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该先一步退席的谢辰被谢国公留到了最后,待外人都走了,他才语重心长地开口道:“辰儿,为父并非有意为难尹宿,若我将他抬得太高,皇上未必会信。再者,你如何能确定此人能全然可信,不会得寸进尺?”
“……父亲教训的是。”谢辰端端正正地给谢国公行了个礼,像是真的知道自己错了。
前两天提到尹宿,哪一次父子俩不是针锋相对,谢国公总觉得哪里不对。
待说完话,谢辰转身之际,谢国公猛然曲指为爪,一把扣住了他的右肩,另一手便要去折他的胳膊。
谢辰反应极快,只一眨眼的功夫,就从谢国公手中挣脱出来。
他在受到攻击,下意识转头看过来的时候,那双墨色的眼睛骤然剧变,不详的血色盈满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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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宿:女装只有一次和无数次!(不!丐丐不是女装!只有盖头能沾点边而已)
谢辰:你那算什么,我都被迫“化妆”了。
第52章 丐丐私奔了
看见那双眼睛里熟悉的血红色, 谢国公悬起的心又一次落回了肚子里。
或许是身为父亲的特殊感应, 他今日总觉得儿子哪里怪怪的。不过,无论一个人的易容技术有多高超, 武魂血脉的特质总不能易容出来的。
“父亲, 您这是作甚。”谢辰站在离他三丈远的地方,看似没有做出什么举动,其实身上的每一寸肌肉都蓄势待发。
若谢国公忽有异动,他就会立刻反应。就算不能反击, 也要确保自己不会受到任何威胁。
谢国公摆了摆手,说道:“无事, 就是临时起意, 想试试你的身手,看你在邺城这段时日是否偷懒了。”
谢辰挑了挑眉, 笑道:“还请父亲放心, 我每日都会练武两个时辰。”
“去罢,今日是你的大喜之日。”谢国公点点头,挥手放人。
人生有四大喜事: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同是洞房花烛夜, 贵不可言的国公府与一贫如洗的破竹屋有何如别?
同一天体验了两场婚礼的尹宿告诉你, 区别真的太大了!借用星爷的一句话:人生大起大落的太快, 实在是太刺激了!
前一刻, 他还在国公府内, 戴着盖头和世子爷拜堂,跪着听皇帝赏赐了多少金银珠宝。下一刻,他就已经坐在了出城的轿子里面。
邺城谢家没有女眷,举家都搬迁到了京城,男子人人都会骑马,自然没必要豢养专门的轿夫。迎亲的轿夫是从外面请来的,轿子用完了,当然要还回去,只是里面多了一个人而已。
轿子路过城外大车店之时,轿夫们将轿子抬进了后院,名叫连生的小伙计很是热情地让轿夫们去小院子那边喝点茶水,歇歇脚再走。
轿夫们一边喝茶,一边闲聊。
“大少爷让我们抬回来的这尊玉石观音还真重,不知道雕刻的有多大。”
“就是,重的很,我感觉就跟迎亲的时候,那个世子夫人的重量差不多。”
“重就重些呗,咱别的没有,就是有把子力气,吃的就是这碗饭!”
“……还别说,咱们东家就是大方,今日都拿了三份赏钱了,还有肉菜吃。”
连生给他们添了茶水,转过身后,脸上的笑容都快咧到耳朵根后面了。想想尹武师那个身高,还那么能吃,估计许久不见,重量一定很可观了。
不行,自己得去看看,许久都没有见到尹武师了,莫不是长成了个大胖子?
等他赶到后院里,尹宿已经从轿子里出来了,个头貌似又窜高了一点点,身体结实了许多,不像刚来的时候,带点病怏怏的样子。
要说胖的话,还真的是一点都看不出来,高挑修长的身材一点不显羸弱。
连生看了看站在那里有点茫然的尹宿,又看了看自己麻杆一样的胳膊,瞬间放弃了比较。
“尹武师,你可算回来看我们了。前些日子忙啥去了?你饿不饿,要不是吃点啥?”连生凑上前连珠炮一样的发问,尹宿被问到有点懵,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饿字上面。
不知谢辰那边要多久才能脱身,这会儿的时辰已是半下午了,他被这么一说确实觉得肚子饿的难受,问道:“有面条吗?”
“面条?”连生有点疑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尹宿解释了一下面条是什么,他才恍然大悟,“哦,你说汤饼呀,有的,我让老李给你做去!”
待连生跑远了,尹宿才反应过来,这小孩儿应该是跟自己认识,一副老熟人的口吻,想来之前的关系应该还算不错。
汤饼很快做好端了过来,大骨头熬的汤,烫了两棵青菜,还有一些肉丝。上面撒了一点翠绿的葱花,再浇上一勺辣油,闻起来香喷喷的。
尹宿坐在后院的石凳上,一边吃,一边和连生闲聊了两句。
连生颇为遗憾地说道:“我们本来以为镖局关张了,你能回大车店来。你之前说想吃的油条,老李已经研究出做法了,一直想等你试吃,看是不是那个味儿。”
“油条?”尹宿愣住了,他之前在邺城就没见有人卖过这个,专门做早点小吃的老板都不知道是什么,大渊朝根本不存在这种吃食才对。
尹宿皱着眉,追问道:“是我告诉老李想吃油条的?”
“是啊。”连生点点头,“之前老李做的那几样你都说吃腻了,想吃油条,还详细讲了油条是什么样的,但是你说不知道具体做法,老李就自个儿摸索去了。”
不可能啊,柳长风明明是在这个世界给自己选的原住民的身体,为什么这个人会知道油条这种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东西?
尹宿觉得自己头有点痛,还想再仔细问问,耳边忽然传过来一个极悦耳的声音,“尹宿,我们出发罢。”
他循着声音的来处一回头,就看见穿着一身墨蓝色衣衫的段临站在院门外,手里还牵着两股缰绳。
“来了。”现下有要事急着办,尹宿只得将这件怪事先放到一边。他放下吃了一大半的汤饼,走到门外又看了他两眼,“你穿的段临的衣服?你要不说话,我都完全分辨不出来你是谁。”
“嗯。”看上去就是段临的人应了一声,将手中的一根缰绳交给了尹宿,自己将挂在马鞍旁的斗笠取下来戴上。
两人很快策马离去,徒留连生一个人在风中凌乱,“刚刚的到底是不是大少爷啊?明明就是大少爷……不对,声音不是大少爷……我是不是听错了……那样貌明明就是大少爷……”
骑马从邺城到观云村,慢的话两刻钟,快得话一刻钟就能赶到。
尹宿两人策马疾驰,不久就到了观云村的村头。此时,时辰尚早,家家户户都还未打算做晚饭,只有最邻近山脚下一户人家已是炊烟袅袅,在这一片低矮的房屋里分外显眼。
进了村子后,他们减缓了马儿的速度,小跑着穿过村子,在最边缘的外来户尹家家门口挺下了。
被马蹄吸引而来的村民们都来围观,先前这个外来户到村子里买地盖房,看起来就是个富户,不少人家还打探过消息,动了结姻亲的心思。
现如今见这姓尹的外来户还有马,有些人的心思就更活泛了。
尹宿要办婚宴,请了村里的里正一家,还有赵行一家,其他人不太熟,他也懒得去请。他带着人回来的时候,正碰上回家去搬柴的赵行过来。
“尹兄弟,你可算是回来了!新娘子接回来没?我咋没见着牛车呢……”赵行抱着一捆柴火,还在四处张望。
尹宿被他逗笑了,一边牵着身边斗笠人的衣袖往里走,一边回答他:“接回来了,新娘子是骑马来的。你这是在干嘛呢?”
“还会骑马?还真个是有本事的。”赵行笑起来一脸正直憨厚,“桐桐烧了好些菜,还有猪脚汤在锅里闷着,还缺点柴火,我回家去拿了些。”
“好,辛苦你们了,这柴火钱到时候一起结算。”尹宿把人一路带进了厨房,拿了一只崭新的木盆出来,从水缸里舀了些清水,抽空和赵行说了句话。
赵行眉毛一拧,不高兴了,“一点柴火什么钱不钱的,你如此斤斤计较,我以后可不帮忙了!”
“那没事,我小韩嫂子帮就行了。”尹宿完全不虚他,他早看穿了,这人高马大的赵行就是个妻管严。
坐在灶门前烧火的韩桐见他俩斗嘴都斗得起劲,捂着嘴在一旁笑,“尹公子,新娘子接回来了,就赶紧先趁着吉时把堂拜了。酒席都备好了,我让行哥去请里正来,拜完堂大家就能入席。”
尹宿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人,透过斗笠上的薄纱缝隙,能看到对方偏小麦色的皮肤。
“好,我先去收拾一下。”他点点头应下,端起水盆往另一栋竹屋走,示意斗笠人跟上。
这一栋竹屋还算宽敞,中间是个客厅,摆着神龛和饭桌。左右两边各有一间卧房,只是现在左边的房间已成了杂物房,只有右边一间布置成了新房。
他们马上就要成亲,如果布置两间卧房就太奇怪了,尹宿思量许久,只好改要了一张大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