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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六十一
纤细的脖梗离刀刃不过几毫米的距离, 淡青色的血管埋藏于白皙的皮肤之下, 只要握着刀柄的手稍有颤抖，鲜血就会在上面开出艳丽的花。
中年人露出一抹胜券在握的笑容，听说港黑的重力使虽然极为嚣张, 但是却不会轻易抛弃手下——真是天真啊, 没想到黑手党里竟然还有人会将人命放在心上。
不过这样正好方便了他, 不是……吗？！
血液如同水柱从断口整齐的伤处不断飙出来，中年人惊恐地睁大了眼睛, 由于切割的速度过快，直到断裂的手掌掉在地上时，痛觉才由大脑反馈出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的手！！！”
三道令咒刻在断裂的手背上, 暗红色的光芒如同地上的鲜血一样渗透出不祥的气息。
薄如蝉翼的罗生门不知何时在泽川面前张开，溅出的血液通通被黑色的布料挡下。
“不知道龙之介是怎么做到毫无芥蒂将罗生门收回去的，一想到上面沾满了肮脏的血液就想换一件衣服呢。”
泽川对于旁边的惨叫充耳不闻, 不像是站在鲜血满地的行凶现场, 倒像是参加宴会却苦恼衣服被弄脏的小少爷。
黑兽像是感受到了他微妙的嫌弃, 周身的气息都弱了一点，蔫了吧唧地缩回他的风衣。
罗生门：嘤嘤嘤……
加州清光冷淡地垂下眼眸，视线从蜷缩在地上的男人身躯上一扫而过，右手将寒光粼粼滴着鲜血的刀刃扫向一边, 将上面污秽的血迹除尽。
左手大拇指抵住刀鞘，将刀鞘微微下压，收回刀刃之后，他显得有些紧张：“抱歉主人, 是我没有考虑周全。”
“下次注意。”虽然明知血液不是粘在他的衣服上，但多多少少会有点不舒服，轻轻地敲打过后，泽川夸赞道：“清光的反应很快啊。”
原本还有些无措的加州清光闻言立刻羞赧地低下脑袋：“您过誉了。”
“不啊啊啊啊——我的令咒！我的圣杯！我的钱！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
贪婪甚至压下了痛觉，让中年人捂着手臂满头大汗地爬向他的断手，失血过多让他的眼前开始出现重影，但他仍然执着地盯着那只手。
血迹在地板上拖了一路，在他即将到达断手的时候，一条修长的腿踩在他的背上，看似轻飘飘的，却直接用他的脑袋砸裂了地板。
中也钴蓝色眼睛像是凝成冰的海面，微微上挑的狭长眼尾都透着寒意，浓厚的威压比起不可见的重力更让人胆怯。
这一脚似乎是伤到了中年人的内脏，他一口一口地往外呕出鲜血，里面夹杂着小块的破碎器官。
他的脸上混合着碎石尘土和鲜血，几乎看不出人样，但依旧像着了魔一样执拗地盯着那只断手，或者说是手上的三道令咒。
鲜血堵住了他的喉咙，只能从他不断蠕动的嘴唇中看出他大概是想说些什么。
无非是钱和权势之类的，在亡命之徒眼中确实是比生命更宝贵的东西。
“想要吗？”泽川走到那只断手面前。
中年人的喉咙里不断发出呵呵的声音，如同不堪重负的身体中一点点流失的生命力，但他盯着断手的眼中却猛然爆出一股精光。
“还给你。”泽川用罗生门卷着断手抛到他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中带着善意。
哈哈哈哈哈哈果然是个不知世的贵族少爷而已，对待敌人竟然也会有同情心这种东西。
中年人眼中闪过一丝窃喜……只要能重新拿回令咒，这笔账等他召唤从者以后他们再算！
他的令咒……他令咒呢？！
中年人狂喜的表情像是被浇了一盆冷水，继而变得愤怒起来，盯着断手的眼神不像看着他身体的一部分，反而像是盯着十恶不赦的仇人。
“你在找这个吗？”泽川随意地伸出右手，不断翻转着看了两眼。
三道令咒组成了全新的图案，暗红的光泽在白皙的皮肤上格外显眼，任何人都能在第一时间注意到。
这不可能！
中年人的面容逐渐扭曲，不知道是因为难以忍受的疼痛亦或是心中不断翻涌的憎恨，或许还有些许的恐惧。
他非常确定之前青年手背上明明什么都没有，怎么可能呢！由圣杯确认的候选人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更改了！他到底是谁——？！
“它不属于你。”泽川的视线和他对上，看似清澈温柔的蜜色瞳孔就像深渊一样，让注视着他的人一眼望不到底，以至于从心中生出一种难以抑制的颤栗感。
“咳咳咳不、不可能！我可是由圣杯选定的人啊啊啊啊啊——！”中年人呕出一大口鲜血之后，如同回光返照一般不知从哪生出一股勇气，支撑着他吼完了这句话。
泽川无辜地耸了耸肩：“这只能说明圣杯也有走眼的时候。”
圣杯：在？为什么骂自己？
泽川：骂的是圣杯，和他泽川良彦有什么关系？
“啧。”中也见脚下的蝼蚁挣扎着还要说什么的样子，不耐烦地又踩了一脚，这一脚没有丝毫留情，中年人抽搐了几下之后，怀抱着他至死也无法放弃的欲望滚进了地狱。
没有无关人在旁边跟苍蝇一样叫嚣不休，中也周身凌厉的气势微微收敛。
他看向泽川，并没有像前几次一样让他到身边来，从令咒出现在对方手背的哪一刻开始，事情就变得复杂了。
他担心的不是泽川而是首领。
即便泽川向他透露过，他参加圣杯战争的目的不是为了成为获胜者拿到圣杯，但以首领深沉的心思恐怕不会相信，也不会愿意将一颗□□放在身边。
中也皱起眉头，眼中不复刚才的平静，反而透出压抑的气息，像是暴风雨前夜的海面，处处暗流涌动。
“看来我们想到一块去了。”泽川无奈地摊开手，“就在这里分开吧，中也。”
加州清光持刀站在他身后，身姿笔挺，眼睛如同他的本体一样清冽，只要主人需要，他随时能够成为最锋利的那把刀。
中也身上不爽的意味更重了。
明明昨晚两人还在同一张床上抵足而眠，今天却好似有一条深不见底的鸿沟出现在两人中间。
“如果你的目标不是圣杯，那就找个地方好好呆着，不要出来。”中也黑着脸叮嘱道，在深深看了他一眼之后，率先转身离开了这里。
他竟然丝毫没有怀疑过泽川不以圣杯为目标的话。
“不论什么时候，被人信任总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泽川注视着他的背影，感慨了一句。
可惜好好呆着恐怕不适合他。
机车的轰鸣声逐渐远去。
“走吧，找个地方安顿下来。”
总不能随随便便在一间落魄的屋子里迎接王的到来。
不过鉴于他贫穷的本质，在兜兜转转绕了一圈之后，他又重新回到了这间别墅。
泽川：“……”
在支线富裕久了，竟然忘记主世界中的他是多么贫穷，更何况再让他继续使用中也的黑卡未免也太过分了。
贫穷的杯子叹了口气，任劳任怨地和打刀随意地处理掉尸体血迹，将屋子收拾干净。
幸好他复制的异能多种多样，适用于修补房子的异能也不是没有。
召唤从者的降灵仪式所需要的魔术阵并不复杂，因为御主只是从者留存在现世的凭依，虽然是不可或缺的，但使得英灵出现在现世的魔力却是由圣杯提供的。
在别墅的地下室画好魔术阵后，泽川面露期待地念出再熟悉不过的祷词。
他不需要圣遗物，因为他自身就是最好的媒介。
在祷词即将结尾的时候，他身体中奔流而出的魔力与空气中残存的魔力融合碰撞，激起了一小股旋风逼的人几乎睁不开眼睛。
召唤的纹路亮起一阵光芒，变得熠熠生辉。
泽川的脸色却骤然沉了下来，召唤阵中所反映出的气息不属于参战的任何一个职阶。
……Avenger。
王绝不会以这样的职阶降临。
召唤阵还在继续运作，应召而来的英灵隐隐约约站立在暴风中心。
纤细却并孱弱的身体，绿色的长发在风中飞舞，如同森林浓郁自然的气息。
泽川：“……”
他竟然忘了能对圣杯做出回应的并不只有吉尔伽美什王，还有……和他用同样的土壤制作而出的，他名义上的哥哥，天之锁——恩奇都。
空气中的魔力越来越压抑，甚至连他身后的加州清光都有些承受不住。
泽川在此刻却只有想捂脸的冲动，甚至还有几分沮丧，以王的能力想要强行回应的话，也不是不可能吧……
他不会是被王给嫌弃了吧。
召唤仪式一旦开始运转，就无法被强行打断。
泽川深吸一口气振作起来，趁着召唤阵还在运作，干脆利落地冲进阵中央，轻巧地跃起，趁着英灵还未苏醒，直接按着他的绿脑袋使劲下压，企图把他从阵法中间塞回去。
召唤阵：实不相瞒，工作了几百年这种骚操作它还是头一次见。
强行闯入阵中是会被反噬的，魔力如同刀片将他身体的皮肤割出一道道细小的伤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