以窥见日后的形状。
他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孩子，但现在他的眼框通红，粉嫩的嘴唇染上了一点点血迹，他死死地咬着自己的下唇，克制着不让自己没出息地哭出来。
他一把将满是划痕，墨迹和灰尘的校服外套脱了下来，露出里面的衬衫，和背上贴着的写着“怪物”的纸条。
布鲁斯才注意到他并没有背书包，露在外面膝盖上也有明显的擦伤。
布鲁斯愣了愣，看着那个看上去只有七八岁大，可能刚上小学的孩子忍回眼泪，将外套团成一团丢进垃圾桶。
他很了解这种校园暴力，曾经在他的父母过世之后，他也遭受过一些。但他没有想到莱恩也遭受过这些，他记得十几岁认识莱恩的时候，他是一个很阳光的孩子。
完全不像是一个会遭受过这些事情的孩子。
他跟着莱恩走进浴室，看他将自己冲地干干净净，然后自己处理伤口，将所有衣服全部扔掉，接着若无其事地走进书房。
这期间布鲁斯没有看到别墅中的任何其他人，而他也确定，莱恩看不到他，也听不到他的声音。
但莱恩好像习以为常了，布鲁斯坐在莱恩对面的沙发上，看着那个孩子静静地坐在书房沙发上翻动书页。
他已经打理好了一切，从外表上根本看不到任何被欺凌的痕迹。他的嘴唇一直紧紧抿着，翻动着梭罗的《瓦尔登湖》。
布鲁斯很是疑惑这样大的孩子怎么可能认识那些生僻的单词，更不要说那即便对成年人来说都很是难以理解的哲理。
布鲁斯皱起眉，抬头看着已经指向九点的华丽复古挂钟。
这栋房子里就像是没有人一样，除了眼前这一盏书灯，沉寂地就像是鬼屋一样。
他的父母呢？布鲁斯记得莱恩的父母都极其疼爱这个孩子，或许他们临时出了什么事？
面前的孩子终于皱起了眉头，他放下已经看了大半的书，站了起来。
布鲁斯也跟着站了起来，不紧不慢地走在他身后，他大概是饿了，布鲁斯猜想。
莱恩果然走进了厨房，找到了冰箱，然后费力地站在凳子上，打开对于他太过沉重的冰箱门。
冰箱里放着东西却和他的努力不成正比，里面的东西很少，确实，不是所有的富豪家庭都会像韦恩庄园一样备着太多阿尔弗雷德用来自己制作的食物。
他们大多有自己的营养师，而营养师通常会通知庄园的管家尽可能采集新鲜的食材来制作食物，而不会在冰箱里囤积什么。
冰箱里只有几个生鸡蛋，一包吐司，一瓶花生酱，削好皮的生土豆。
看上去像是某一次刚处理好的食材，没有来得及烹饪，也忘记扔掉处理。
布鲁斯看到莱恩的目光转了转，停到了本应该放在橱柜里的吐司。
但是所有东西都放得太高了，即便是莱恩站在凳子上。
小小的孩子踮起脚，举高手臂比了比自己站在板凳上和吐司的高度，颇为老成地叹了口气，将手伸向对他来说还勉强能摸到的花生酱。
布鲁斯的心却突然沉重起来。
他隐约想起莱恩的母亲，安洁莉娅·布莱克，在韦恩庄园做客的时候，好像对阿福提到过她对花生过敏，或许这就是这些食材剩下来的原因。
但是她并没有提到莱恩也对花生过敏，布鲁斯努力回想当时的情景，始终皱着眉头，他已经对父母过世以前的事情记不太清了。
他看着莱恩打开瓶子，花生酱不像是外面超市买来的，而是纯手工制作的，味道闻起来很好。
布鲁斯努力劝自己宽心，或许只是自己记错了？布莱克夫人并没有提到过她花生过敏？
他静静靠在一旁，看着莱恩一点一点吃完了几乎是一瓶的花生酱，他看起来饿坏了。
布鲁斯看着他陷入了回忆，他确信莱恩从来没有提到过他的童年是怎么样的，他以为只有在他父母过世后他的心理才因为哥谭的一些什么出现了问题。
但是，以现在莱恩的表现来说，恐怕这样的习以为常的表情，这样的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莱恩小心翼翼地将花生酱放回原处，从凳子上跳了下来，这样的动作牵动了他膝盖上的擦伤。
但他只是表情稍稍动了动，就诺无其事地开始恢复厨房的摆放，然后，布鲁斯跟着他，看着他开始洗漱，换上睡衣，在十点准时将自己塞上了床。
布鲁斯转过身走到窗台，看着窗外的景色。他总算有了时间去思索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已知的只有那枚被莱恩握在手中的，无比眼熟的银制圆球。
他摊开一直握着的手心，仔细看着那枚小小的圆球，只有指节大小的球表面并不光滑，甚至很旧，表面已经覆盖上了很多黑色的硫化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