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有零零散散几支飞箭射来。
南宫羽高呼一句:“众将士辛苦,回去早些歇息。”
空中箭矢尽落,手里□□尽折。
魏子云几乎喘不过气。他完全没想到酒令智昏的陛下竟有声震九州的高深内功。
如此看来,大内侍卫真没什么存在的必要。
一行人撤得干干净净。
西门吹雪和叶孤城都不知道皇帝为什么要这么做。
皇帝问叶孤城:“朕若解他身上的毒,你当如何回报?”
西门吹雪抢着说:“无有回报。我也不求得解。”
叶孤城也不相信皇帝能解毒。
西门吹雪中的南疆巫蛊“肝肠断”。
每一巫一生只制一蛊。他们打小以身体饲养蛊虫,是以每种巫蛊都独一无二,能解毒的巫药也同样独一无二。
早在受制南王之前,叶孤城就已经寻遍天下名医,人人但听中的此毒,个个束手无策。
皇帝再问:“不试试怎么知道?”
离得毒性发作只余一刻,叶孤城不愿放弃:“此毒能解,但凭陛下差遣。”
西门吹雪板着脸:“你又要犯错。”
叶孤城说:“有些错不犯更错。”
南宫羽出手,点中西门吹雪的穴。
轻轻松松,一指回春。西门吹雪身上的毒被驱散得一干二净。
西门吹雪古井不波的脸上泛起涟漪。比起毒性得解的欣喜,他更担心皇帝又向叶孤城提出什么奇怪的要求。
不料皇帝什么也没说,看都不看他们,转身,背手,踱步回宫。
叶孤城信守承诺:“陛下有何吩咐?叶某在所不辞。”
皇帝收住脚步,冷冷应句:“朕乏了。但愿你们打架去宣政殿,莫再扰朕清梦。”
正经皇帝的内心在狂笑。
想收伏高冷武侠的人心,就要比他更高冷。
果然叶孤城和西门吹雪的好感星星都涨到三颗了!
剑神剑仙赞叹着离去。
寝宫院子里的打斗声没有消停。
皇帝想起无情和李坏还在打架。
胜负早有揭晓。
无情自小落得残疾,修炼不得高深功夫,不管内功还是外功都不如李坏。
李坏唯恐打伤无情要惹南宫羽不高兴,手里总是放些水。他只不过想让南宫羽看到,他比无情更厉害,打到无情认输求饶就够了。
高傲的无情又怎肯求饶?两人只好一直打着。跟小孩子打雪仗一样互丢暗器。
南宫羽一手收住李坏的飞刀,一手接住无情的银针。
“好啦你们也别闹了,都回去睡吧。”
李坏抢着占坑:“我今晚在宫里睡。”
无情功力不如李坏,看不出皇帝就是南宫羽。他一点异议都没有。
他只对李坏的渣男行径十分鄙夷,暗想改日一定要找机会在南宫羽面前揭穿李坏的真面目。
寝宫重归安宁。
李坏迫不及待蹿上龙床。
南宫羽随他蹿。江湖兄弟讲究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更何况是一张床?
床很大,两个人一起翻滚都嫌大。南宫羽在大床上蹦跶两下,问李坏:“是不是很舒服?”
李坏点头。佳人在侧尤为舒服。他欢快地哼起歌儿来。
他还有点不满足。因为无情也睡过这张床,单睡上去不能凸显他的地位。
得做点什么别的事情。
李坏搭住南宫羽的手。
“我其实想……嗯,特别想……”
李坏想说又敢说,他怕南宫羽生气,毕竟那会很疼。
南宫羽应他:“好呀,一起吧。”
李坏欣喜若狂:“真的?”
南宫羽拽着他坐起来。
李坏看着南宫羽穿靴子,问他:“去哪?”
“宣政殿。”
南宫羽忽然想到,那天刺伤李坏的薛家妹子是剑神剑仙的粉丝,这会儿她铁定混在观众里。李坏整个晚上咋咋呼呼,还不是动了思春之心?
害,这么害羞是注孤生滴。
“走走走,组队撩人去。”南宫羽兴致勃勃。
李坏特苦恼。刚送走个无情,又不知道他要去拈什么花惹什么草。
被附身的皇帝不走寻常路,飞檐走壁躲侍卫,比江湖人士还江湖。
李坏一肚子不快跟在后边。
突然飞在前边的皇帝跟断翅的鸟儿那样往下栽。
李坏赶紧抢过去揽住他。
怀里的皇帝已没有南宫羽深沉的吐纳气息。
李坏更加苦恼,南宫羽竟然又把他丢下开溜。
他气呼呼地把皇帝往荷花池一扔,溅起一团水花。
南宫羽的真身也在水里扑腾。
跟陆小凤一起搭的那条船不知怎地翻掉,把他的真身翻进海里。
还好灵魂归位得快,不然非淹死不可。
南宫羽召唤来一只绿色的竹筏,骑乘上去。
茫茫大海,杳无人迹。海面上漂浮着些木雕的佛像的头,全是原来那艘船里运载的货物。
竹筏随着木头一起漂流。
前方的海岸线堆着一大堆木头。远远看着,那应该是个不知名的小岛。
木头堆里坐着个奇怪的人。
第13章
那人大夏天的披一身月白的狐裘,脚上是双高筒纯白的鹿皮长靴。浑身上下就宛如裹在雪地里,只露出双手和脸来。
他的眼睛里满是困惑。
南宫羽的眼里也满是困惑:漂流到这个地方,该怎么回去呢?
两双迷茫的眼睛相遇。
南宫羽注意到那人身上的衣服是干的,质料华贵而熨烫平整,完全不像被海水浸泡过的模样,可见他是岛上土著。
于是南宫羽问:“这是哪里?”
白衣男子反问:“你为什么不问我是谁?”
南宫羽不必问也知道他叫宫九,称号“九公子”的宫九。
南宫羽只好念一遍他的名字:“宫九公子,这是哪里?”
宫九还是不答,接着再问:“你认识我?”
“就当认识吧。”南宫羽一面敷衍一面翻名侠录,这个宫九竟然也是个橙品侠客。但是他的好感星星上却有把锁,解锁之前刷是刷不动的。
宫九高兴地说:“太好了,你快告诉我这是哪里,我迷路了。”
南宫羽:“……”
看他单纯呆萌的模样不像撒谎,也不像坏人。
南宫羽放心走到他身边坐下歇息。
宫九的问号总有许多小朋友:“你为什么不跟我说话?”
南宫羽真心想不到跟他说什么话。
宫九提示:“比如你可以问我为什么叫宫九?”
南宫羽猜测:“你在家排行第九,前面有八个兄弟姐妹。”
宫九掰着手指:“一,二,三,八,九,我好像没有五个兄弟。”
南宫羽汗颜,这家伙连数数都不会,怕不是个傻子?
对了,没准把傻子送回家是上岛的第一个任务。
南宫羽起身:“你跟我走,我带你回家。”
宫九不肯走:“你不是不知道我家在哪里吗?”
说他傻又不傻,轻易拐不走。
南宫羽只好说:“我们一起找找。”
“不用找,我记得。”
“你记得你说啊。”
宫九从腰间掏出根马鞭塞到南宫羽手上:“求打。”
南宫羽莫名其妙。
“打我我就能记起来,就跟挤牛奶一样。”
南宫羽不可思议地看着手里的鞭子,有那么神情。
宫九开始脱去上衣。他的皮肤白皙细嫩,叫人不忍下手。
“快打,求你了。”他可怜巴巴地说。
南宫羽不敢用力,轻轻甩他一鞭子。
宫九发出满足的声音:“再来,重一点。”
南宫羽就重一点。
宫九两眼发亮:“再重一点,别怕。”
南宫羽感到荒谬极了,被人打还那么开心。
宫九见他迟迟不动手,激他:“给你三鞭,能从我身上打出道血痕算你厉害。”
说起来前两鞭打在他身上还真没血痕。
想来这人是在练什么金刚不破之类的功夫,拦路考较人来着。
既然江湖朋友相邀,南宫羽得露一小手。
勉强先用个三成功力吧,省得给人打死了。
“啪”一声鞭响。
宫九倒在地上翻滚,这回是呜啊呃唔的难受呻/吟。
他的身体从脖颈到胸口到小腹长长一条鞭痕,皮开肉绽模样极其可怕。
南宫羽没想到他那么不禁打,赶紧弹琴奶他。
宫九身上的伤顿时就好了。
他从地上爬起来,一遍遍抚摸着刚才撕裂的皮肤,又开始欣喜地笑。
南宫羽出于礼貌安慰几句:“你的功夫能练到这个程度已经难得。”
宫九把衣服穿上,重新把自个儿裹回雪里:“你是个妙人,跟我走吧。”
宫九吹响口哨。像是某种暗信的口哨。
远方的山林里便出来一行数十人。两两扛着一方竹担子。他们走到木头佛像旁边,就把佛像往担子上面扛。
宫九指挥他们:“把这位兄弟也捎上。”
南宫羽就坐上简陋的轿辇,给他们扛着往岛内走。
挨打之后的宫九像变个人,目光清澈,且时不时带些狡黠。他跳上竹担子,蹲在南宫羽旁边道:“你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