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辰只觉得自己的掌力如同泥牛入海,没有起到任何反应,他惊诧地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置信。
倒是尹宿还有些分寸,在眼看谢辰的头要撞到榻后的雕花栏杆,连忙用手掌护住了他的后脑位置。
被挤压撞击的疼痛让尹宿不适地皱了皱眉,他凝神看向被他护在怀中的谢辰,一脸诚恳地致歉:“抱歉世子,我手滑了,你没伤着吧?”
两人的距离极尽,谢辰甚至能感受到尹宿温热的呼吸,像是靠近了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令他的脸颊很快变得滚烫。
还没等他回过神,正打算托着他脑袋一起起身的尹宿脚下一滑,踩在了脚踏的边缘,又倒了回去,两人反而贴的更近了。
一个蜻蜓点水般的触碰发生在他们的唇间,稍纵即逝。
脑袋后面相比起木栏杆显得柔软许多的手掌还在,提醒着谢辰刚刚发生了什么。比起刚刚可能是失误的吻,他那一掌竟然对尹宿没有任何影响,这更让他血脉里的东西不能忍受,他都能听见胸腔里开始鼓动的声音。
毫不知情的尹宿直面谢辰,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见他黑白分明的眼睛泛红,有细微的血丝蔓延开来。
这下凉凉,把人都弄得要哭了。尹宿怎么也没有料到,他一个还几乎都没有这么感觉到的吻,会把堂堂一个世子爷弄成这副模样,当下就怂了。
“你、你别哭呀,我错了,任凭世子你处置,如何?”尹宿紧张的都开始结巴,他哪里见过这种阵仗。
以前有妹子在YY里哭的,他不是亲眼所见,只觉得头大。现在眼前谢辰红着眼睛的模样,他看着就心慌地不行,生怕真的哭了。
“走开!”谢辰努力压制着血脉里的躁动,脸色很是难看,咬着牙吐出两个字来。
冷冰冰的两个字让尹宿身体一僵,他开始产生怀疑,如果是真心互相喜欢的两个人,刚刚这种事情谢辰不应该是这种反应。
那表情仿佛是触碰到什么难以忍受的东西,而不是自己的恋人。
这不对,他仔细和赵安确认过,谢辰只有在受到威胁和伤害的时候才会有应激反应,会变得极端暴躁和凶狠。大家不过是以讹传讹,才说世子爷受不了任何肢体触碰。
而且这反应也和传闻有出入,不是凶狠,而是厌恶。
方才与喜欢之人亲密接触的喜悦凝固了,尹宿愣在那里没有动。谢辰却是觉得,这种示弱于人的姿势更令他不舒服,血脉里的凶兽正在一步一步被激怒。
在他不断的自我厌恶中,已经开始有些模糊的神志在警告他,不行,必须停下来。他贴着尹宿锁骨下方的右手上移,颤抖着扣住了他的肩膀,慢慢用力,又挣扎着想放开。
对谢辰的挣扎一无所知的尹宿,只感觉到肩膀上忽重忽轻的力道,他看着谢辰红的像小兔子一样的眼睛,心脏就好像是被丢进了醋坛里,变得又酸又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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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宿:从今天起,你就叫二狗吧!
隼:滚,我要换个主人!
谢辰:手滑,脚滑,真的是信了你的邪。就不能动脑子换个新花样?
第44章 得知真相
“世子, 为什么我们会有婚约呢?尹宿不是你的心上人,对不对?”他以为自己是个鸠占鹊巢的游魂,卑劣的想要顶替原本的尹宿,拥有眼前这个人。
就好像一个一贫如洗的赌徒, 失去了一切之后,被别人认错人,塞给了他一件价值连城的珍宝。
原主已经不知去向, 宝物在他的手中,他不想放手,不舍得放手。
可如今,他猛然发现, 原主“尹宿”也许并非是这宝物真正的拥有者, 不过是租借来的一场黄粱美梦。
他们从来没有说清楚,这场婚约究竟是为什么被定下的。
尹宿小心翼翼地将人扶起,在这个过程中, 谢辰变得绯红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被握住的肩胛骨力度加大,已经隐隐作痛。
可尹宿面不改色,忍着痛慢慢俯身贴近谢辰, 左手还扶在他的脑后,右手环住了他有些僵硬的腰身, 两人额头贴着额头。
如果忽略掉此刻谢辰极度隐忍的表情, 以及尹宿眼中不自觉流露的痛苦, 确实是一副恋人相拥的美好画面。
至少, 站在门外的赵安和两名端着东西的侍女都是这么以为的。
“不要打扰世子,先退下。”赵安很震惊,但还是机灵地带着人退下。侍女也不傻,都安安静静走开,力求不被屋里的两人发现。
要换成平时,他们再小心也逃不过尹宿两人的耳力,可现在两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完全没空管外界发生了什么。
谢辰全力压抑着即将暴动的血脉,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回答尹宿的问题。尹宿见他咬着牙不说话,心中像是被刀划破了一道伤口,一阵一阵的犯疼,比肩上的更痛。
“罢了,我不问了。”尹宿忽地笑了,用最温柔地语气轻声说,“真也好,假也罢,就算是利用也无所谓,我认输。”
意识在不受控的边缘徘徊,耳边传来的轻言细语如一把重锤击中谢辰的胸腔。
我认输,认输……
引发凶兽怒火的人认输了,语气真挚地诉说着他败了。对方的投降让它暴动的愤怒慢慢平息,谢辰能感觉到太阳穴上突突跳动的动静,也在逐渐偃旗息鼓。
眼前血红色的视野逐渐清晰,理智慢慢回笼。待清醒过来,谢辰才发现两只手掌中截然不同的触感。
左手掌心是尖锐的刺痛,右手掌下是温热结实的肩膀,目前的情景已经超出他的预料。
自成年之后,他很少再出现失控的情况,而面前这个男人相识不久,却已经两次激起体内的凶兽的暴动,偏偏最后还都没有爆发。
谢辰不知这是好是坏,他现在唯一能肯定的是,尹宿应该是真的误会了什么。
感受到自己紧贴着的人呼吸慢慢平缓,尹宿苦笑道:“你别生气,我算是输给你了。如果这场婚约是假的,那就骗我一辈子,只要你不离开就好。”
“你是不是想起来了。”明明两人肌肤相亲,谢辰却觉得两人中间隔着看不见的鸿沟。
他有些不自在地往后退了退,直起了脊梁,又恢复成镇定自若的世子模样。当然,如果忽略他因为手掌的刺痛而轻蹙着的眉头,就更毫无破绽了。
尹宿直起身来,这才发现,刚刚谢辰左手来不及放下的茶杯被他捏碎,尖锐的瓷片刺入手掌中,蜿蜒出鲜红的血液,滴落在茶几上。
那刺目的颜色让尹宿心惊,刚刚被谢辰抓过的肩膀隐隐作痛。他真的不知道这位世子的想法,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
他问自己是不是想起来了,说明自己猜的不错,两人的婚约有猫腻,并非真有感情。
可谢辰还在流血的手掌又在昭示着,他并非对自己全无感觉。否则以他能捏碎茶杯的力道,若是真的动手,怕是自己的肩胛骨会和茶杯一个下场。
实际上,他的肩膀现在好得很,并没有受什么伤。
“我们的婚约不过是一场……”
“先不说这个,府上有伤药吗?我先去把姜神医请来。”
谢辰刚开口就被尹宿打断,医学知识他一窍不通,但是好像听说这种伤口可能会出现破伤风,那样就麻烦了。
古代没有专门的破伤风针,万一到时候引起感染和并发症,恐怕就是九死一生。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谢辰手上的伤口,想去帮他止血,又怕手忙脚乱反而让伤口更深。他这副如临大敌,无从下手的模样,看着谢辰眼中,是一种难言的滋味。
“不用请神医,这点小伤并无大碍,让赵安去取伤药来便可。”谢辰看了一眼伤口,并不在意,他身上比这严重的伤有许多,有些早就淡的看不到了。
出生的那一刻起,他承担着谢家百年的荣耀,也注定了征战沙场的命运,受伤就是家常便饭,不足挂齿。
还记得小时候习武,他扭断了胳膊,娘亲匆匆赶来看他,坐在床边流泪,轻声安抚他别怕。
父亲在一旁皱着眉,眼中藏着关切,口中却不耐烦地说道:“我谢家的的嫡子,怎么能一点苦都吃不了!辰儿,你身负谢家武魂血脉,拥有整个大渊武者崇敬,就要承受别人所不能承受的一切。”
从那以后,他一些磕磕绊绊的小伤都是小厮来敷药,伤得重了就请大夫,就连最疼他的娘亲都习惯了。男孩子不能娇惯,更何况是他这样的身份。
谢辰不仅是谢家的世子,也是大渊的武魂,他不能有做不到的事情,也不可以惧怕任何东西。
上一次有人如此紧张他受伤,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
谢辰不记得了,他看着尹宿飞奔出去找赵安拿药,毛毛躁躁的样子,一点都不沉稳,心中竟觉得异常温暖。
伤药拿来后,尹宿没有让赵安动手,自己亲自捧着谢辰的手掌,仔仔细细地一点点把碎瓷片取出,清理掉血迹,再小心翼翼地将伤药涂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