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大闻言,眼眸咕咕一转,当即低声吩咐了几句,让心腹的护卫赶紧去办。他自己却是毫不犹豫留守在荣庆堂内,眼眸飞快闪过杀气,幽幽的看一眼连匕首都有些拿不稳的贾赦,嘴角弯弯上翘了起来—左右都是个死,但贾赦死了,他们总还有活命的机会。
敏感发觉了背后的杀意眼神,但贾赦也没有多加留意。在场的哪一个不是想他死的?看多了也麻木了。再说了现在身体内两股势力在他身躯内battle,让他彻彻底底体验了一把猴哥被紧箍咒的套路。
麻蛋,不能贪小便宜啊!
猴哥为了个老虎帽子,而他贾赦……想想,好歹还值钱点?
若是从前,这种疼痛跟吃了生的冰淇淋,薯片,牛排,果冻,珍珠奶茶……反正就是一不留神生吃,疼得他这个鬼就会躺地喊谭老板。他哪怕做鬼,也完全受不得任何的疼!
但现在哪怕再疼,他也不能倒下!
想想,贾史氏也真可笑也真果决,还想用礼教先拖延时间,还派人关门拦截。
是,万恶的封建社会非常讲究男女大防,前院后院有严格的界限,甚至都有亲生血脉之间都不太亲近,秉承儿大避母,女大避父之理。但是在红楼里却又不怎么讲究,他这个色、鬼大老爷也是看了书才知晓,贾宝玉这个瓜娃子精、元泄得比他还早。
啧啧!
说来他其实还是挺喜欢宝玉的,长得好看,但凡好看的他大色、鬼都喜欢。可偏偏吧,他看了那些红楼解说,心理不舒坦了。
拿他贾赦给贾宝玉抬轿作配!他贾赦纳个妾,就是强逼母婢,就是为老不尊,贾宝玉吃个胭脂,叫做真性情,金玔儿银玔儿之类的丫鬟都能整出一宅斗大戏了,还真爱林妹妹。他要是林如海,棺材板都按不住了。大家都是封建人,说明白点,娶妻纳妾,完完全全不会冲突,当面说真爱扭头左拥右抱,就膈应人了。
以他贾赦看,现代恋爱婚姻就是虚伪透了,说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婚姻法规定的所有人都是一夫一妻。搞得他们古代人好像一夫多妻似的。实际上呢,现代有钱有权家中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遍地是。还不如他们封建人呢,等级森严。勋贵官僚们地主阶级们,除贵妾外,其他都是可以买卖的,主母再横点,娘家强势点,打杀了小妾,男人也不敢多说一句。甚至心狠果决点,还有直接送男人归天的,反正有儿万事足。普通的平民百姓,是连纳妾的资格都没有的。
哪里像现代,所有人都要防火防盗防小三。
没有撬不动的墙角。
哦,还有家产继承也是个槽点,坚决拥护嫡长子继承制不好吗?
哎……
看《红楼》就跟看《如懿传》似的,忒压抑鬼了,女主竟然会翘辫子,还自杀,这操作666的,看得他都想刷支付宝当投资爸爸改写了!对得起《甄嬛传》姊妹篇的称号吗?一个王者女主,一个青铜窝囊废,好几个神助手都带不动!
气死鬼了!
这红楼真要打破封建传统,让妹子们扬女权,当女将军啊,历史上话本里都是有女将的!去后宫博个女官,当个后妃争太后,甚至胆大点成武则天走上青云路都成,偏偏围绕贾宝玉转。
他贾赦实名嫉妒!
当然扯远了,就是想说十几年后的贾宝玉,其实论身份地位不如贾珍这根独苗。贾宝玉都能在内宅来去自如,去宁府还能躺在他侄媳妇秦可卿的闺房里。贾珍给贾史氏“请安”更是理直气壮的。
随着自己无厘头的思绪飘散,贾赦发现跟个三味真火的手串似乎火力小了些。于是,思绪又飘了飘,先把谭礼暗骂了一顿。
这完全的猪队友,不帮他,反而还限制他人身自由。
贾赦气恨难当,忽然间有一股力量竟然从背后朝他猛得扑来,让他下意识脚步趔趄一下,紧接着他耳畔便炸开了一声:“老爷要杀老太太,快来人”的话语。
贾赦:“…………”
荣庆堂外被拦住的贾珍闻言当即气爆了,额头青筋爆出,死死盯着那扇紧闭的大门,又看看与宁府护卫对峙起来的荣府众人,咆哮:“你们这些该死的狗奴才!”
说完,贾珍又扫了眼远远跟随后面的御林军,气得牙痒痒,恨恨道:“你们就不能动手吗?”他从宁府带来的侍卫太少了,打不过,气死了个人!
跟随而来的一队也很为难。这毕竟不是抄家啊,直接闯女眷后院,传出去沾一身的腥。
就在侍卫们左看右看看向他们老大之际,便见人突然间面露惊骇之色,不可置信着抬手指向半空:“看……看……”
贾珍窝着火呢,眼眸匆匆瞥了眼,就见上方有一个人在屋檐上点了几下,便掠过重重屋檐,身形恍若燕子飞了进去。
飞了进去?
飞?!
贾珍灵光一闪,对着御林军嫌弃道:“来来来,你们绑着人,宁府的儿郎们,爬墙!”
“来两个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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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一墙之隔,荣庆堂的大院里,随着赖大的一声呼喊,贾史氏心中大定,带着分果决狠厉之色扫了眼在场的仆从。
事情到了这一步,仆从心中也有数。今日倘若贾赦不死,那么死的便是他们了。而且,人到底是有从众心理的。第一个开腔的赖大已经拔出了刀,那锋利的刀锋在眼光下熠熠生辉。故而,电光火石间,个个凶猛无比的扑向了贾赦。
贾赦见状,自当不甘心,脑海又回想起了自己被众人狠狠压制住,气愤难当去撞那一幕,然后又一双手狠狠在背后推了一把。
那力道,真真快准狠!
贾赦轻笑了一声,众人肉眼看不见,但手串却是像是个感应器一般,愈发滚烫了起来。
可饶是如此,贾赦却一改先前的力不从心,像是强弩之末般,反而像是带着股源源不断的力量,直接又是高抬腿一脚踹向了来袭击的赖大。相比昨晚那只踹中肚腹的一脚,现如今被逼到了绝境之中,贾赦竟也是出腿快准狠,还带出一股劲风来,稳稳当当的踹向了赖大的脑门。非但如此,还让人手一滑,兵器“咣当”落地。
连连后退的赖大不可置信的看了眼贾赦。他比贾赦大几岁,曾经也作为过贾赦的伴读,练过不少功夫。他一直觉得若不是对方投了个好胎,他赖大若有贾赦的家世,那么成就定然比贾赦,不,比贾赦他爹那般厉害!哪里会沦成仆从?
心理的嫉妒之气随着被一脚踹翻的失败感,愈发燃烧了起来。赖大眼眸闪过狠厉之色,捡起落在地上的刀,阴恻恻的看了眼被众人围攻的贾赦,邪笑了一声,快速举起了刀。
就在扬起刀的那一瞬间,赖大倏忽间感觉一阵飓风刮在脸上,像是刀割,还是在磨刀石上磨得锋锐无比的刀锋割在脸上一般,非但生疼得厉害,而且还一脸的血!身躯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又是被人踹了一脚,竟毫无招架能力的朝后躺倒。
就在被踹飞的时候,赖大死死盯着那突然而来的一阵风。看着看着,挣大了眼眸。那不是劲风,而是人。一个武功高深的人,带着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一招就将所有的仆从都压倒了在地,抱住了贾赦。
这怎么可能?!
难不倒老爷去世之前真有什么人手留下?
赖大昏迷之前,都百思不得其解。
与此同时,听着周围“噗通”、“哎哟”、“噗通”的一片倒地叫嚷的声音,恍若人间炼狱一般,非但赖嬷嬷等人吓得六魂无主,便是贾史氏也面色青紫交加,额头都冒出了豆大的汗珠,眸光死死的看着似乎从天而降的陌生人。
带着一阵刺骨的风,还有一阵檀香。
贾史氏手紧紧的扣住赖嬷嬷的手,也不管赖嬷嬷此刻生疼到扭曲的表情,自顾脑海揣测万千,眼睛都有些飘忽起来。
像他们这样的人,看人先看的是通身的气度。来者一眼横扫过来,哪怕没有对准她,却让她心跳突兀的加快了一分,身体瞬间僵硬,一动也不敢动。而且有一股寒气从脚底慢慢钻了进来,甚至脊梁都颤抖发寒,让人不自禁想要弯曲叩拜,发自肺腑的臣服。
这样剧烈的心情,确切的说惶恐,她刚才教训自己不听话的儿子都没有出现过!
事后,贾赦跟谭礼也提及过此事,还有些客观的分析了一下。贾史氏见谭礼就怂,也许一半是欺软怕硬,但更多的却是一种观念作祟—将子女视做了父母的私产。哪怕是现代,依旧也流行这一句“天下无不是的父母。”所以,哪怕事情闹开了,被人撞个正着,贾史氏简单一句“我教训亲儿子”恐怕也能博取一半舆论同情。
此为后话,暂且不提。现如今,贾史氏先屈服了来人的气势,又被那浓郁可闻的檀香之气吓了个傻—身为勋贵豪门,更知檀香的珍贵与难得。能分配到一块,都是权势之征。
此人……
就在贾史氏脑海思绪偏飞,揣摩身份的时候。已经被仆从按压在地上的贾赦,下意识的吞咽了一下唾沫。咬着牙一手撑着地,仰眸,又从下而上的看了眼来人。
谭礼,依旧是冷冷冰冰的一个大木头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