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应该是昨天那个少年的投稿吧。”歪着脑袋,一个轻佻的声音悄然响起。
“啊,太宰先生。”看着不知道何时出现,神出鬼没的某人,中岛敦惊呼出声。
“果然是这样的吗......”手指抵住下巴,国木田独步叹了口气。
“嘛,没有必要担心啦,毕竟那个少年暂时看起来也不像会去死的样子。”
“喂,太宰!”额头绷起青筋,一拳挥过去,被对方轻巧地躲开。
“国木田是还没从老师的身份中脱离吗,这么关心那个孩子?”懒洋洋地摆动缠着绷带的手臂,棕发男人的眼睛眯起。
“太宰,你似乎对那个少年......抱有敌意呢。”
“欸?是吗。”慢吞吞理解话语,脸庞上露出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惊讶,太宰治歪着头疑惑说道。
“大概是看到和自己相像的人,奇怪对方“都这样了为什么你还不去死”的这种想法吧。”在一旁咔嚓咔嚓嚼着薯片,睁开淡绿色的眼眸,轻飘飘的声线融化在空气中。
“......你这家伙想法可以再阴暗一些吗。”推了推眼镜,国木田独步咬着牙吐出话语。
“欸——好过分啊,我没有这个意......好吧,大概是有那么、一点点吧。”
“那个少年可比你坚强多了。”把吃空的包装袋丢到垃圾桶,突兀地,江户川乱步平静地说道:“太宰你可以学习一下人家。”
“......哈哈。”没有嬉皮笑脸,难得的,棕发男人收敛了笑容,面无表情地陷入思绪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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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少年,又见面了。”与上次的装束不同,穿着白大褂的男人平近易人地笑着,友好地抬起手招呼了一下“津岛君要来一起吃甜点吗?”
在身旁的金发女孩注意到了站在不远处的少年,如同活泼的雀鸟,叽叽喳喳跳跃“呐呐,津岛哥哥要一起和爱丽丝玩吗?”
平常一直带着的淡淡柔软笑容从少年精致的脸庞上悄然消失,露出了冰冷与审视的神情。来回打量着黑发男人,津岛沉默不语。
没有催促,只是默默等待着对方的回答,森鸥外耐心地抚摸着身旁自家爱丽丝的脑袋。
——毕竟是带着爪子,警惕的幼兽,对于这种可爱的小家伙,可不能用急躁的方法吓到对方。
“嗯。”几十秒后,轻微的气音从鼻子中哼出。
“耶,那爱丽丝要吃草莓蛋糕——”甜腻的少女撒娇声回响在空气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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舔掉沾在嘴角的奶油,满足地眯起了眼睛,无意识地露出放松的神情,津岛打了哈欠。
看着逐渐放松敌意的少年,托着下巴,森鸥外轻声说道:“那么,上次的事情......津岛君考虑好了吗?”
“啊。”咬住叉子,转了转眼珠,没有掩饰自己的小动作,故意拉长语调“那——如果我拒绝呢。”
“森先生不会看谁不爽就灭口吧~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
“......”看着对方故意挑衅自己的模样,左眼皮跳了跳,莫名地感觉少年这个神态有些头疼的熟悉“不会的,当然前提是津岛君不会做出危害横滨的事情。”
“哦。”看着男人依旧平和的气息,无聊地耸耸肩,失去了玩闹的兴趣,往身后的坐背上一靠,津岛拿起卫生纸“加入倒不大可能......不过我倒是可以稍微协助你。”
“为什么呢?”
“因为指不定那天我就离开这个世界了啊——”
脸色一沉,像是回想到什么不好的回忆,抽动着嘴角,森鸥外艰难地吐出言语“......津岛君,请爱惜自己的生命。”
“......你可能误会了什么,我并没有自杀的爱好。”
“嗯嗯嗯。”敷衍点头,扶着额头,周身充满灰暗的气息,港口黑手党首领重重叹了口气。
津岛:“......”
随便你怎么想吧,我懒得解释了。
作者有话要说: 津岛性格其实没太宰治恶劣,不如说对于他喜欢的人会非常贴心善解人意。
当然对不是很喜欢的人,就会故意气人家。
森鸥外:被讨厌了呢(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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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特别容易被讨好,稍微给点温柔就会放松警惕翘起小尾巴(啊你不要这样很危险会被拐走啊)。
所以说都要给小孩足够的爱——不然以后随便一个人都能把孩子拐走。
津岛明知道对方可能(不是可能,就是)在利用自己,可还是趋之若鹜。
——因为他无法拒绝别人。
即便是再微弱的善意,他也甘之如饴。
第37章 胆小鬼
从床铺上翻身,抬起手腕遮住窗帘缝隙投射进来的阳光。
揉了揉因为睡眠变得有些凌乱的发丝,草草用手指捋顺几下,少年缓缓撑身坐起,拿起响着铃声吵醒自己的手机。
“老师,我这里......编辑带来了读者们给你的信件,我冒昧翻看了一下,并没有什么过激的信件,所以......要看看吗?”
电话中传来熟悉的声音,眯了眯眼睛,津岛打了个哈欠“可以。”用着刚睡醒的沙哑声线说出带着鼻音的话语。
“啊,老师是在睡觉吗?不好意思......”
“没关系。”
“我去送给老师吧,正好我也要出去,老师住在哪里?”
抬眼看了一看房间的门牌号,津岛报出一串地址。
回绝了某人住在港黑大楼里的建议,理由是“待不惯”,因此森鸥外暂时为自己安排了港黑旗下的一座旅馆,等寻找到合适的住处再让自己搬过去。
拿起旅馆电话,跟前台说了一下,蹲在椅子上,用手臂环住蜷缩的双腿,静静等待着对方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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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门被叩响“不好意思,路上耽搁了一点时间。”抱着装着满满的信件的手提袋,中年男人额头上流下点点汗水。
接过对方贴心递给自己的湿巾,山荣撕开包装擦了擦脸,感叹道:“不愧是老师,第一次投稿就有这么多来信。”
捧着沉沉的手提袋,像是不相信自己会如此受到欢迎,灰发少年露出茫然的神情。
犹豫半晌,最后还是鼓起勇气,拿起一沓信件打开,阅读着信纸上的文字。
[焉岛老师的文章虽然很悲伤,但是却给我非常真实的感受,感觉就像是......被安慰了。]
[脱离大众的积极向上的价值观的轨道......用独特的角度看待这个世界,反而让人感受更加深刻。]
[虽然有些悲观,但是老师真的是很温柔的人啊。]
[非常喜欢老师的文字,比起那些俗套的大道理,反而老师的话语更能让我深刻反省自己,清楚认识到自己的不足与自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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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颊染上红晕,耳朵悄悄泛红,看着读者们赞美的来信,津岛不知所措地局促起来。
“哈哈,焉岛老师害羞了啊。”瞅着少年不好意思的样子,男人挠了挠后脑勺,开心地笑着“啊对了,这是稿费,顺带给您的。”
“给你了,当付清你买手机的钱。”扬起下巴,少年指着放在桌子上的白色手机。
察觉到到对方坚决拒绝的意味,不好意思推搡,山荣把装着钱的信封放回兜里“......客气了,老师。”停顿了一下,带着试探性的声线响起“话说回来,老师有没有想,继续写下去的欲望。”
“啊。”眨眨眼睛,灰发少年疑惑地哼了一声。
“编辑有些想将这篇短篇转为连载,不知道老师有没有......拒绝也是没有关系的,老师也可以写一些其他新的文章。”
“......”沉默许久,在男人带着哀求的目光中,津岛长叹了一口气“可以。”
话音刚落,手掌拉住椅子拖开,拿起插在笔筒里的笔,就着旅馆桌子上的草稿纸,开始奋笔疾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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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别人问起我想要什么,突然间反倒什么都不想要了。怎么样都行,反正不可能有什么让我快乐的东西——这种想法陡然掠过我的脑海。”
“我知道有人是爱我的,但我好像缺乏爱人的能力。说的也是,我连自己都不爱,怎么可能去爱别人呢......但是我还是想去试着学会爱人,真是可笑啊。”
“......”
“因为怯懦,所以逃避生命,以不抵抗在最黑暗的沉沦中生出骄傲,因为骄傲,所以不选择生,所以拒斥粗鄙的乐观主义。”
“要问人为什么要活着,大概就是为了活着吧。活着的理由便是没有理由,因为没有理由,所以要活下去寻找理由。不过,大部分的人,直到生命的尽头,也没有找到理由,所以才会想到死亡中寻找意义。”
“......”
“我想你,这句话无论谁和我说起,我都会忍不住想要落泪,被人思念着,真好啊。 ”
“......”
“睁开眼睛,醒来翻身下床,我又变成了原来那个善于伪装的滑稽角色。胆小鬼连幸福都会惧怕,碰到棉花都会受伤,有时也会被幸福所伤。趁着还没有受伤,我想就这样赶快分道扬镳,于是我默默逃开了。”
“每个人都在承受着痛苦,不管是你,不管是我。我早已失去将这份苦痛诉说的欲望——不管怎样都好,反正也不会有人喜欢我。可是......我却依旧异想天开地盼望能有人倾听我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