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研制药物的期间,几人短暂休息的时刻,谈到了晏良这栋小楼的名字。
“花满楼的小楼名为百花楼,你不如取个对应的名字?”
陆小凤饶有兴致地提议。
花满楼微微倾身,显然对这个话题很有兴趣。
“百草楼……?”
晏良摸了摸下巴。
众人:“……”
王怜花斜睨他一眼:“别告诉我你当年考中探花时是没动脑子瞎写的。”
花与草确实相对,只是未免太过相似,一听就知道晏良没认真考虑。
被质疑才学的晏良无言地看他一眼,击掌道:“万木楼,如何?”
花满楼默念两遍,笑道:“百花齐放,万木争荣,不错。”
于是晏良那栋小楼的名字便这样定了下来,陆小凤更是屁颠屁颠地跑去找木匠定制了一块牌匾挂在了楼前,比晏良这个主人还要热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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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良亲口说过他的医术学自于王怜花,方应看得知此事时便想起了得了晏良药方并逐渐身体好转的苏梦枕。
他来此间之前,方同那京城中的几人喝过酒,王小石向晏良学了如何烤鱼,但口味到底是不大一样。
彼时苏梦枕身体健康,面色红润,方应看几乎已想不起对方当年那副病殃殃的模样了。
他私下里找晏良谈话,确认了当年的天子曾经说过的一句话。
“殿下当年所说‘一个再难见到的朋友’,想必那朋友是王怜花了。”
晏良坦然承认:“确实如此,我那时是当真以为再也见不到了。”
方应看低着头笑了一会儿,转而提起了别的话题:“离我回去还需多久?”
晏良算了算,道:“大概还需两三个月……你急着回去吗?”
“这倒是不急。”
方应看在那头无牵无挂,手底下的人十分忠心,而苏梦枕与狄飞惊看在曾一同喝过酒的份上也会替他照拂一二。
“那不如留在这里过个年,等过完年了再走。”
晏良十分自然地道。
方应看瞥了他一眼,垂眸深思片刻,笑道:“这回可没有当年皇家年宴的美味佳肴了。”
这便算是应下了。
晏良很光棍地道:“不打紧,能吃就行,无须强求。”
房顶上的东方不败望了望天,心道如今才是盛秋,离过年还早,这俩人竟已经谈过年的事了?
屋檐下不再有对话声,秋日暖阳洒在屋顶上,东方不败闭眼小憩,此间没有那些烦心事,他也无需同江湖上的那些傻子勾心斗角,分外闲适。
他在心中考虑了晏良的说法——在此间同故友一同过年节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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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满楼握着手,清晰地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
他近日敷药服药,王怜花为他行针灸之术,花满楼对光线也愈发敏感,纵然并不奢求,在察觉到变化之后他仍是不可抑制地感到激动。
晏良微微俯身,为他解下蒙着眼睛的绷带,花满楼仍闭着眼,睫羽微颤。
“睁开眼吧。”
晏良温和地道。
花满楼依言,睁开了眼睛。
出现在他眼前的是歪头看他的一位灰衣年轻人,对方神情紧张,但在和他对上视线的瞬间,眼睛闪闪发亮,露出了由衷的笑容。
“……晏良。”
花满楼喊出了友人的名字。
——他时隔多年,重见光明。
花满楼一一辨认着友人的面孔,眉梢眼角都带着笑意,他实在是高兴极了,双目灵动而有神,在看够朋友后又俯身去看那些鲜花,垂首去望窗外的街道上人来人往,眺望远方秋日山水。
以往只能通过声音想象的画面陡然出现在眼前,花满楼喜不自胜,而晏良在他身后笑着和每个人都击了掌,其他人神色不显,唐天纵则是露出了几分骄傲的神色,和晏良搂着胳膊在原地转圈。
不管是谁,都为花满楼而高兴。
花家七童重见光明的消息传递给花家人,花老爷子高兴得热泪盈眶,而花满楼在百花楼中修整几日,便准备亲自回去看看他的家人——在他记忆之中,父亲与哥哥们皆是他七岁时的模样,纵然之后用手摸出他们的轮廓,到底是比不上亲眼所见的模样。
花满楼离去后,唐天纵终于回想起当初下的决定,逮着晏良打了一场架,晏良在年轻人的要求下没有放水,最后两人一齐躺在地上气喘吁吁。
唐天纵口中所说的找陆小凤秋后算账,是为他做了一碗汤。
吸收了他的大哥,唐天仪手艺之精华的成品。
陆小凤苦着脸喝下,喝了一半后赶忙放平,吐着舌头道:“你好的不学坏的学啊,学这有何用?”
其余几人盯着那碗中剩下的颜色诡异的汤,神色各异。
唐天纵傲然道:“宫九不喜欢我大哥做的汤,那我便用这汤来恶心他。”
陆小凤:……可是你这汤没用到宫九身上倒是用来恶心他了。
腹诽归腹诽,他深吸一口气,端起碗咕咚咕咚地喝下。
晏良默默退远。
唐天纵看向他,忽然意识到一件事:“——你似乎从未喝过?”
晏良在离他三四步远的距离处同唐天纵对视,他之前分明在桌边,转眼间却已退至四步之外。
“是。”
他承认了。
唐天纵嘴角的弧度微扬,一个笑容还未完成,晏良见势不妙,拔腿就跑,气势汹汹头也不回。
——唐天仪当年也不见得做的有多好,可唐天纵手艺集其之精华,更有他自己“锦上添花”,似乎比出自唐天仪之手的更为难喝……虽然他没喝过,但凭颜色与陆小凤的反应,就能推断出来。
要受罪就陆小凤一人罢!
晏良卖起队友来同样毫不留情。
陆小凤苦着脸,舌尖上弥漫着古怪的味道,他又难受又心痛——难受是为这汤实在是太难喝,而心痛则是因晏良几人的无情。
竟然没一个人关心他!
要么在一旁抱臂环胸看好戏要么头也不回要么窜的飞快——
交友不慎!
陆小凤心痛了一会儿,实在是受不了嘴里炸开的怪味,忙为自己倒了一杯茶匆匆饮下。
王怜花同方应看对弈,东方不败躺在一旁的摇椅上。
一派岁月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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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一直待在万木楼也不成样子,晏良便果断地锁了门和朋友们一块出去浪。不得不说,陆小凤确实是行走的麻烦招惹器,光路上被卷进莫名其妙的案件就不止一回,晏良甚至吐槽对方不如改名叫陆麻烦算了。
当然,这个称呼太没魄力,四条眉毛陆小凤严词拒绝。
他们往蜀地而去,到达蜀山脚下时商量后,唐天纵写信让他的两位哥哥下山。
唐天仪与唐天容与弟弟许久不见,本以为对方从山上下来便会回门派,谁料迟迟未归,如今收到的信中竟还特意让他们下山去见一个人,唐天仪兴致勃勃地将最新研制出来的调料揣到怀里,一心想着为许久不见的弟弟作羹汤。
唐天容虽然想着他们家弟弟让见的人是谁,看见唐天仪那副迫不及待的模样后眼皮一跳,不由得为唐天纵担心起来。
希望天纵能坚强地扛住。
唐天容沉痛地想。
山脚下的酒楼中,唐天纵、陆小凤和晏良相对而坐,其余三人对旧友相认的场面不感兴趣,结伴去这镇中闲逛以打发时间。
不知为何,系统许久不曾醒来,而他也间接或直接地说出了合同中所规定的不允许透露的内容,出乎晏良意料的事,系统并未多言,既不制止也未给予惩戒,这让晏良有些疑惑。
只是这样的机会难得一见,晏良向来心大又不在乎,在短暂的疑惑之后便很光棍地决定什么也不想了。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起码不能辜负他家可亲可爱的系统
的一番良苦用心。
唐天仪与唐天容兄弟二人走进酒楼之中,他们常来此处,掌柜受了唐天纵的嘱咐便派人领着他们去了三楼最里间的雅间。
走廊上空荡荡的,唐天容问了带路的小二,得知和他们家弟弟一道的有两人,有四条眉毛的自然是陆小凤,但另一位穿灰衣的年轻人……他却想不出来是何人。
“想来是三弟新结交的朋友罢。”唐天仪道,“既然同陆小凤待在一块儿,定然也是个有趣的人物。”
唐天容若有所思。
以往唐天纵从未如此郑重地向他两位哥哥介绍友人,往往只是偶尔不经意间见了一面,三人各有各的朋友,共同的朋友也不多。
陆小凤算是其中一个。
……还有当年的晏良,也算其中一个。
小二领着他们到了门前后便退下了,唐天仪大大方方地推门而入,面上还带着笑,唐天容紧跟而入。
两人同屋中坐着的几人对上了视线。
他们家弟弟唐天纵、四条眉毛陆小凤以及……
谁?
那年轻人一身灰袍,唇畔含笑,眼睛明亮清澈。
唐天纵瞥了眼迟迟不开口的晏良,起身拉着两位兄长在桌旁坐下,气氛显得有些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