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的,周扶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要一直帮扶苏,让他免于受到嬴政怒意的影响,他就是不愿在扶苏脸上看到一丝一毫的委屈。他要是受了委屈,他自己也会跟着难受,就像是委屈了自己似的。
当夜,周扶做了个梦,梦到一个胡亥模样的年轻人死死拽着地府的门,死活不愿意跨入那门内,嘴里喊着:“我不投胎,我可是秦王,未来的君主!我还没死呢!凭什么让我投胎?!”
牛头马面向周扶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他们礼貌又恭敬地向他点点头,转头将胡亥一屁股踹进了那道门内。
周扶一觉醒来,神清气爽,感觉昨天压抑在心口的一口闷气都消失不见了。
这时,却是有内侍匆匆跑来,对周扶焦急地说道:“殿下,不好啦!天上落下来一块巨石,砸破了赵公公的脑袋!”
作者有话要说: 公子扶苏:为什么我对他如此亲近?
周扶:为什么心跳加速恨不得融为一体?
公子扶苏:我爱胡亥?
周扶:我果然是胡亥!
嬴政黑线:说什么屁话,你们是同一个人!世界上谁不爱自己,谁不自爱?!
第98章 番外:山有扶苏,隰有荷华(下)
赵高, 被砸破了脑袋?
周扶惊讶道:“去唤医官了吗?”
侍从犹豫着说道:“殿下, 赵公公受伤如何能请得动太医?”
周扶反应过来, 此时他已经不是周帝了,赵高也不是他的内侍执掌。
想通以后周扶反而无所谓了,对于大公鸡赵高,他并没有什么感情, 于是他淡淡地问道:“找人给他包扎过了吗?”
周扶随内侍去看了看赵高, 见他那整个额头都被包了起来, 显然受伤不轻, 也亏的他伤到的是额头,没有立刻被砸死, 也没被砸个脑出血什么的。
周扶挥退了侍从, 来到赵高的屋内, 被那难闻的草药味道熏地直皱眉。
却见赵高皱了皱眉, 艰难地睁开了眼睛,他逆着光,看到自己身前熟悉而模糊的声音, 含糊地说道:“陛下?”
周扶一怔,熟悉之感油然而生,他左右看看没人, 凑近呼唤道:“赵高, 是你吗?你也过来了?你可还记得昏过去之前的事?”
赵高睁开了眼睛, 他的视线渐渐清明, 口中呻/吟了一声, 捂住了自己的额头。
赵高望向周扶,口中犹豫地唤道:“公子胡亥?”
周扶猛点头:“是啊是啊!”
他的一举一动都与印象中的公子胡亥不一样,而且这熟悉的小动作,这一颦一笑都熟悉地令赵高感到不可思议:“您是陛下?!”
周扶笑容变大:“果然是我的赵高!”
什么叫你的赵高?
赵高表情有些怪异,他抚摸自己包起来的额头,还有变得尖细的嗓音,心里有种不妙的预感。
却听周扶小声说道:“我猜我们是到了上一世的大秦!秦始皇灭六国的那个大秦!”
赵高条件反射想要伸手去摸□□,但是他硬生生忍住了,他不能在陛下面前表现出不雅的一面!
却听他蠢萌萌的陛下贼兮兮地凑近说道:“朕之前猜的果然没错,朕上辈子就是秦二世胡亥。”
赵高目瞪口呆:“啊?”
“赵高你有前世记忆吗?”周扶左右观察赵高,托腮思考道:“你看我们上辈子就在一起,下一世又再续前缘,真有缘分。”
“陛下觉得自己是公子胡亥?”赵高表情有些怪异,欲言又止。
“对呀!你看我,”周扶顶着胡亥的身体,高兴得转了一圈。
赵高:……
“不过说来,公子扶苏最后好像是被你和李斯坑自杀的吧?那也太惨了,虽然最后我做的皇帝,也是二世就亡了,可见我上一世并没有什么治国才能,”周扶口中唏嘘不已。
听他这么说,原想说出陛下是扶苏这一真相的赵高瞬间被愧疚所淹没,闭上嘴巴不说话了。
“对了,赵高你之前是怎么过来的呀?”周扶询问道:“朕之前在睡觉,结果一下子醒来发现自己到了这里,而且朕确认过了,这一切并非是梦境。”
“奴婢也是,”赵高回想了一下,说道:“刚入梦没多久就来了。”
“奇了怪了,”周扶思索道:“我们得找到能够回去的方法,这其中必定有什么关键。”
此后,周扶多次探访阿房宫,有些不能去的地方,要么偷偷摸摸地溜进去,要么忽悠扶苏带他去。
扶苏是个勤奋进取的公子,与一心“贪玩”的周扶不同,他是作为继承人来培养的,平日里要随嬴政处理政务,还要孜孜不倦地学习更多的知识,尽善尽美完善自己。
这样显得周扶更游手好闲了,周扶见探索阿房宫之下并没有什么发现,于是照着直觉的指引粘着公子扶苏。
他就是喜欢和公子扶苏待一块,打心里想与他亲近。
于是公子扶苏走进走出时,不知不觉身边就跟了个小尾巴,这小尾巴粘人的很,像是牛皮糖似的,赶都赶不走。
打心眼儿里喜爱这个牛皮糖的扶苏也舍不得赶他走,于是久而久之,扶苏也习惯了走到哪里都有周扶跟着的时候。
某一天,嬴政召见了术士密谈,此后他召见了朝臣,下达了要去往各地巡游的旨意。
扶苏忧心忡忡,这已经是父皇今年的第三次巡游了!
“父皇为何执迷不悟听信术士之言?”却听扶苏公子以质问口吻向威严的中年老男人嬴政问道:“巡游耗费巨大,劳民伤财,旅途舟车劳顿,于您身体也不利。”
周扶跟丢了扶苏,问了人之后才知扶苏又去了嬴政那边。
嬴政宫殿外的守位多次见他跟着扶苏进进出出,并没有阻拦他的进入。
周扶刚入殿内,却听嬴政低沉而愤怒的嗓音如是说道:“术士之言,自有他的道理,巡游之事朕意已决,不会轻易更改!”
周扶悄悄藏在屏风后,探头探脑,却听扶苏公子急切地再次劝说嬴政,言辞激烈,而嬴政的表情越来越黑,眼看就要到爆发的边缘。
“扶苏!你就是这样与父皇说话的吗?”秦始皇满脸不悦,严厉地斥责道:“朕巡游各地自有朕的目地。”
他怎么就这么倔?秦始皇头疼地揉揉眉心,长子儿子性格宽厚实诚,聪慧过人,最得他的喜爱,只是也不知从几时起,两人因意见不合争吵不断,父子之间相处地生硬无比。每每扶苏顶撞于他,他都会暴怒不已,可事后想起自己做的,又后悔不达。
孩子越大,越是不听话了。
可无论扶苏如何劝说,嬴政是绝对不会放弃巡游的,他迟迟不将扶苏立为继承人,是因为他不认为自己会这么早老死,他不服自己年老体衰了,听信术士之言到处遍访名山大川,封禅,吃各种“仙丹”,舟车劳顿,为的就是找到传闻中那长生不老药!
扶苏垂下眉眼,遮住了忧郁的双眸,紧紧抿着的唇却是一派倔强模样。
不知从几时起,曾经英明神武的父皇就像是变了一个人的样子,再也不是扶苏熟悉崇拜的那位父皇了,他变得陌生,暴露残忍嗜杀的一面,更加的刚愎自用,不愿接受他人一丝一毫的反驳。
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僵硬,嬴政怒气不减,扶苏死倔到底,谁也不肯退让,分明是心里很重视对方的父子,却死活要硬碰硬地杠,不碰个头破血流誓不罢休!
周扶咬着手指左看看右看看,他心里暗暗为扶苏的死脑筋而焦急不已。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周扶可是看得明白,嬴政可是非常重视喜爱扶苏的,但是就是拉不下面子,下不了台。
大兄弟啊!你就不能服个软?
周扶都要急死了。
他在这边稀稀疏疏地发出动静,嬴政很快就注意到了他,当即冷哼一声:“哪儿来的老鼠偷听墙角?还不出来!”
见他怒气冲冲的说话,周扶期期艾艾、怯生生地从屏风后面钻出来,糯糯地叫唤道:“父皇,兄长。”
嬴政冷哼一声,脸色不是很好看,当即就想训斥一顿:“胡亥,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怎还如此贪玩!”
周扶低头认错道歉悔过一条龙,业务熟练地不知道之前用过多少次这招了。
“对不起,父皇我错了,父皇我再也不这样了,我不该贪玩,不该打扰父皇与兄长的谈话,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想来找兄长,”小儿子诚心悔过的话软绵绵的,让嬴政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他实在是太诚恳了,认错态度好的不得了,可怜巴巴地吸一吸鼻子,眼看就要哭出来了。
嬴政脸色缓了缓,他之前口吻不太好,是吓着小儿子了?
扶苏之前酝酿的情绪也被他这一打岔给戳破了,他见着自己弟弟的软包子模样,心里暗想:胡亥这性子软成这样,日后可是很容易挨欺负的。
嬴政也在心里犯嘀咕了,他这小儿子怎么这般胆小?
周扶将两人之间的吵架氛围给搅黄了,嬴政心照不宣地没有再提那事,心里也是想要与长子和颜悦色说话的,只是这孩子如今已经深受儒家那一套道道的影响,张口闭口仁政,暴秦,自统一六国后一直顺风顺水的嬴政几时被人这样忤逆过,若非他是扶苏公子,若是其他人,早就尸骨都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