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长室里好几个相框里的校长(看上去都是拉文克劳的睿智的教授)都发出不赞同的声音,对着菲尼亚斯威胁性地抬了抬魔杖——从这不妙的形势看来,他们在此之前似乎已经动过至少一次手了。
菲尼亚斯没有理会其他校长,但见我无动于衷的样子,改变了策略,调整了一下,巧妙地说:“至少你没有去野蛮的格兰分多学院——啊,那个,怀特先生,不管怎么说,布莱克家族永远是每个优秀子孙的坚强后盾。”
菲尼亚斯对我的态度这么紧张自然不是因为我很优秀什么的,绝大部分原因是因为布莱克这个姓氏已经到了消弭的边缘了,而硕果仅存的男丁不仅早就不在家谱上,而且还在逃亡的路上生死不知——至少现在没几个人知道他现在在十几里外的那个山洞里——重视传承和血统的家族落到了这番境地,菲尼亚斯自然要尽可能找办法维持他们可怜的、几近消亡的姓氏了。
我见这位前校长都被挂在墙壁上了,还要为自己凋零的家族费尽心思,觉得菲尼亚斯是有点可怜,但与此同时,我仍然认为怀特这个姓氏比较中意。
菲尼亚斯有点气急败坏,邓布利多教授则说:“文森特,每个人都需要家人。你的人生刚刚开始,以后的日子更需要可靠的长辈扶持,我想你的母亲不会因为你接受了你的父亲而过多责备你。”
如果我是文森特,我肯定被说动了,可我明白的知道小天狼星命定的死期,所以我也明白得很,这时候上去接受这份血缘亲情,不久后就会成为负担。
我还没怎么表态,对我的不识时务而有点恼怒的菲尼亚斯在一旁挑刺道:“我可不认为小天狼星是一个可靠地长辈,梅林在上,他现在说不定在地球的那一端躲着呢——这个嗜血的恶徒。”
邓布利多摇头道:“菲尼亚斯,我向你说了很多遍了,小天狼星是无辜的——即使我们目前找不到证据帮他脱罪。你应该对自己的曾曾孙抱有一些信心。”
菲尼亚斯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不管怎样,他对小天狼星都不抱什么好态度。
我静静看着他们谈话,邓布利多眨眨眼,回过头问我:“你似乎对小天狼星不是被冤枉的不怎么惊讶。”
我当然不惊讶,因为我早就知道。但文森特没有这个条件知晓一切,好在我反应快,顿了一下,摆出无所谓的强硬姿态说:“我不认为被通缉有什么不好的。”
海伦也被博伊尔家族和自己娘家邦尼特家族通缉了九年多呢,和被法国魔法部通缉没什么两样了。
邓布利多校长默然,然后道了声歉,说:“虽然手段过于极端,但是不管怎样,你母亲坚持支持平等自由的态度还是值得钦佩的。”他指尖点了点,考虑了什么,又说:“现在学校因为要提升争霸赛的保护措施,还要为两周后的第一场比赛做准备,忙的一团乱,帮你联系小天狼星见面一时半会是做不到的……”
(菲尼亚斯插嘴道:“如果您能联系的上的话——拜托了,拜托了,联系到他请通知魔法部,包庇在逃犯是违法的。”虽然他现在这么为曾曾孙气鼓鼓的样子,但我敢肯定,如果小天狼星被抓了,他肯定是第一个张罗着要将他藏起来的人。这些纯血统们总是这样,好面子又没原则地护短,尤其是现在:布莱克家族人丁稀薄的此刻,再强调政治立场也没用了。)
邓布利多教授没理菲尼亚斯,接着说:“……但是就像你有权利接受或拒绝你的身份,布莱克先生也有权利知道你的存在。文森特,你要知道,我和哈利都没有理由帮你隐瞒这个事实——哦,哈利是你父亲的教子。”
“嗯,他是小天狼星的教子,我知道,妈妈给我说过。”我说,觉得在一堆关于这个世界海量的情报中时刻搞清楚哪些是我应该知道的、而哪些不是,是一种非常费心的事情。
菲尼亚斯这时却听出了什么,狡猾地说:“哦,这么说,你和波特家的那个男孩都知道怎么联系我那不肖的曾曾孙了吗?”
我注意到校长室里的校长们都扭头看向了邓布利多,而邓布利多面色不改,依旧平淡的说:“菲尼亚斯,你要知道,小天狼星是无辜的。而在这个基础上,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说明有什么人能够联系上那个无辜的人。”
邓布利多教授既然执意装傻,其他人也拿他没什么办法。我既然暂时对亲人什么的没什么相认的欲/望,他也没有勉强,反倒似乎想讲完上学期那个关于巨怪、家养小精灵和矮人的一系列冷笑话,我打了个哆嗦,告辞的时候,邓布利多教授又开了个玩笑:“我建议你还是不要让那两只滴水兽知道你是文森特怀特,你的名字它们面前被念叨太多次,我想你是不想知道它们的报复心理有多强烈了。”
我连忙摇头,表示自己不会傻乎乎跑上去和滴水兽作自我介绍,关上门之后,菲尼亚斯急迫的评论声穿过门缝钻进了我的耳朵:“天哪,邓布利多,我看你没有理由不去防着这个孩子——如果有谁会有能比得上那个家伙的邪恶天赋,我看就是他了。看看他的父母……”
我琢磨了几秒钟,然后意识到菲尼亚斯指的“那个家伙”可能是那个you-know-who,正好走出旋转阶梯,我脚下踉跄了一下,差点跪在滴水兽脚下,(惹得它们发出一阵石头摩擦的声音,应该是在笑)——把我和那位作比较,我真是天大的荣幸啊!
我在图书馆找到了两位好友,他们已经结束了这周变形课的论文,正翻看着麦格教授推荐的几本魔法书,我坐过去,拉过贝尼利剩余的羊皮纸,将从邓布利多教授那里得来的情报告诉他们,然后埋头做我的论文,顺便分神听一下他们的看法。
“P.A看来木马是内部称呼了,布斯巴顿的那个女生昨天说他们的组织叫木马来着。”丹其起身看了一眼平斯夫人的位置,然后再图书馆书上几个重要的位置折了几个角。
“他们当然不会对外称木马的——那样就太蠢了,这不就等于把他们打入纯血统内部的方案广而告之了吗?不过,这样看来,文森特你还没做什么似乎就在他们内部铸就了很高的地位啊,连这种东西都告诉你了,已经把你看做核心成员了吧。”贝尼利找出一本草药学的书,对着其中一株植物死盯着看。
我停下笔抬头说:“我倒是比较好奇他为什么想要接触神秘人,还有你为什么在不必要的时候看草药学的书。”草药学是贝尼利的软肋,每次做功课草药学必然是最先做完的那份,然后课本和作业都被压在书包最底层,下一次上课前绝不会再拿出来。
贝尼利和丹其听到神秘人的名字时脸色都有些不好看——这是英国巫师的正常反应,我们对视几眼,一致认为布鲁斯是一个激进的疯子。
“如果他选择一步步来,慢慢瓦解纯血统顽固势力的话,我还会高看他一点——当初神秘人崛起的时候都是老老实实地招兵买马的。如果他打算从源头击毁纯血统势力的话,那就太蠢了,神秘人失踪这么多年,生死还是两说,现在他的号召力和地位意义已经远不比从前了。何况……”丹其将剩下的话咽进肚子里,做了个鬼脸。
何况那个小菜鸟召集一堆没有战斗经验的巫师(大多是法国人),即使神秘人真的虚弱到极点,想杀掉他们还是易如反掌的。
“他为什么要选择英国做他的非纯血统巫师革/命呢?”我按按太阳穴,觉得这个家伙真的就是个不定时的大炸弹,还是包裹了阴险的钉子砖块腐蚀药水的大炸弹。
丹其和贝尼利闷笑起来。“如果他是炸尾螺的话,你肯定就是炸尾螺唯一爱吃的东西——谢天谢地,海格教授没有把你从广泛的所有能被炸尾螺吸收的食物中找出来,否则明天它们就要进攻霍格沃茨了。”丹其说着故作忧郁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左手,现在整个手背还泛着暗红色,那是星期三神奇生物保护课上被那可爱的杂交小动物留下的痕迹。
“这不是一个好比喻。”我沾了沾墨水,开始我对这次变形咒语的描述:速度有延滞,且有不大于十分之一的可能性出现随机突变,比如刺猬变成的针垫有时候会像水下飘柔的水草一样慢悠悠地摆动,让看上去有点让人反胃。
相对于在我们心里已然是一个大麻烦的布鲁斯,贝尼利和丹其更关心的显然是我那传说中的、理论上的老爸。
“听校长的意思,小天狼星是无辜的?慢着——你们想想看,小天狼星上学期越狱之后就直奔霍格沃茨而来,最后什么也没有发生,如果他当年没有杀那么多麻瓜,这次也不是来杀掉波特的,那他这么多年不逃,去年专门越狱出来,到底想干嘛?”丹其将手里的书塞进书包里,和同样兴致勃勃的贝尼利一起认真分析起来。
我在校长室就有些被绕糊涂了,现在更是拿不准哪些秘密只能告诉邓布利多,哪些只能告诉我的朋友们,而哪些情报只打算让布鲁斯烂在他的肚子里……我甩甩脑袋,还是应付我的变形课作业比较轻松,至少这一点上我可以毫无顾忌地把我知道的都写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