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不一样,”最初开口的那个人说,“不是那些大家族的成员,是人们自己……被欺压的人们自己拿起武器保卫街区,他们加入了彭格列。”
“彭格列……”
谈话的两人渐渐走远了。
彭格列?
蓝宝垂着眼,看着地面。
半晌,没有干劲的年轻人站起身,转身回到酒馆。
“老板娘,本大爷要打听彭格列的事,这是情报费。”
他理所应当地懒洋洋命令道,看见他摸出的那一叠新币里拉,被支使的老板娘顿时仅有的半点不满都消失了,预备竖起的眉眼飞快被亲切的笑意取代。
“好的,客人要打听什么,我知道的一定说。”
“找我?”纳克尔不明白,“究级的陌生人啊!”
“我是个记者。”
茶瞳的年轻人笑了笑,“我听说了你的故事,想对你进行采访。”
外国记者?纳克尔似乎听人说过这种职业。
“主的教堂只用于贴近主,如果你不是为祷告而来,还请离开吧。”
他英朗道。
“所以我才选择现在来啊。”面容浅淡漂亮的年轻人早有预料,嘻嘻笑道,“我相信曾经是拳击手的神父应该不会拒绝我在教堂外的有偿采访吧?”
“……是吗?”
自称记者的来客歪歪头。
“……”默然一瞬。
纳克尔:“走吧,我先关上大门。”
成为拳击手本身有天赋与毅力意志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自然是为了钱财。
教皇教士早就不像几个世纪前那么威风了,欧洲各国早早打破了中世纪“三重冠”的禁锢,各自发展势力,教皇完全失去了对世俗权力的统治权。
“三重冠”,即教皇冕下的王冠,分别代表着世俗权力、神权以及君权神授。
教士要想要以前的地位和中饱私囊得流油满地,自然也是不可能了。
更何况纳克尔也不会故意这么做。
纳克尔以前是最强的拳击手,一场比赛可以得到佣金无数,花费时也没有谋算,想着再怎么样再打一场拳击赛就会有钱……直到成为了清廉的教士也没有改变这个花费情况。
因此,纳克尔神父……
真的很穷。
纳克尔的人生规划中并没有想到自己会成为一名神父,离开热爱的拳击行业。
但人生的意外总是会在想不到的时候到达。
观众的喧闹起哄声,强大的身体素质,依旧不松口认输的对手,没想过有人会连性命都不要的纳克尔——这就是一切悲剧的起源。
纳克尔是传统的天主教教徒,或者说,降生在曾经辉煌的罗马帝国中心的意大利人,所有意大利人都信奉着天主教。
而长筒靴上的罗马教皇国更是基督教的正统。
基督教——无论新教还是东正教,都有着“十戒”,这是《旧约》中神制定的最初律法。
第一条诫命:不信他神。
第二条诫命:不制作偶像。
第三条诫命:不可妄称□□。
第四条诫命:当记念安息日,守为圣日。
第五条诫命:孝敬父母。
第六条诫命:不可杀人。
第七条诫命:不可□□。
第八条诫命:不可偷盗。
第九条诫命:不可作假证。
第十条诫命:不可贪恋他人所有。
……
神说,不可杀人。
尽管是失手,但纳克尔没能控制住力量失手夺走了一个人的性命却是事实。
为了洗涤自己的罪孽,纳克尔加入了教会,选择成为一名神父。
受人告解,主持仪式,管理教堂……要以人世所为清洗所犯之罪。
亲近主,亲近神,良善、克己……这是《新约》神明借助圣子传达的旨意。
这是人们亲近神灵的途径。
“……赞美主,阿门。”
他嗓音低低,叹出最后的祷告词。
夺人性命——本就是罪。
作者有话要说: 好,让我们来看看Giotto的六位守护者都是什么角色——
岚,G,竹马,从小玩到大的管家之子。
雨,朝利雨月,日本改革派,嗜音乐如命,剑术高超但是没有剑。
雾,戴蒙·斯佩多,性情谲诡,企图反叛阶级的贵族军人。
云,阿诺德,手段武力两开花的情报局首席,享受战斗。
雷,蓝宝·波维诺,逃家的嗜睡少爷,性格散漫,有钱。
晴,纳克尔,成为神父后发现自己没钱的拳击手。
各自发现重点√
(接下来就——“coincidance”!/命运的相遇/
第147章 自卫团发展史(4)
外国记者,在十九世纪,是一个有趣的职业。
由于印刷技术的创新和纸张的便宜,报纸和杂志的发行量急剧上升,为了丰富报刊的内容,吸引读者眼球,报社杂志社们常常派遣记者到外国记录取材。
然而,由于养一个驻外记者的高昂费用,报社们更喜欢另一种方式——
假新闻。
这是在十九世纪独特发展状况下出现的新闻业手段。
这些所谓居住在外国的“驻外记者”,与其说是记者,不如说是现实主义小说家。
那些来自所在国家之外的新闻,许多都诞生于这么一种情况:假装。
将在类似环境中已经看到的新闻,名称,图像,人物和文章捡起来,捏造的细节和人物,小心翼翼地使用熟悉的图像,陈规定型的描述以及关于一些众所周知的事实并且加以打扮,好像自己就是个居住在那个国家的居民……并且让读者信以为真。
这就是“外国记者”的工作。
当然,这种行内人才会知道的内容自然不会人尽皆知。
所以,尽管将信将疑,但贫穷的神父在金钱面前,还是选择了相信。
原因嘛……
嗯,纳克尔相信,自己的双拳没有比过去逊色半分……
胡二道当然不知道这个穿鼻梁贴着胶带健壮的年轻神父脑海里在想什么暴力的念头,他只是刚刚结束笔记,就透过玻璃窗看见煤气路灯下的不远处,走来一个穿着白色狩袍的男人,手握长笛。
踏月而来。
“你好,”他说着对于东方人来说相当流畅的意大利语,“在下朝利雨月,日本而来,想询问这附近可有居住的地方。”
他谈吐文雅,是饱览诗书的微笑气度。
“你是前不久拜访意大利的大使团人员吗?”
胡二道不动声色地探听。
朝利雨月颔首,随后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我暂时和他们分开了,想来亲自看看这个国家。”
——这个前几年重新统一、渐渐有了发展势头的国家。
“你是阴阳师?”
“家学渊源。”朝利雨月没有再说什么,如果是对于这个国家的陌生人这么寻根究底,估计没有人会理会回答,但日本人向来含蓄,被追问也没有明显表露自己的不满。
更何况几个国家以来那些所谓招待他们的那些人的目光,那毫不掩饰的傲慢与轻蔑,朝利雨月也已经见得够多了。
弹丸之国,蛮荒之岛……大概这就是这些国家的人对于自己祖国的看法吧。
也是不耐这些目光,感到不适,朝利雨月才脱离了大使团,打算一个人亲眼见见这些优越国家的优越之处。
“我在那里生活过许久,”……多个世界的不解之缘,胡二道暗道,换成日语,眉眼弯弯,“是个很漂亮的国家,以及……有着各种各样的人。”
“和欧洲完全不同的地方。”
“是嘉永六年之后居住在神奈川吗?”
朝利雨月淡笑道。
“唔你说的神奈川,倒也待过差不多一年,”胡二道说到,“那时候,是在一个叫做并盛的城镇哦。”
神奈川,江户湾西北部,在胡二道以前的世界中,它有个人们更加熟悉的名字——
横滨。
1853年“黑船事件”,美国舰队驶入江户湾,推开了日本与世界接轨的大门。
此后,其他各国纷纷而至。
本土的人们终于有了强烈改革的愿望。
“并盛?”朝利雨月思索片刻,确定自己没有听说过这个地名。
“嗯,在未来。”胡二道漫不经心地笑嘻嘻。
“这样啊。”朝利雨月神色不变,似乎不觉得身前年轻人的说法有什么不对。
“请问你对这里了解吗,我想请你当我的导游。”
“这里?”胡二道转身看着几乎没什么行人的道路,“你是指……那些家族吗?”
黑手党家族。
西西里的人们夜晚并不热衷出门,因为黑夜掩盖一切罪恶,见不得光的事情在缓慢地发生着。
为了自己与家人的性命,可以说一到夜晚每家每户的大门都会关得紧紧的。
……当然,这是对于平民。
生活得无法再糟糕的贫民们,是不会在意这些的。
或者说,他们也是这些危险夜晚的一部分。
“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在西西里只能算一半一半。”
胡二道挑眉,语气半是讽刺半是感慨,“落在地上的东西不可捡起,夜晚尽可能不出门……都是西西里人民的生存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