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
“是我的主观趋向。”樱发青年肯定的断言。
猿飞日斩皱起了眉：“什么意思？”
绯世沉默的注视着他，微微摇头，不肯与他细说：“你只要知道，越是我个人觉得有所亏欠的人，就越难恢复有关那个人的记忆就行了。”
——越是觉得有所亏欠的人……就越难恢复有关那个人的记忆？
猿飞日斩眸光微动，抬眸看向了他。
眼前这个人，似乎从他年少初见时开始便一直是这副模样，年轻，冷傲，以及无与伦比的美貌。
穿越数十年的时光，仍旧清俊凛然，风华绝代。
为木叶村奉献了一生的苍老火影沉吟许久，忽然偏头看向一边，提起了另一个话题。
“我听说……您之前见到宇智波佐助了。”
绯世慢慢的点了点头，直截了当的询问道：“他是怎么回事？”
猿飞日斩抽着烟斗，无声的沉默着。
他不知该如何告诉眼前这人，宇智波已经被灭族的事。
毕竟，这件事经过了他的点头，无论他怎么解释，都显得那样苍白而无力。
只不过绯世看起来对他的说辞也并不感兴趣。
他面无表情的望着窗外，看起来十足的漫不经心，很快又提起了另一个问题：“街道上的外村人好像有点多。”
这个问题好回答。
猿飞日斩磕了磕烟斗，重新放回嘴里：“毕竟过两天就是中忍考试了。”
绯世了然点头，站起身想要告辞：“还有什么事么？”
“这个……”猿飞日斩望着他身上单薄的衣服，有些迟疑，“我给您安排一下住处吧……”
“不用。”绯世直接回绝，转身朝门外走去，“之前守在我床边的人，是卡卡西吧？”
明白他指的是什么，猿飞日斩垂下眸子，没忍住叹息了一声：“那孩子一直在等你啊……绯世大人。”
十二年前的十月十日，死去的不止四代火影夫妇，还有一个将另一人看得比生命还重要的少年。
虽然不知道绯世是怎么复活的……不，他应该从来都没有死。但不管怎么说，他也不想再看到卡卡西那样行尸走肉的活下去了啊。
那样太痛苦了。
他没法向朔茂交代。
绯世打开门的动作顿住了。
他没有回头，甚至对猿飞日斩说的话毫无感觉，因为旗木卡卡西对他来说还只是个陌生人。
只是……手腕上的伤疤，有些刺痛。
“……我知道了。”他最终平淡的应着，走出去想要关门。
在这一瞬，猿飞日斩望着他的侧颜，突然又想起了他的那句话。
宇智波绯世靠波风水门想不起旗木卡卡西，靠着他却能想起……他认为并不相欠的人。
他慢慢收紧了手，突然扬声问道：“绯世大人，您是否还记得对我恩重如山的老师？”
“你的老师？”
绯世停住了脚步。
有些杂乱的办公室里一片寂静，侧面的墙上挂着先代已逝火影的照片，第二位神情严厉的男人脸上毫无笑意，与旁边眉眼温和的青年形成了鲜明反差。
几秒之后，只露出小半张侧脸的人才微微侧头，声音低沉。
“不记得了。”
第144章 冲动
将最后一本书在桌子上放好，樱发青年穿着一身极简单的黑色衣服（其实是用变身术随手变的），拉开图书馆的椅子坐下来，老神在在的翻开了一本《木叶编年史》。
对面从火影楼一路跟到这里的黑发少年额角爆出青筋。
“那种大部头你得看到什么时候啊？！”他竭力压低声音低吼着，眼皮气的直跳。
“嗯？你说这个？没关系的，你想问什么就问好了。”绯世头也不抬的说着，将书窝出一个弧度，堂而皇之的切出写轮眼，开始以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飞快翻书。
宇智波佐助神色复杂的看着这一幕，微微抿唇：“所以……你真的是宇智波？”
绯世一目十行的阅读着，淡淡反问：“不然呢？”
佐助倏然握紧了拳头，垂着头有些看不清神色，呼吸一下下变得急促：“既然这样……既然这样，这么多年你在哪里？”
他猛地抬头瞪向绯世，双眼已经不自觉变为红色：“我不信你不知道宇智波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有跟那家伙一样的眼睛，你的实力不弱于他！既然如此那天晚上你在哪里？！这么多年你在哪里？！为什么事到如今才回来？！太可疑了——！”
“嘘。”
一个轻轻的语气词，轻而易举的打断了少年激动的质问。
绯世轻声将书合上，竖起一根白玉一样的手指，优美的立在嘴边，示意他看向周围望着他们的读者：“这里是图书馆，你太吵了。”
佐助瞪着他那双深邃冷漠的眼，脸色僵硬：“谁让你非要到这里来？这些书有什么好看的！”
“我说过我忘记了很多事情吧。”绯世双手交叉，淡漠的看着他，“所以很遗憾，你的问题我无法回答，也不知道你说的‘那个晚上’是怎么回事。”
佐助的眼里立刻放射出怒火：“你——”
“不过，大概猜一下还是做得到的。”清冷的声音毫不客气的打断了他。
绯世放下手，收回写轮眼，碧色的眼睛无悲无喜，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说：“村里的宇智波，只剩下你一个了吧。”
佐助没有回答他。
他的嘴唇瞬间变得毫无血色，脸色像死人一样苍白。
绯世静静的看了他几秒，一脸不出所料的说：“看来我猜对了。”
“……”
佐助死死的攥紧了拳，指关节用力到发白：“为什么你还能这么冷静……”
他全身微微颤抖着，突然拍案而起，发出了一声巨大的声响，歇斯底里的大吼道：“难道你不是我的族人吗？！你没有自己在意的亲人和朋友吗？！为什么你一点都不愤怒！你甚至都不问问我那个做出这种事的人渣是谁！为什么？！”
被这边的动静吸引到的读者都侧首目光异样的看了过来，一名管理员快步走来，严肃的警告着：“请不要在这里大声喧哗！如果不能安静阅读的话请你出去！”
少年对外界的声音置若罔闻，已经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只是用愤怒、质疑的眼神狠瞪着绯世。
但那眼神深处，似乎还有着一抹本人都没有察觉到的，没有被理解的孤独，悲哀，和委屈。
他本来以为眼前这个人是能理解他的最后的族人，是可以承认的，世间仅剩的、唯一一个血脉相连的亲人。
——难道那份自初见开始就隐约存在于他心中的、对这个人的朦胧亲近感和信赖感，只是他自己的错觉而已吗？对方并不拿他当做亲人吗……？
一想到这里，孤身一人挺过了这些年的佐助少年就感觉喉咙里像是塞了一块海绵，堵的他鼻尖酸涩而难受，不由得有些倔强的偏过脸去，赌气般不去看他。
图书室内安静了几秒，接着，椅子滑动的声音响起，有着磁性清冷声线的樱发青年妥善的道了歉，将自己看中的书挑了两本借走，然后来到表情吓人的少年身边，俯首对他说了句什么。
某种程度上与他十分相像的雪肤少年嘴唇动了动，梗着脖子僵持了半晌，才冷哼一声，双手插兜一言不发的快步走了出去。
绯世跟在他身后，注视着他的背影，眉眼慢慢染上了些许无奈。
……还是个孩子啊。
他推开玻璃门走进热气蒸腾的拉面店，进门的时候目光平和的望着身侧的少年。
他有着与自己如出一辙的白皙胜雪的皮肤和精致俊美的五官，此刻他安静的垂着眸，线条优美的脖颈几近苍白，好看却纤细，有种无助的美感。
似乎察觉到了他的视线，少年微微抬眸，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红红的眼眶让他看起来像只小兔子。
绯世忍不住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看起来炸炸的，摸上去却意外的挺软。
佐助抽了抽嘴角，没好气的一把拍开他的手。
绯世也不在意，收回手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同时叹息般的说道：“我为自己的冷漠向你道歉，毕竟我好多事情都已经不记得了。”
他顿了顿，又慢慢放轻声音，听不出情绪的说：“不过，还能再次见到活着的族人……我很高兴。”
佐助一愣。
他长而直的眼睫颤了颤，表情有些不自然的偷眼看了看绯世，却没想一下子撞上了他平静却认真的目光。
少年的眼睛睁大了些许，连忙收回视线，脸颊上升起些许薄红。
“那……就勉为其难原谅你好了。下不为例。”他轻哼一声，有些含糊的嘟囔着，下意识抿紧了唇。
绯世歪头注视着他，眼眸微亮。
他很快放过了脸皮薄的少年，提起了另一个话题：“话虽如此，具体情况我也了解清楚了。”
他恢复了平常的神色，冷静道：“是宇智波鼬吧？”
在这个名字出口的瞬间，似乎连空气都随之绷紧了。
绯世睨了眼表情僵硬的少年，不甚在意的拿起菜单：“别那么惊讶，是我的影分|身刚刚传回来的消息。比起三代目火影，我更相信自己的耳朵听到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