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别提眼下发生的一切,想想刚才自己的举动,鲜明楼差点把牙根咬断。
为什么,为什么伍百年在自己面前总是不知道隐藏?!甚至刚才那张似乎是写着罪责的卡片,自己曾经都见过!
现在鲜明楼只想问伍百年一句,我在你眼里,是不是蠢得可怜,所以你才根本不在乎这些所谓的秘密被我发现??
可青年对他的讽刺也只是随意点头,仿佛挺认同,随后才对蓝缀青扔下一句:“老实等我,如果惊了那条蛇,就把它的刑期再给你匀一百年。”说着,人已经远远躲开人潮,快速朝出口走去。
当赵奇秋一走出夜店,迎面的晚风顿时将他吹得浑身上下一片冰凉,赵奇秋这才发觉,短短一截路,自己已经出了一身细汗。
而且这凉意也是来得快,去的更快,很快,赵奇秋就被重新燃起的热量点燃了,不由感到脚下有些飘忽。
赵奇秋心里忍不住又骂起了娘,别听蓝缀青的名字起的挺清新,可那两杯酒却是他的“天赋技能”,要不是自己两辈子都是母胎solo,这时候恐怕早就满地打滚了。
好在今晚的收获实在令他满意,只是一夜的难捱,却换来蓝缀青,弥补了自己上辈子一个小小的遗憾,还是挺划算的。
赵奇秋刚这么想罢,站在路边抬手打车,没一分钟,身前就“哧——”一声急刹,猛地停下一辆黑色轿车。
驾驶室的门快速打开,鲜明楼几步走过来,一下拉开了后座的车门:“上车。”
没等赵奇秋拒绝,鲜明楼又道:“以你现在的状态,出租车司机只会送你去医院。”
赵奇秋默默钻进后座,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后座上正好放着一条毛毯,他顺势裹在身上,精神一松,就侧躺了下去。
隐约听到前面鲜明楼问:“去哪?”
赵奇秋恍恍惚惚,宛如沉浮在小船上,一边默念清心诀,一边运行灵气,随口道:“开车。”
不想接下来,车果真就没停下过。
等赵奇秋感觉到四周彻底安静下来,已经不知道几个小时后,身体中的热量此时总算有所减少,他才恍惚明白,可能马上就要日出了。
车已经停下,前排的鲜明楼依旧紧紧握着方向盘,一夜过去,他觉得自己比后排那人还要累。
又一次看向后视镜,青年从上车到现在,始终保持着同样的姿势,只是和当时相比,现在他的发梢已经被汗水打湿,脸色也恢复了苍白,紧皱的眉头似乎有松开的迹象,但他依旧闭着眼,脑袋抵在座位上,睡颜跟小孩一般。
鲜明楼听着后排的呼吸越来越平稳,黑着脸松开方向盘,揉了揉眉心,仿佛在做思想工作,这才转过身,提起有些滑下来的毛毯,准备重新给伍百年盖好。
他已经很小心,不想指尖离开时,还是不小心碰到后者的肩膀,隔着一层薄薄的衣物,鲜明楼也能感觉到手下一股未散的热气。而青年的反应比他想象的还要大,只见青年浑身一颤,没什么焦距的双眼缓缓睁开,鲜明楼更看到青年嘴唇动了动,像是口渴,又像是想说话,只是青年抿起唇,将声音再一次咽了回去。
鲜明楼闪电般收回手,等他定神再一次看向后排,青年已经再一次恢复了先前的样子。
鲜明楼看着看着,也不由得放松下来,自嘲一笑。
他说什么来着,
这人对待自己宛如麻木一般,无论遇到什么糟糕的情况,都能靠忍耐装作无事发生。
赵奇秋又一次醒来,车窗外已经透亮,前排的座位空着,再看四周,是一处24小时加油站,商店收银台那有人影,应该是鲜明楼去买东西。
他从后座上坐了起来,虽然依旧感到高烧过去的头重脚轻,可没有其他干扰,思绪已经彻底清晰。
鲜明楼拎着塑料袋打开车门,往后座一看,不由愣住。
两人对视数秒,鲜明楼如无其事坐进车里,就听青年道:“昨天谢谢你。”
鲜明楼只当没听见:“回去夜总会?”
赵奇秋点点头,鲜明楼一脚油门,车立马窜了出去。
途中两人再一次迎来死寂般的沉默,赵奇秋真想问鲜明楼一句,他是哪根筋搭错,既然这么不愿意看到自己,昨天为什么还非要插手帮自己?
而赵奇秋就眼睁睁看着鲜明楼攥着方向盘的手越来越紧,指节都开始发白,仿佛下一秒他就会把整个方向盘给拧下来的时候,鲜明楼开口了:
“为什么救我?”
赵奇秋顿时迷茫了:“救你?”
救你次数实在太多了,你说的哪一次啊?
好在鲜明楼给了补充:“牛魔王出现那天,你为什么还要救我?”
赵奇秋才张了张嘴,骤然惊醒,我靠,这个问题有点不好回答啊!
为什么,因为你是未来大佬?因为救你有大笔功德?
赵奇秋艰难的想了想,半晌,才挑了一个听起来不那么离奇的实话:
“因为我已经习惯救你。”
第110章 哥行哥有理
见到蓝缀青,对方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一番赵奇秋,眼里随即又是惊讶,又是敬佩,仿佛没想到昨天那种情况,竟然真的有人能全身而退。等想明白了,蓝缀青噗通一声跪在赵奇秋面前。
正在欣赏夜店办公室里混搭装修风格的赵奇秋:“……”你这个礼节相当到位,竟然让我有点不好意思给你上刑了。
煎熬一夜,浑身骨头缝儿都感到酸爽的赵奇秋拉过身后的老板椅懒洋洋坐下,也招呼门口一言不发的鲜明楼:“过来休息一下。”
连开了几个小时的车可能也不容易,最后回来的时候,那车四个轮子时不时打摆子,往往上一秒起飞,下一秒刹车,赵奇秋都有点担心交警查酒驾。
依旧不在状态的鲜明楼垂着视线,也没吭声,走几步在沙发上坐下了,从他的角度,刚好能看到赵奇秋审问蓝缀青。
因为身体的疲劳,青年声音也与生魂时不同,更加的懒散,好像开口就会睡着一般。
“说吧。”
“大人想听什么,罪人蓝缀青,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蓝缀青脸色苍白的道。
“先说说造畜的事。”
蓝缀青摸着手腕上的金箍,面露苦笑。
这一晚他除了安排好自己的“身后事”,这坦白从宽的供词也没少准备,毕竟无论哪里,道理都一样,他讨好了狱长,说不定在那鬼地方也能过得舒服一些。
当下也不再犹豫,把永深市人口买卖的情况全都交代了个清楚。
这背后自然是有相当巨额的利润存在,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妖怪活在人类中间享受便利,比鬼还不济,钱当然是多多益善的。
而且随着人类的经济体系越来越复杂成熟,妖怪靠法术变出钱这种“传统手艺”早已经行不通了,一旦出手,只会扰乱市场,害人害己,所以即便同是妖类,也不会允许这种暴富一时爽的行为。
可丝毫不顾因果报应,胆子大到赚这种黑钱的也是少数。
蓝缀青就是那胆大包天的一类,别看他外表温润如玉,实则沉沦欲海,追名逐利,心思狠辣,如果不是此时已经成了阶下囚,他不可能这么老实。
蓝缀青说着说着进入了状态,开始滔滔不绝的倾吐起来,只是他说了半天,其中不乏有精彩修饰的地方,可上首的狱长大人竟然眉毛都没有动一下,更没有夸奖他的主动,仿佛他当下所说的一切,其实这典狱长早已经知晓一般。
蓝缀青不由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到底停了下来,又询问道:“大人,可还有想知道的?”
“唔……”青年漫不经心应了一声,蓝缀青的脖颈顿时犹如被一把刀轻轻刮过,立即正襟危坐。
沙发上的鲜明楼喉咙微动,放在身旁的手指不由蜷缩,目光同样落在青年身上,心里却该死的有点痒痒。
“夏益的女儿和外孙是怎么回事?”
谁知蓝缀青就像突然看到了希望,赶忙喊冤:“大人,这个事情真的和我没关系,是锦王把他的人手安插在我这,是他绑的人!”
“哦,”赵奇秋道:“但是我看那场拍卖会,倒有点像你的手笔。”
蓝缀青愕然的瞪大眼,这才支支吾吾起来:“那个,我也是后来发现了这件事,所以出了个主意而已,我发誓,绑孕妇真跟我没什么关系!”
赵奇秋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在那样仿佛什么都知道的目光下,蓝缀青生怕对方一时不满意再给他来两百年的份,立马倒豆子一般把关联这件事的所有内容都讲了出来。
其中的细节赵奇秋还真不知道,因此听的很认真,尤其是藏人的地址,暗自记在心中。
等蓝缀青说的口干舌燥,更通过隐蔽的揭发、甩锅,将大半责任扔给了本地蛇霸,这才停下。
“说完了?”
蓝缀青感觉到铡刀终将落下,咽了口唾沫,艰难道:“没……没有……狱,狱长大人,让我再想想,还有,还……”
极度紧张下,青年抬手的小动作宛如慢放,蓝缀青瞳仁紧缩,瞬间,他感应到手腕被攥紧,宛如一只大手猛地揪住了他,往某个方向使劲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