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妈让她去相亲,她就去,去了之后慢慢拖着,拖到不了了之为止,这不是个好办法,对相亲的另一方很不负责任,可是秦云没办法,一想到她要跟一个陌生男人共度一生,她就恶心得鸡皮疙瘩掉一地。
忙到下午下班,秦云按时回家,准点开了自己的直播间进行直播,照例发完文,对自己唯一的观众说了晚安,关了直播间去抢江枫渔火的沙发,仍然没抢到。
秦云叹了口气,从前自己刚喜欢江枫渔火的那会儿,他的沙发是很容易抢的,现在他越来越出名,读他的书的人越来越多,抢沙发也越来越难了。如果让秦云办公室里那帮子同事知道这么个闷葫芦似的人居然还会每天守着电脑抢一个网络写手的沙发,他们肯定又得好一番嘲笑。从小到大被嘲笑的次数多了去了,几个同事而已,秦云压根没放在心上。
江枫渔火在现实生活中会是个什么样的人呢?秦云撑着脑袋看向窗外,脑子里胡乱瞎想,大概是和他的文字一样冷静犀利的男人吧?秦云脑补出了一个穿着黑西装,面容一丝不苟的男人轮廓。
江枫悦正低头刷牙,猛然打了个喷嚏,呛了一嘴泡沫。好端端的怎么感冒了?她吐了嘴里的泡沫,洗了脸,倒了两粒感冒药进嘴里,没有就水,直接生吞下去,刮得嗓子眼疼。吃完药,然后上床睡觉。
闭上眼睛没多久,江枫悦手机上收到了一条短信:[阿悦,明天有空么?我们谈谈吧。]
江枫悦在黑暗中噼里啪啦打了几个字过去:
[行,时间地点你定。]
发完这条短信,她把手机开了勿扰模式扔到一边,闭眼睡觉。
快睡着的时候,江枫悦想起来了那个主播的声音像谁。很像昨天下午帮她推车的那个女人.不过那女人音调没这么安定,有些急促,还很紧张。说起来那女人是刚拿驾照吧?江枫悦想,开车磨磨唧唧的,昨天自己跟在她后面差点没瞌睡过去。不过人倒是挺和善的,好像还有点腼腆。
第3章 老司机翻车
周六中午十二点,秦云准时出现在金鹿酒家门口。
本来就没打算谈成,她也没怎么认真打扮,卫衣加牛仔裤,随意扎了个马尾辫就去了——她巴不得对方嫌自己邋遢看不上自己,先一步落荒而逃,也省的自己再费功夫跟她妈周旋。
“您好,请问几位?”一进门,站在门口的服务生礼貌地对秦云鞠躬。
秦云道:“您好,我和一位张先生约了这里的位子。”
服务生了然,“是秦小姐么?张先生已经到了,请跟我来。”
“谢谢。”
服务生把秦云领到了一个靠窗的二人桌前,已经坐在座位里的男人立马起身迎接,“秦小姐你好,我是张自开,很高兴认识你。”
秦妈妈说的没错,这个张自开果然长得不赖,个子高瘦,戴了一副黑框眼镜,穿了身正装,看起来文质彬彬一表人才的,相比之下秦云倒显得随意了。
秦云和他握了手,略带抱歉地颔首,“张先生您好,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
“没有,您很守时,是我来早了。”张自开彬彬有礼地替秦云拉开椅子,接过服务生手上的菜单递给她,“我刚刚已经自作主张点了几个菜,不知道合不合秦小姐的口味,秦小姐看看还想吃点什么。”
秦云扫了眼张自开点的菜,象征性地加了一份餐前沙拉和餐后甜点,把菜单交还给服务员,“麻烦你了。”
服务员走后,秦云安静地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目光盯着桌子一言不发,张自开也没说话,气氛有点尴尬。
“没想到秦小姐这么好的姑娘目前也是单身。”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就算谈不成,也不能搞得太僵,张自开想了想,笑着打破了诡异的沉默,“秦小姐是做什么工作的?”
“公司职员。”照理说一般人说话有来有往,回答完对方的问题怎么也得意思意思问一句“你呢?”,可秦云和人交往不多,也并不是真心实意想来相这一场莫名其妙的亲的,于是回答完问题又沉默地盯着餐桌。
张自开摸了摸鼻子讪笑,“巧了,我也是。”
秦云不关心张自开是做什么的,微笑着点点头,没把话题继续下去。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上个菜。”服务员的到来打破了不尴不尬的局面,上完菜道了声“请慢用”,退了下去,张自开道:“秦小姐,吃饭吧。”
两人各自用餐,都是从小受了严格家教的人,礼仪得体吃相优雅,俊男美女,虽然气氛有些怪异,也不妨碍他们成为周围人眼里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秦云不知道,他们楼上,有另一个人一直饶有兴味地观察他们这一桌的情况。
江枫悦无聊地坐在酒家二楼的包厢里发呆,今天约她来吃饭的是和她谈了两年恋爱的女朋友,或者说准前女友。
按照江枫悦对她“准前女友”的了解,她大概还得有三四十分钟才会出现,江枫悦坐在包厢里玩了会儿手机,百无聊赖地朝一楼大堂看去,眼睛亮了亮,勾起嘴角笑了。
她和秦云倒挺有缘,分个手都能遇上。
看秦云一脸便秘的表情和她对面坐着的同样尴尬的男人,不用问江枫悦都能猜出来这是场相亲宴。能把相亲搞得像受刑,这俩人也真是人才。
“阿悦,久等了。”果然等了足足四十分钟,门口才走进来一个长发染成酒红色的女人。
江枫悦收回目光看向包厢门口,笑道:“陈宁萱,好久不见。”
这个自己名义上的女朋友,江枫悦已经大半年没联系过了。
“想吃什么?”江枫悦把菜单递给陈宁萱。
“你没点菜?”
江枫悦无奈地笑了笑,“你没来我怎么敢点。”
“半年不见,还是这么臭贫。”陈宁萱在江枫悦对面落座,拿过菜单对服务生叭叭叭点了一堆辣的,最后加了一句:“来一条清蒸鲈鱼。”末了转头对江枫悦笑道,“你不吃辣的,我还记着呢。”
江枫悦也笑,“那真是多谢了。”
陈宁萱双手交叠垫在下巴底下,冲江枫悦眨眨眼,“你不问问我找你什么事?”
江枫悦余光瞥了眼楼下还在吃饭的那两位,随口回道,“宁萱,你别走,我真的不能没有你。”
陈宁萱目光微暗,苦笑,“原来你猜到了。”
“虽然聚少离多,好歹我们也做了两年的情侣。”陈宁萱的心思,江枫悦多少能猜到几分。
“情侣?”陈宁萱嗤笑,“江枫悦你丫要不要脸,这俩字也好意思张口就来。”
江枫悦讶异,“不是情侣是什么?难道你想说我们当了两年的□□?”
“拉倒吧,咱俩连嘴都没亲过,还□□呢。”陈宁萱讽刺道,“咱俩就这样吧,阿悦,这两年算我认错了人,分手吧。”
江枫悦点头,“好。”
分手饭吃得格外和平,江枫悦在餐桌上依旧妥帖地照顾着陈宁萱的喜好,陈宁萱一阵恍惚,有种江枫悦很爱自己的错觉。她两年前就是被这错觉误导,以为江枫悦真的很爱自己。两年了,看清了,江枫悦对谁都那样,什么爱不爱的,她丫就是台中央空调,暖天暖地暖空气,就没她不能暖的东西。
陈宁萱忍了一中午,临走前,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阿悦,说句实话,你究竟有没有爱过我?”
每个分手的人都会问这么一句,好像这么问了之后,一切错误都能推到被分手的那一方上去,自己潇洒地带着一身情伤离开,再借酒消愁一阵,把自己感动得不能自已。
江枫悦给了陈宁萱分手前最后一个微笑,“当然了,傻丫头。”
陈宁萱被她的假笑激怒了,红酒泼了江枫悦一身,“江枫悦,你个人渣。”泼完把酒杯砸在地上,自己头也不回地走了。
陈宁萱手上那枚戒指几乎晃瞎了江枫悦的眼睛。
“小姐,您没事吧?”服务生犹犹豫豫地上前问道。
江枫悦依旧保持微笑,“没事,麻烦给我一条毛巾好吗?”
她今天生理期第一天,小腹一阵一阵地绞痛,被陈宁萱泼了一杯冷酒,大夏天的竟然冷不丁打了个哆嗦。
江枫悦拿出手机,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调出相册里一张许久之前的照片,眼神是冷的。
照片里,陈宁萱勾着一个男人的脖子亲得热火朝天,手指上戴的还是江枫悦给她买的钻戒。
江枫悦胃里反出一阵恶心,顺手删了那张照片。
总算把这女人摆脱了,可喜可贺。
“服务员,买单。”江枫悦穿上外套挡住了胸前的酒渍,又往楼下看了一眼,秦云和她的相亲对象已经走了。江枫悦耸耸肩,也出了酒楼。
酒楼下面就是一家服装店,江枫悦进去随便试了一身衣服,结了账就这么穿了出来,把原来已经弄脏的衣服毫不留恋地扔进垃圾桶。
生理痛还在持续折磨着江枫悦的神经,她快速走到自己的车门前,拉开门上车,只想早早回到自己的房子里睡一觉,把这里烦人的一切全都忘掉。
酒楼转角的奶茶店,江枫悦眼尖地发现了秦云。她被人流挤在角落里,宽松的纯白色卫衣衬得脸蛋格外小,努力地伸长脖子等着属于自己的那一杯奶茶,看着跟个学生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