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良微微睁大了眼,笑道:“我有个朋友也姓白呢,真巧。”
白予挑眉:“……确实巧。”
晏良:“说来奇怪,我这朋友的爹竟然叫白王八……你说奇不奇怪?”
白予失笑:“谁家小孩起名叫王八的?这不是连孙子也一块骂进去了?”
“想来是贱名好养活吧……这名字倒是挺衬我朋友他爹的。”
晏良还是笑。
白予面不改色,笑容可掬。
他看着面前的灰衣探花郎,暗自思忖自己是否露出了马脚、若是确实有破绽,又是何时被发现的。
自始至终他与探花郎在这桥畔是第一次见面,任凭晏良如何聪慧,也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查出端倪。
要知道白邈那个废物和西厂的那位雨督主还没抓到过他的尾巴呢。
白予自傲又自负,确认自己毫无破绽之后便以更加自然的态度同晏良说话,道:“你那朋友的爹叫白王八,我倒有点好奇你那朋友的姓名了。”
“哦,我朋友叫白鳖。”
晏良面不改色地胡扯。
白予:“……”
饶是他做好了准备,听到此处也还是忍不住隐晦地瞪了晏良一眼。
这探花郎真是令人厌恶。
令人厌恶的探花郎毫无自觉,笑着道:“我觉得挺有趣的……想必我朋友他爹也是个心大的,你说呢?”
白予点头应和,但看样子不大想继续这个话题,两人交谈几下白予便巧妙地转移了话题,晏良也巧妙地配合他。他们从河中的游鱼谈到江南鲈鱼,又从江南水乡谈到塞北风霜,最后又从塞北的雪谈到黄山的月。
白予从未见过如此话多之人,谈到中途他便发现对方化被动为主动,他不得不跟着谈到最后。
如今与晏良对视,白予若是再不发现此人或许得知了他的身份,他便是个傻子。
可是这人到底是如何发现的?
白予眉头微皱,心底因事情脱离掌控而漫上焦躁感。他于神色中显露一二,晏良看了仍作不觉,笑盈盈道:“我与白兄一见如故……不如我请你喝个酒?”
白予意味深长地道:“求之不得。”
两个心怀鬼胎的家伙当即拍板定案,勾肩搭背、啊不是一前一后去了附近的酒馆。
白予他其实不爱喝酒,但为了看看探花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委曲求全隐忍负重地跟着晏良来了酒馆。
晏良他——也不喝酒,主要是晏慎独身体差,喝酒伤身,因此他在这个世界没怎么喝过酒。
这便导致了酒上来后,两人对着一坛酒,面前各自摆了酒碗,却没一个人倒酒。
晏良:“……”
这人竟然不喝酒的么???
既然不喝酒答应下来干什么???
白予:“……”
这人到底想干什么???
多个世界以来的经历给了晏良一种错觉,对江湖人说喝酒,管你生人熟人,喝了之后就是朋友,还能挖出点消息。
晏良干咳一声,拍开酒封,给自己倒了一点,朝白予一笑:“喝?”
白予盯着晏良酒碗中那浅浅的一层:“……喝。”
晏良浅酌便止——就那点酒也只能叫浅酌,白予则是将半碗酒一饮而尽。
“白兄好酒量!”
晏良鼓掌,而白予只想把手里的碗砸他脸上。
——就这点酒、算什么好酒量!
白予愈发确定了这人是存心气他。
且他想的不错,晏良确实不怀好意。
此人是赤日谷门人没跑了,但晏良却疑惑白予和白邈的关系——同姓白,莫非是亲属关系?
赤日谷并非像唐门一样是家族式门派,弟子各个姓都不一样,而苗疆的姓又多又杂,白姓也是多年演化而来的姓。
晏良毫不遮掩地打量着白予,白予自然能察觉到,心里隐隐不耐烦起来,甚至开始思考若是将此人直接打晕带走是否有可能。
他能看出来探花郎习武,也能看出这人习武不过三月,左右是敌不过他的。
白予这念头方起,晏良便站起身来,他略带审视地看向青年,为这高度差而心生不悦。
“在下有要事在身,先行一步。”晏良笑着告别,“他日有缘再会。”
白予心生警惕,待晏良离开后便抓紧时间离开了这家酒馆。晏良的离开毫无预兆,之前的那番对话和请他喝酒如今看来更像拖延时间,白予谨慎地隐匿身形,在黑夜之中奔走。
夜风冰凉,白予从离开那家酒馆到现在,并未碰见一个可疑人物,他暗道也许是自己多想,转身进了一个小巷子,待从墙角冒头时,眼前是黑压压的一片黑衣人。
雨化田冷冷地看着他,慢悠悠地逼近了。
白予回头,身后站着个一脸看好戏的青年,而他身侧站着的是不久前说有事告辞的晏探花。
白予选择了从王怜花那边逃走,一是晏良不会武功,二是与多人相比两人更加容易攻破。
但白予不知道花姑娘是王怜花,也不知道晏良不仅仅是一个普通的探花郎,他是一个有作弊器的探花郎。
蛊虫从地上蔓延开来,前赴后继地奔向巷口的两人与巷子深处的黑衣人们。
“滋——”
晏良淡定地掏出强力杀虫剂,雾气自喷口喷出,地上的虫子倒了一大片。
白予一惊,但动作不停,仍是十分凶猛地向两人扑去。与此同时,他身后的西厂公务员组成的捉拿团中放的箭射中了他,还很鸡贼地射中了他的脚踝。
男人一个踉跄,扑在了地面的蛊虫上,顿时响起了一阵阵的破碎声。
白予清楚地听见在一片脆响之中有人“啧”了一声,紧接着是晏良的声音。
“开不开心?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晏良语带笑意,说不出的欠揍。
西厂的人麻溜地凑过来将白予捆绑,白予恶狠狠地瞪着晏良,几乎咬碎一口银牙。
但知道被人装上马车,他什么话也没能说出口。
只因雨化田卸了白予的下颚。
“我不会再追究其他的。”雨化田道,“但你最好给我解释一下你是怎么碰见这个人的。”
晏良望天,道:“月黑风高夜,该歇息了——咱们明日再谈。”
雨化田看了他一眼,没有理他,转身上了驶来的马车,风一般地离开了。
王怜花幸灾乐祸:“看你怎么解释。”
晏良心大得很:“问就是天机不可泄露。”
作者有话要说: 朕来了,诸位爱卿接驾吧
由于近日来朕嘴馋得很,朕得说出来让大家一块嘴馋——
想恰火锅,章鱼小丸子,奥尔良烤翅,烤面筋,鸡排,蛋糕,甜点,热干面,自助烧烤海鲜,烤冷面,臭豆腐,铁板烧,铁板鱿鱼,板栗,灌汤包,关东煮,双皮奶,奶茶,春卷,麻辣烫,手抓饼,肉夹馍,馍夹菜,鸡蛋灌饼,卷凉皮,红豆饼,生煎包,寿司,锅巴土豆,串串香……
日,更想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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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人间一枝花(十九)
白邈心烦意乱, 夜里辗转难眠,腿伤屡屡被牵动,他想了想,还是拿出晏良给他的小瓷瓶, 从里面倒了粒药丸。
药丸先苦后甜, 白邈稀奇不已, 而咽下药丸后伤口的疼痛隐隐减轻,睡意袭来, 白邈昏昏沉沉地睡去。
一夜无梦。
他再次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白邈呆了呆, 望见窗外隐隐约约的亮光, 惊觉自己睡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好觉。
白邈洗漱后下了楼,听见客栈中小二们讨论着西厂督主捉到了杀害程侍郎和刘榜眼的人,如今还在审他;并且雨泽姑娘也被放出来回了红袖阁。
白邈莫名其妙, 他只不过是睡了一觉, 怎么那凶手便被捉住了?
他思忖片刻, 出了客栈便直接去往红袖阁, 他担心雨泽,纵然心中想着此事定然与晏良脱不开关系,仍然选择了先去见雨泽。
白邈并非对雨泽心怀爱慕, 他对雨泽的感情十分复杂。
雨泽是他亲手救出的,也是他唯一一次反抗白谷主所做出的选择。雨泽平安无事,意味着他当年做出的选择并没有错。
对白邈来说, 雨泽是一种自己心有正义的象征。
雨泽今日凌晨才回了红袖阁,白邈去见她时她才沐浴完毕,身上带着花香。
“你不要紧吧?”
白邈一上来便紧张地追问,雨泽看着他那张与白谷主相似的脸露出了担忧的神情, 在心底微微一叹。
“无碍。雨督主通情达理,并未为难我。”雨泽朝他一笑。
白邈已上下打量过她,听闻此言更加放心,松了口气,笑了起来,道:“没事就好。”
“我是没事了,你呢?”
雨泽看着直直站着的少年,无奈道,“你既然腿受伤了,就不要乱跑,去床边坐着吧。”
白邈不甚在意:“这点小伤,不碍事。”
他一步一顿地走到床边坐了下来,转而问起雨泽有关外面所说的“真凶一事”,雨泽看他一眼,将自己知道的事情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