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地板则是黄土地……罗辑用指甲抠了抠,土地略为松软,但是下面有岩石层。
一阵阵饥饿感从胃里传来,他挺直了背外靠在身后的水管上,小口小口地喘着气。后脑在之前遭到重击,这会儿还晕沉沉的,很容易思考到了一半就一片空白,可能有点轻微的脑震荡。
罗辑坐在地上,两腿也被人顺势用粗麻绳绑了起来,他休息平静了一会儿之后尝试着弯曲膝盖……脚踝上的结打得也很紧,看来那些人很是谨慎。
除此之外还有一种可能性,那就是……
颤抖地吸了一口气,他不敢再往下想。
“喂,四眼……”
忽然有人的声音响起,正沉浸于思考中的罗辑吓了一跳,整个人都弹了起来,结果又是一阵头晕目眩,等他好不容易缓过来了,顺着声音看过去。孙翔被绑在另一端的水管上,位置和自己相隔有好几米,中间有木板挡着,怪不得他之前没注意到,就算到了这会儿也只是听得到声音而不见不到人。
“还活着吗?”后者的声音有点不耐烦,他刻意压低了嗓子,就算这样也能听出其中的有气无力,毕竟有一段时间没有进食,体力跟不上也是正常。
“没死……”罗辑张了张嘴,发现自己的声音小的跟蚊子叫似的,连忙放大声音重复了一遍,才发出一个音节就被对方打断:“我不聋。”
“……你怎么样了?”无语了一阵,他再次开口,自己当时被敲晕不知后来发生的事情,现在又看不到彼此的状态,难免为战友担心。
“还行吧。”孙翔仰头靠在身后的柱子上,绳子绑得很紧,他甚至没有办法换个稍微舒服一些的姿势,整个人呈直角状坐着,后背的伤硌在坚硬的水管上隐隐作痛。
当时的情况有些混乱,孙翔虽然在罗辑被击晕的瞬间就反应过来,整个人从地板上弹起,手中的军刀呈现出晦暗的色泽,刀刃锋利,却只是勉强划破对方的衣角。
那人的动作比他快上一点,堪堪避过孙翔爆发式的一击之后连续倒退几步,正当孙翔想要继续追击时,子弹上膛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他反射性的朝着一边扑过去,紧接着下一秒,原本站立的位置出现了一个小坑。
“小子,放下武器。”带着威胁性的,粗犷低沉的嗓音在身后响起。保持着半蹲的姿势,孙翔微微瞥了一眼晕倒在地的罗辑,忍不住皱起眉。
“快点!”有人催促道,在他看不见的角度,冒烟的枪口对准了罗辑:“不然你的同伴就死定了。”
“……”
咬紧牙关,孙翔狠狠地抽了两口气,将手中唯一的武器放在地上,缓缓地站起身。
已经空掉的双手贴紧在裤缝的位置死死攥紧,力道之大到指节都泛了白,却始终没有举起在头顶——那是代表投降的姿势,残忍的现状让他不得不选择妥协,但这并不代表,他就会放弃。
至少他的骄傲不允许。
有人嬉笑着说着侮辱性的话语走近,孙翔一语不发地瞪着对方,眼中燃烧的怒火几乎要将对方生生烧死……下一秒,重拳狠狠砸在柔软的腹部,剧痛所带来的反胃感让他几欲作呕,却也是被硬生生地忍住了。
胃酸蔓延至嗓子眼,因为疼痛而前倾的身子晃荡了两下,倔强地直起来。
“呦呵,这小子还挺倔……”
鼓膜嗡嗡作响,孙翔听见有人在耳边骂了几句脏话,接踵而来的则是一阵疯狂的拳打脚踢。腿弯被人踹了一脚,保持不了平衡的他不得不向前扑到,撑在地上的手被对方狠狠踩住,粗糙的鞋底碾压得手背生疼。孙翔咬紧牙关坚持不让一丝呻吟溢出,充血的双眼已经模糊,身上不断传来的疼痛感让他不得不大口喘息,指甲抠入土里翻起折断,用力过大导致轻轻颤抖。
昏迷的罗辑就趴在他手边不省人事。
重重地吸了两口气,孙翔啐了一声,带血的唾液喷在那人裤脚,不等对方发火就觉后颈一阵剧痛,眼前事物摇晃几下后,意识陷入黑暗。
再次醒来,就是到了这里。
手脚被绳索捆着,浑身疼痛到像是不属于自己;舔了舔破掉的嘴角,铁锈味在干涩的口腔中蔓延,孙翔咳了两声,闭上眼。
休息了一会儿之后,他尝试着动了动还有知觉的部位,在发现没有骨头断掉之后松了口气。
至少……还有希望。
挣动了一下被反绑在背后的双手,绳子缠得很紧,而且还是死结……水管因为他的动作而发出震动,咣咣响了几声后却没有丝毫坏掉的倾向,孙翔见此,也就不再浪费体力,反而放松身体继续休息。
他的脑子很乱,一幅幅画面在脑海中闪过,连带着心跳过山车似的上上下下。逆流的血液让他手脚冰凉,被捆着的双脚也麻了,有些不利索,孙翔折腾了半天才勉强曲起僵硬的膝盖。这时候,由木板隔着的对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隐约传来人的呻吟,像是刚刚转醒。竖起耳朵停了一会儿,在确定对方身份之后,孙翔哑着嗓子开口。
对面的罗辑很快就给出回应,在得知彼此没事后两人都松了一口气,随即商量起逃出去的方法。
“现在应该没有过太长时间……我推断是第二天中午,我们昏迷的时间大概是十到十五个小时,昏迷的原因是后脑遭到重击……”罗辑扭了扭脖子,他的头到现在还是晕的,一阵一阵呕吐欲窜上来,却因为没有进食而吐不出东西。小小的呻吟过后,他强打起精神继续分析:“门是从外开的,我觉得我身后这扇窗户是比较好的逃出地点,虽然有点高……不过也不是做不到的程度,在解开绳子的前提下……”
“喂,四眼,”孙翔的声音隔着木板传来:“你那边有没有什么可以用的东西,先把这该死的绳子解决了。”他一边说着,还用力挣扎了几下。
“……”罗辑沉默了一会儿,努力眯起眼睛观察四周,最后将目光锁定在一个离自己身侧大约有半米不到的地板上,躺着一枚一指长、已经被锈迹覆满的螺丝钉。
“我发现了一枚螺丝,我觉得,我应该可以尝试一下……”他吞了吞口水,深吸一口气,接着挪动身体往目标靠过去。
这个过程自然不轻松,因为手脚都被捆绑的关系,就连转个角度都异常困难。罗辑曲起双腿,撑着上半身好不容易把方向扭过来,已经是气喘吁吁。他靠在水管上歇了一会儿,咬咬牙伸直腿,想用脚后跟把钉子勾过来。
毕竟两者之间还是有一段距离的,虽然算不上多远,但对于现在的罗辑来讲简直是一条难以跨越的沟壑……被反绑的手腕扭得生疼,粗糙的绳索摩擦着勒紧,手指因失血而渐渐失去了知觉。他重重地抽了两口气,咬紧牙关撑直了腿,好不容易让脚后跟落在钉子上方后,小心翼翼地往回拨动。
仅仅过了几分钟,就已经满头大汗,被捆住的双脚已经发麻,身子开始微微颤抖起来,好不容易把钉子弄到臀部底下时,他才真正地松了一口气,整个人像是脱力般的软倒靠在一旁,休息了一下等额头上渗出的汗水蒸发了,才挪动身子回到原来的方向。
接着就是努力伸长手指去勾那根钉子,好不容易指尖触到了一点点,罗辑尝试着很多次将其往回拨,最后总算是拿起来了。当钉子攥在手里的时候,他先是估计了一下长度大小,接着便开始用尖锐的那一端挑断麻绳中的纤维。
这是一个极其漫长的活儿,因为手腕被捆着,整双手的血液不流通,导致有些不利索。不过既然都进行到了这个时候,就说明真的有希望,罗辑没有放弃,而是特别耐心地一点点、一点点将它们从粗麻绳中勾出来,一一弄断。
而孙翔也没有选择坐以待毙,他知道对方已经开始行动,也跟着四下寻找可以使用的东西。最后他摸到了自己被绑着的这根水管后面有几块凸出来的石头,思考了一会儿,孙翔瞧见自己胸前衣服的拉链扣,于是他尝试着用牙齿咬住然后大力扯动,纠结了半天牙都酸了,总算是把拉链扣的把手扯了下来。
那把手是金属制的,大约两个指节的长度,材质还算硬,就是有点薄。孙翔将其吐到地上后用手拿住,就着身后的石头把薄的那端磨尖锐了,接着开始割自己的绳子。
期间外头偶尔传来脚步声,两人顿时紧张起来,不过好在对方只是路过门口,倒是罗辑捕捉到了几句对话,大概是有人买了酒回来要好好喝一顿什么的。
这时候天色渐渐暗下来,到了傍晚,室内的光线已经暗到了只能模糊看见轮廓的程度,他们都不敢掉以轻心,小心翼翼地继续着逃生工作,与此同时竖起耳朵听周围的动静。
突然的,一阵开锁的声音从外头传来,两人瞬间绷紧了神经,将手里的作案工具攥在手心里,结果没过几秒钟,就见一人从外头进来。来人的年纪应该不算大,初次估算在二十五至三十岁之间,脸上有道很深的刀疤,导致整张脸看上去有种扭曲的狰狞。对方在看到罗辑苏醒之后咦了一声,随即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走近,抬起脏兮兮的鞋子,用鞋尖戳了戳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