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通往一楼的台阶早就在两王的轮番轰炸之下渣都不剩了, 贤王的身体化作金色的灵子消散在空气中。
只是在消失前，熠熠生辉高傲如宝石的红瞳扫了一眼站在墙角的泽川和恩奇都, 看似漫不经心实则颇有些意味深长。
泽川/恩奇都：“……”
停止打斗的别墅内安静下来，泽川像是被扬起的尘埃迷了眼, 象征性地眨了两下眼睛看向身边的兄长。
恩奇都：有事兄长没事恩奇都……
贤王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在离开之前示意他的造物和挚友跟上王的脚步。
吉尔伽美什双手抱胸站在一楼，即便在黑夜中也难以掩盖王的光辉。
泽川：“……”
这位王的意思也很明显吧——敢去的话就原地暴毙吧！
“……这里实在太简陋了。”泽川斟酌着措辞, 虽然原本的别墅勉强可以入眼, 但经过两位王者轮番轰炸没倒塌已经实属坚强。
“不如先移步外面如何, 王？”泽川说完就见吉尔伽美什从一楼跃下，金色的盔甲在行走间发出清脆的摩擦声，浑身气势森然。
泽川下意识改口：“吉尔哥哥。”
说起称呼，贤王是已经懒得纠正他了，青年时期的吉尔伽美什却认为王的造物不该泯然众人, 特意允许他直呼其名。
但前任神官、西杜丽的授位者总是给尚不知事的莱尼洗脑，那位平时慈祥的老者本质是标标准准的狂热王吹。
“王生来就高高在上，我等只能仰视其光辉，接近实属亵渎。”老者语重心长。
莱恩化形的时候，吉尔伽美什已经脱离了幼年期，小豆丁才到王的腰部，他想了想平时要仰着头看王，万分赞同地点了点头。
“无法与王比肩又如何直呼王之名呢。”老神官苦口婆心，王的恩赐对初生的莱尼太过贵重，不加教导很能可能会让他自大到失了本心，他希望王的造物能走在正途。
莱尼完全不懂他的真正意思，全靠字面理解——等长到王的肩膀就能直呼王的名字吗？
对上老神官期待厚重的眼神，他毫不迟疑地点了点头。
他坚持称呼“王”自然引起了吉尔伽美什的注意，莱尼对他向来有问必答，瞬间抛出了老神官。
这完全在老神官的意料之中，如果王的造物都对王不忠诚，那还有谁会真正对王尽心呢，因此在大殿中被王责问时，他丝毫没有怪罪莱尼的意思，甚至还颇感欣慰。
他将自己的思虑完完本本、没有丝毫隐瞒地说了出来。
王高坐在王座之上，他身边趴着还未完全长大的雄狮，莱尼安静地玩着雄狮的尾巴。
“罔顾王的命令，将你的思想强加于王，傲慢的——是你啊。”吉尔伽美什靠在王座一边的扶手上，单手撑着下巴，语气淡淡的，话也不凌厉，却让对方顺便白了脸。
老神官抖得跟筛子似的，不是因为害怕王的怪罪，而是从王的话中彻底清醒了。
对方是看他从小长大的神官，即便是这时期逐渐传出暴君名声的吉尔伽美什也稍微顾及对方，提前摒下了众人。
“过来。”等醒悟过来老神官退下，吉尔伽美什侧头道。
莱尼乖乖放下正在猛搓幼狮尾巴的手，走到王座边上歪着脑袋：“王？”
吉尔伽美什神情冷淡，手上却一把抓住他的下巴，手上用力捏住两颊，把人小孩的脸硬生生按出了小鸡嘴：“本王说过给予你前所未有的荣耀，你是在漠视本王的恩赐吗？”
“可是、要长到肩膀才行。”莱尼嘴巴被捏得完全变形，但还是努力一字一字地开口解释。
吉尔伽美什反应了几秒，随后捧腹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不愧是本王的造物！”如果因为别人一两句话就对王心生芥蒂、进而远离的话，未免也太无趣、太叫人失望。
“要一直这样，不要让本王失去乐趣啊莱尼。”吉尔伽美什没有松开捏着他两颊的手，反而恶趣味地左右晃了晃，高傲的红瞳充斥着愉悦。
莱尼有些奇怪——一直这样，是让他不要长高的意思吗？
等吉尔伽美什后来奇怪他为什么一直不长高，莱尼就搬出了他今天的话。
吉尔伽美什：“……”
随后他挑眉，像之前一样又捧住他的脸使劲捏了捏：“故意的？”
就算当初的莱尼不明白，那在人类世界混了一圈也该懂了。
“怎么会。”莱尼睁着大大圆圆的眼睛，腮帮子被捏住讲话含含糊糊的。
“哈哈、哈哈哈哈……不错嘛莱尼。”
说起来，这大概是暴君时期的吉尔伽美什第一次看见他长大的样子。
就是见面的时机不太美妙。
泽川看着靠近的王，面不改色地踢了一下旁边的恩奇都的后脚跟。
恩奇都接收到了他的信号，但他只是不动声色地抬起脚，在宽大的白袍遮掩下——直接踩上泽川脚尖尖。
泽川：“……”
吉尔伽美什显然注意到了两人的小动作，不过这位王者却罕见地没有动怒。
——莱尼和恩奇都相互甩锅的景象，他已许久不见了。
恩奇都看着斯斯文文，莱尼平日里也一副超级乖巧的样子，但兄弟两相互坑人的本事可是一流的。
他的造物、他的挚友……
不论是谁，都让他等得太久了啊……
“走吧。”吉尔伽美什气势十足地扫了他们一眼，率先扭头离开。
后面两兄弟对视一眼，会心一笑。
泽川出门后就呆住了。
两位王者一左一右立在一根路灯上，同样双手抱胸，脸上高傲的表情像是高坐于王位，俯视他的乌鲁克。
泽川：“……”
画面有点美……王还有这爱好呢。
天边一束绿光飞快地射来，泽川眯了眯眼，认出了——光辉之舟。
维摩那一个漂亮的甩尾，急停在几人前方的空地上，随后化作绿光消失不见。
光辉之舟骤然消失，上面咕咚掉下一个躺尸的咸鱼。
泽川：“……太宰？”
想起来了……身上有Caster气息的不就是去中也家砸墙的太宰治吗？！
浑身缠着绷带、宛若一条风干咸鱼的太宰听见熟悉的声音，在地上努力扑腾了一下，像是榨干了最后一丝力气。
泽川：“……”
也幸好这一届Caster是王，虽然攻击方式看起来都是制造带有魔力的器具，但贤王的攻击本质上和弓阶的他一样，都是通过连接巴比伦宝库投射王财。
打开宝库并不需要消耗太多的魔力，不然换做另一个Caster，就凭之前的那番打斗，太宰现在很可能就已经坠入他期待已久的死亡怀抱之中。
“哟~~”地上的咸鱼发出风中残烛的声音，勉勉强强听得出大概是在打招呼吧。
在场的两位王者对此无动于衷，尽管其中一位是由他召唤出来的，恩奇都不了解情况，加州清光的世界观刚刚差点被两位王震碎，此刻一步不离地跟着自己的主人。
泽川好心地提起这只咸鱼抖了抖，太宰比他高出不少，直接趴在他肩膀上蹭了蹭：“活过来了啊~”
“咻——！”
两道金光几乎是擦着他的脑袋嵌入地表，要不是泽川揪着他后退半步，头盖骨都给他削没了。
“谁允许你碰本王的造物！杂修！”
“身为臣下你失态了！”
再次同鬼门关擦身而过的太宰：“……”
即便如此，他居然还能坚持黏在泽川身上，这股勇气真是令人敬佩啊。
恩奇都这样想着，然后带着和善的微笑轻声开口：“这位……是人类吗？能不能从我弟弟身上……挪开呢？”
尖锐的天之锁抵住太宰的后腰，太宰僵硬地笑了两下当做掩饰。
加州清光：是个强者。
补充魔力需要体.液交换，泽川想了想还是放弃了，要让他在身上划条口子喂血给太宰，不说太宰自己会不会接受，可能在他补魔之前，人就先一步去天堂了。
恩奇都贴心微笑道：“是莱尼的朋友吗？没关系，交给哥哥吧。”
没等人反应，锁链迅速顺着太宰的腰淙淙淙缠了几圈，随后猛地收紧把人提到半空中……头朝下的那种。
太宰白皙的面上憋出了一抹红色：“……”
要窒息了喂！
“啊，抱歉。”恩奇都毫无歉意地把吊反的人拨正，顺便放松了锁链的力道，让天之锁不至于一个激动把人拦腰掐断。
太宰缓了两下，总算攒了点力气开头：“原来是哥哥啊哈哈哈——嗷——！”
再次头朝下差点被栽进地里的太宰：“……”
“人类都喜欢瞎认哥哥吗？”恩奇都缓缓把人放下。
“咳咳……咳咳咳——”太宰在一番操作之下差点咳成芥川，他迅速转移话题，“天已经黑了，诸位要不要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最近的横滨晚上不太平哦~”
“嗯？”不明所以的泽川歪了歪脑袋。
“大概有一个礼拜了吧，出海的人无缘无故失踪，最近几天连城里也有人不见呢。”
太宰挂在空中荡了荡，虽然没有什么害怕的神情，但脸上比刚才正色不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