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禹州笑着安抚贾敏:“已经定了,后日出发,同行的还有两位好友,母亲不必担忧。”
“怎能不忧心,这虽不是寒冬,但晚间寒气已起,你们在贡院那小小的号舍内考三场待九天,出来都不知道有没有人样了。”说完,贾敏的眼睛都红了。
林禹州以前在资料文献中了解了一些关于科举制度的信息,这还是他头一次真实地体验秋闱,说实话,他还挺期待的。贡院的那点儿苦和累,哪儿比得上轮回世界的厮杀,林禹州根本不放在心上。
“母亲,所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您要对我有信心。”林禹州扶着贾敏坐到矮榻上,他凑在贾敏身边,说了好几个笑话,直到贾敏担忧尽去,展了笑颜,才换了个话题:“母亲,我这边有个消息要告知您。”
贾敏收了心神,看了一眼刘嬷嬷。刘嬷嬷会意,将房间内的丫环们都打发出去。
这些年林禹州借口有同窗回京城学习,将季盛彦传递给他的,关于荣国府的消息,借这位莫须有的同窗之口,告知了林如海和贾敏,所以这次,他依样画葫芦,将纸条上的消息告诉了贾敏。
贾敏听完皱起了眉头:“你说的可是真的?薛蟠真在金陵打死了人?”
“这是我同窗之言,他也可能是道听途说的。”
“空穴来风,必有因由。”贾敏叹了口气,对林禹州说道:“你现在最重要的是乡试,关于荣国府的事情,不必放在心上,随他们去吧。”
贾敏说这话的时候,有些心灰意冷。关于贾府的事情,她知道不少,烈火烹油,鲜花着锦的日子过久了,贾府众人已经沉迷在醉生梦死之中了,谁能看到繁华背后的凶险?这些年她一直跟贾母有联系,也没少在信中规劝,但她为出嫁女,言语分量终究有限。
贾敏想起了贾母的信,下了决心,她绝对不会让自己的女儿嫁入贾家,将自己的女儿推入火坑,亲上加亲,定要作罢。
林禹州注意到贾敏的神色,知道她有了决断,便放下了心。
作者有话要说: 祝大家圣诞快乐,心想事成!
谢各位看官,喜欢的留个脚印可好,我不介意挨踢的!
第3章 红楼梦一场(3)
林禹州跟贾敏谈着心,院子里传来说话声,过了一会儿,林黛玉掀开门帘,走了进来,向矮榻上的两人俯身行了个礼:“娘亲安好,哥哥安好。”
“过来。”贾敏拉着林黛玉,捏了捏她的手,“出了这些子汗,当心着凉。”
林黛玉摇头,经过几年的调养,她的身体好了很多,脸色没有以前那么苍白,行走之后,还会带上些许红晕。“娘亲,我没事的。”
林禹州问道:“妹妹去了哪里?”一般不上学的时候,林黛玉都会待在贾敏身边的。
林黛玉回答:“在祖母处,在那里念了会儿书,还让望月姐姐教了会儿苏绣。”
“学那个干什么?”贾敏将黛玉拉到怀里,搂着她说道:“怪伤眼睛的。我们这样的人家,不必精通这些个,拿着针线,能在绣绷上戳两下,便也行了。”
林黛玉蹙了蹙眉:“娘亲就会说笑,你就很精通刺绣啊。”
林禹州挑眉,贾敏善刺绣,也是嫁人后的事儿吧?待在后院无聊,绣绣花,听听曲,时间久了,都成专家了,不过这话,他不会跟黛玉说。
“娘亲刚刚跟哥哥在说什么?看起来不怎么高兴。”林黛玉心思敏感,能很快注意到他人的情绪。
贾敏笑了笑,她捏了捏林黛玉的脸,笑道:“说了些你外祖家的事情,我只是有些担忧你外祖母的身体罢了。”
“外祖家?”林黛玉好奇地问贾敏:“就是有个含玉而生的表哥家吗?”
林禹州眼色微沉,他问林黛玉:“妹妹是从何处听到这个的?”
林黛玉似乎明白了女儿家说外男有些不妥,她低下头,小声呢喃:“有一日,听娘亲身边的陈嬷嬷说的。”
贾敏揉了揉林黛玉的头发,笑着说道:“没事,在家里谈论谈论亲戚,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林黛玉被林禹州和贾敏一番安慰,心情转好,又开始说说笑笑起来。
林禹州在清晖园吃了午食,便向贾敏告了辞。
“柳絮。”林禹州吩咐身边的大丫鬟:“去跟刘嬷嬷说,寻个借口,将那个陈嬷嬷调到别处去吧。”
“是。”柳絮微微躬身,退了下去。
林禹州转身朝书房走去,能养出林黛玉这般秀外慧中的女儿,贾敏有怎么可能是愚笨之辈,她如此聪慧,又怎会不知道荣国府就是一个泥沼,谁靠近,谁死。
贾母未必看不出荣国府的危机,可是年迈的她已经无力阻止,也无法阻止了,她能做的,便是为荣国府找一个续命之人,如今贾敏还活着,林家就成了她的目标。
想到这儿,林禹州撇嘴,老成精的狐狸,不好对付。他费了那么大劲儿,救了林如海一家,才得到初步解开身体封印的功德,要想获取更多的功德,估计得颠覆整个世界。
时间如流水,三日匆匆而过,林禹州在码头等到两位好友之后,便登上了林如海为他准备好的船。
进入船舱之后,林禹州的好友宋铭便问道:“禹州,你刚才站在码头看什么?”
“没什么,有些意外,就是觉得今次乡试,扬州的考生很多。”
傅爵看了林禹州一眼,拿出一本书,坐在船舱里看了起来。
金陵自古以来就是文人荟萃之地,正值乡试年份 ,金陵城更是热闹。
林禹州待船停靠码头之后,便跟着两位好友下了船。码头上来来往往的商旅非常多,但更多的还是穿着儒衫,背着行囊的书生。
一路舟车劳顿的,林禹州三人也不多逛,乘坐马车,朝城内而去。
宋铭生就一幅风流相,此时,他歪坐在马车上,挑着桃花眼看着林禹州和傅爵,颇有一股魏晋风雅之士的慵懒之态,“这金陵真是热闹,晚间我想去秦淮河畔看看,二位可愿陪我前往?”
林禹州挥手拒绝:“我对那里不感兴趣。”
傅爵没有说话,冷漠的眼神回答了一切。
宋铭歪栽到傅爵面前:“禹州不跟我去就算了,他长的太好,去了漂亮姑娘都只看他了,表哥,你也不去啊?”
傅爵将手中的书卷在一起,敲在宋铭头上。
林禹州点了点放在车内小案上的书,笑着劝宋铭:“你收些心吧,离考试还有半个月,流连烟花之地,宋伯伯知道了,要揍你的。”
“禹州!”宋铭拖长了语调,“你这就没意思了啊,在家看书,在书院还看书,在家老师盯着,在书院先生盯着,没得自由,不烦吗?”他将茶几上的书拿起来,丢到马车角落里,“出来了,我们就松快松快,就一日,耽搁不了什么的。”
林禹州将角落里的书捡了回来,放回马车的暗格里。宋铭读书有天赋,就是太会玩了,很没有定力,他说的一日,便是一日复一日。
傅爵撇了宋铭一眼,开口道:“歇歇吧,姨父会抽死你。”
林禹州眼中浮起笑意,说不动傅爵,宋铭哪里都去不了。
马车走走停停,花了半个时辰,终于到达了目的地。为了这次乡试,林家特地在金陵买了房产,一个三进院落,十几个房间,并大小两个书房,小而精致。府中下人早早地就将这里收拾好,未来半个月,林禹州三人将在这里备考。
站在大门口,宋铭感叹:“果然是背靠大树好乘凉啊。”
傅爵拍了他一下,转身向林禹州道谢。
林禹州带着两人走进院落,“跟我还用这么客气吗?房间已经为你们准备好了,我让小厮带你们过去,先把行李归置一下吧。”
宋铭跟傅爵走后,林禹州直接朝小书房走去,他的行李自有小厮们帮他整理。
小书房在院落东面,林禹州进去没多久,林聪也到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林聪的声音很是高昂:“大哥儿,你让我打听的事情,我打听到了。”
林禹州头都没回,他将手里的书贴上标签,插进特制的书架里,“怎么说?”
林聪咋咋呼呼地将打听到的事情说了出来:“这金陵知府才来不久,他是托荣国府的关系谋任的,叫贾化,薛蟠打死冯渊的命案就是他判的。我稍稍打听了一下当时断案的状况,简直就是乱七八糟,这贾化请了个道士在公堂上设乩坛,请神仙,说是冯渊之魂将薛蟠追魂索命而死,然后把事情都推到那个拐子身上,你说这案子判的怪不怪?”
林禹州侧身瞥了林聪一眼,吩咐道:“把桌子上的书递给我。”
林聪抱着好几本书站到林禹州身后,鼓着脸问道:“大哥儿,你听了不气吗?”
“意料中的事,在金陵,哪个当官的敢碰‘贾王史薛’四大家族的人?”
“你也不敢吗?”
林禹州转身面对林聪,狡黠地问:“你猜?”
林聪挠了挠头发,貌似憨憨的说道:“大哥儿,府中的刘先生说你心思重,思虑多,老爷也说你狡猾如狐,我哪儿能猜得到你的想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