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田弦一郎刚借着大学放假溜回来的大哥真田弦太郎原本收拾好了背包想要出门,见柳进来,瞬间扬起满脸的痞子笑容,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哟,莲二好久没来了呢!”
在某种意义上被调戏了的人只得无奈地理顺头发,暗叹一声真是一报还一报,自己平日里不时找准机会就揩弦一郎的油,这不现在他哥哥就来给弟弟报仇了……
心中这么想,眼前这个流氓毕竟还是长辈,柳松了原本握着切原袖子的手略微弯腰行礼:“真田哥哥。”
真田弦太郎见状笑了起来,扭头望见闻声走出来的弟弟满脸不悦神色,抽了抽嘴角,冲柳身后初次见面的切原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哥哥不是要出去参加高中同学聚会吗?再不走就来不及了。”真田走向三人,有意无意地将身子横到柳跟他哥哥之间。
“啊,啊,”对方只是不在意地应着,重新拿起地上的背包慢吞吞往玄关挪动:“我就是跟莲二说句话罢了,你看你吓得——我又不会吃了他……”
柳望着真田若有似无的无奈神情,心中觉得好笑,不过转念一想,这位大哥的杀伤力比起他那个无敌表姐来确实是不可同日而语。
——只可惜真田对于他的同情心只止于在面对弦太郎时帮他解围,在真正面对大BOSS时这丫也只会在一旁看好戏罢了。
他于是不禁有些泄气,抬眼看着真田,见他严阵以待的阵势没有随着弦太郎的离开而改变,于是口中调侃道:“弦一郎,你不欢迎我跟赤也也用不到把守着门口不让我们俩进去啊!”
真田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礼行为,忙侧身让出通道,认真道歉:“真是抱歉。”
柳抽抽嘴角,这个死人头什么时候能够不要这么较真……
他正安慰着自己不这样就不是皇帝陛下了,试图让自己看开点,便觉察到手被人握住。
柳略微一怔,忍住没有把手抽回来,扭头望向后面。
切原捏着他的手一脸恐慌:“前辈你可千万不能让我一个人单独走路——丸井前辈早在一年多前就开始给我说‘副部长家藏着一坨非常可怕的怪物’,我要是迷了路就不能活着见到前辈你了啊……”
柳颇带深意地看了他一眼:听你这意思,你已经发展到了现在跟在我屁股后面不到两米处走路也能活活走丢的高水平高境界了?
他看到二年级正选煞有介事战战兢兢的模样,遂问道:“那么他有没有说是什么样的怪物呢?”
切原赤也闻言回忆了一下当时的情景,旋即满脸泛出淡淡的青黄色,一字一顿道:“他说是只比副部长可怕一点的怪物!”
柳不动声色地把脑袋扭了回去,平静地对跟自己并排走着的(面色铁青的)皇帝道:“如果你想单独辅导赤也好让后辈明白‘饭可以乱吃(实)话不可以乱说’这一道理的话,我可以把他让给你。”
真田停下脚步,暗沉下来的瞳孔深深盯住他紧阖的眼皮:“不用,你可以先报他那一球之仇。”
柳心满意足地摊开笔记本,不顾切原的惊恐抽回自己的手,摇着笔杆开始确定下一次合宿的日期。
第10章 合宿2
走进真田专门腾出来的大房间的时候,柳面对着里面的情况呆滞了两秒,对于里面端端正正坐着提问问题和解答问题的两队人马直感不可思议。
他看着真田,原本紧闭着的眼睛“腾”的一声睁开,转动着沉紫色眼珠将这人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表情瞬息万变。
真田全当没有看见,径自走了进去,在一个空着的桌子旁坐下,然后抬手示意两人过来。
柳坐到他旁边,在切原不情愿地走到自己对面后才摊开桌上真田早已放好的初二笔记本,大致浏览了一下上面的内容后试图开始给他从头将英语语法捋一遍。
众所周知,日本人说英语的方式一向让人不太敢恭维,所幸恢复了上辈子记忆的柳莲二现在说起英语倒没觉察出自己的语调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口齿也还清晰。
他在讲完了一个较为简单的知识点后体贴地停顿了几分钟留时间给切原记忆与理解,顺便趁此空挡留心了一下其他人的英语口语,觉得也没什么好笑的地方——大抵许斐刚的网王世界对日本人说英语的设定不同于现实吧。
柳莲二按着真田笔记的顺序一个知识点一个知识点地讲下去。
其实一向钟情于繁杂的Data的数据达人对于记课堂笔记一向没有太大的兴趣,他上辈子也是这样,往往是上课时随手找张纸写下来,下了课那张纸就通常不知道扔哪去了。
真田知道他这个毛病,是以早早预备好自己初二的笔记好帮助他想起当时所学内容。
柳轻声给切原讲着,望着一脸认真埋头苦记的后辈心中深感欣慰——孩儿,这么学下去,哪有考四十分的道理啊!
军师满意地扬起微笑,在看到真田怪异的脸色时便用胳膊肘捅了捅他:“怎么了?”
皇帝从盯着切原的笔记本发呆的状态中脱离出来,左右看了看,带着满脸难掩的痛苦将头扭向一边,一手捂脸一手指向切原。
柳吊起眉梢,往前探身看了过去,这才发现了因为对方低着头所以自己没有发现的悲剧。
切原同学正老神在在地闭着眼,显然睡得正熟,手中的笔却在不停挥舞,在自己的笔记本上展现着人类书法艺术的奇迹。
柳正说着“非谓语动词分为……”的句子,见状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他迅速将手中的笔记本卷成一卷,照着那颗毛茸茸的杂乱脑袋抽了一下子——下手前,他思量了一秒,却仍是没舍得用太大的力气。
切原随着脑袋上落下的书本触电般抽搐了一下子,不仅没有从睡梦中惊醒,睡着前苦心维持的姿势因为外力的作用轰然倒塌。
不论是ACE选手脑袋磕在桌子上发出的巨大声响,还是他随之而来的鼾声,都成功地让原本假惺惺充当着好老师乖学生角色的诸正选心安理得地望了过来。
柳捏着笔记本颇为尴尬地望向真田,后者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得到了立海最高权威的许可,柳某人冲丸井和仁王使了个眼色,两个人瞬间兴致勃勃地冲了过来。
柳从位子上起身,将笔记本放回原位,缓缓走了出去,不愿目睹接下来所发生的人间惨剧。
真田见两位正选已经开始争抢着去脱桑原的袜子想要在后辈身上试试其威力,对于会发生的事情兴致缺缺,于是跟在柳身后走了出去。
柳随意地坐在房间外面的地板上,对于自己挡了真田的道这件事不甚在意,只是心安理得地继续坐着,哼道:“前几天我去了趟冰帝。”
真田维持着站立的姿势却没有接话。
皇帝的心声:我才不上当。
柳:……究竟是谁告的密说我要将这烫手山芋扔给他的……
真田斜他一眼,脸上本来想要浮现出一个淡淡的微笑,却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忙收敛了笑意。
柳并没觉出他神色的变化,将两条长腿平放到地板上,舒舒服服地往地上一躺,顺便将真田的路堵得更死。
“你这几天怎么和个小孩子似的。”皇帝将房门带上,试图将里面传来的惨叫声关在房间中。
柳沉默了一下,侧头道:“没什么,心情比较好罢了。”就像他敷衍幸村的那句话一样,面谈有害身心健康啊。
他摸了摸自己的面皮,确实觉出来自己最近爱笑了不少,不过也没怎么在意——对于一个学校来说,有一个大面瘫已经足以,不需要再来一个小面瘫画蛇添足了。
不得不承认自从多了那可以说是平白冒出来的几十年记忆后,他已经不是纯粹的柳莲二了。
他现在比柳莲二多知道很多东西,比如说那个即使用再精准的数据都预算不出来的今年关东大赛和全国大赛的结局。
但与此同时,他也不得不承认现在的他也少了很多东西——只是一夜之间,“梦想”“拼搏”“热血”这些字眼竟然变得同他如此遥远,并不是同以前那样,让他有着触手可及的安心。
轻微脑震荡已经好得很彻底了,真田并不急于让他重新参加部活,柳莲二对此也不怎么上心,虽然他很清楚其实这种状态是很危险的。
随着每回忆一次原来的记忆,他对竞技的渴望也越发低落,再这么下去真的有一天他会因为这些多出来的记忆而放弃网球进而退出网球部。
——可是不打网球的柳莲二还是柳莲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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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习并没有继续进行下去,柳军师从哀叹中回神的时候一群人已经在快快活活地准备中午饭了。
柳歪了歪脑袋,才反应过来自己神游时无赖似的摊在地上四脚朝天的可笑模样一定已经被这群人耻笑了不知几遍。
他揉了揉因为长时间保持同一动作而有些酸痛的肩膀从地上爬起来,走到真田身边半真半假地抱怨:“我发呆你怎么都不叫我一声……”
他说着顺便扫了一眼墙上的挂钟,上面显示的时间告诉他刚刚的不雅姿势已经维持了不下一个小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