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
贾赦从天上回来,先是被江子瑜抓着上下观察了一通,险些被烦死,再就是找线索捉拿史老侯爷他兄弟,也不什么轻松事。
这日夜里他耐着性子翻账本,边翻边道,“多囤积一些羊毛,织造所不是找到怎么织羊毛的法子了么。”
....
织造所亦可称雁门织造,是贾赦特意为了和江南织造作对取的名字,粤广供的蚕丝少,可边关的羊毛却是不少的,一开始是蚕丝混着羊毛做贡品,现在已经可以单独织羊毛作大批量生产了。
做生意反季囤货,下头人还是知道的,不过江子瑜还是特意作了笔记,“羊毛的价格涨了三成。”
“涨吧,本来也不贵。”贾赦翻了一页,“听说江南织造也打起了羊毛的主意?”
“是,织金归根朔源也是从草原传过去的,他们说不得有别的法子弄羊毛。”江子瑜算得是贼精,“我叫人送了一些学徒跟着这批羊毛过去。”
“很好。”
够无耻,他喜欢。
正说着,帘子被掀起来,贾敬亲自陪了个宛如谪仙的年轻人进来,江子瑜见了二话不说,磕了个头出去了。
贾赦还没意识到他哥哥来干嘛,支着下巴笑道,“想我啦,怎么这时候赶来?”
明夙快刀斩乱麻,直接开门见山道,“滚滚,我要回去了,已经发了明旨退位给明净。”
贾赦只当自己听错了,“你再说一遍?”
“我要和玉衡归家了。”
明夙手帕都准备好了,就在袖子里,预备着给这小哭包使的。
谁知道贾赦听完半晌没动,亦不抬头看他,明夙正要走近些,贾赦忽然动了,未看清动作,就已经把明夙摁倒在地上,金眸獠牙,露了貔貅相。
贾赦死死盯着明夙,却不知道要说什么,心里便是一团乱麻,只觉得心口疼。
明夙摸摸他的头,“是我不好,是我对不起你,你要哭要闹要生气也由得你。”
只是怎么听起来更渣了。
“我恨不能一口咬死你,自己再去死。”贾赦獠牙咬破了自己的嘴唇,泛着金的血滴落在明夙身上,“为什么我们总是在分开?”
“最后一次,我发誓。”明夙仰头将他唇边的血迹舔干净, “你若是放得下舅舅舅妈,便跟我回去。”
贾赦肯定是放不下的,又有雁门关的商业刚刚起步,“这里的人们信奉我,我不能抛弃他们,你等我。”
这样一想,觉得自己也有错,倒把这口气缓过来了,换上了嬉皮笑脸占他哥便宜道,“嘴角咬破了,哥哥给我舔一舔?”
明夙想着分离在即,也由得他了,谁知道这狗子得寸进尺。
等玉衡接到他们帝君,不知怎么的,总觉得帝君看起来有些憔悴,走路也不太稳,只当他是伤心太过的缘故。
作者有话要说:来了
心肝儿们儿童节快乐~
得寸进尺的内容晋江就不让写了。
注:1.引用自《天象列星图》
第 134 章
江子瑜是个识趣的人, 两位大老板要谈恋爱,他肯定是要避避开的,还非常体贴地替贾赦处理了一些他的工作。
他正捏着一块糕点看账本呢, 就听到贾敬匆忙的脚步声,“江先生, 赦儿和他呢?”
江子瑜便问,“出了什么事?”
“陛下已经日前已经下旨退位于良亲王。”贾敬是半点风声也没听见,雷劈都没这么大震撼的, 人还在他弟弟帐子里呢, 怎么就退位了?
江子瑜手下一个用力, 糕点里的豆沙馅儿都呲到脸上了,他也顾不得擦,“在世子营帐里, 我随您过去。”
结果就是抱着被子傻坐着的贾赦, 前任皇帝陛下是不见踪影。
“怎么回事?”贾敬比起皇帝还是更担心他弟, “你还好吧?”
“我……还好吧。”贾赦眨眨眼,忽而笑了起来, “没事没事,我真没事,哥你别过来!”
要不是这会子哥哥觉得歉疚,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让他得逞。
简直是美滋滋。
虽然是要分开一段时日, 但是某些事上简直是进了一大步啊。
贾敬也不是纯洁无瑕的小朋友, 单看床铺那凌乱样子也知道些不该知道了, 无语道, “你没事就行, 让人给你收拾了,赶紧滚出来, 我和江先生也就罢了,你必是要回京的。我父亲只怕很快要到雁门关,你速战速战,如果鞑靼和雁门关生变,我顶不住多久。”....
“我回不回去,问题不大,我留在这里看顾雁门关。”贾赦终于掀了被子下来,随手套了件外袍,哪怕说着正事脸上的餍足也不曾褪去,险些闪瞎贾敬,“老师在京城里呢。”
明净虽然从前好欺负,经过这么些年,还是长了一些出息的。....
“到底你亲自回去一趟比较好,新帝登基,荣国府难道一个人不在?”贾敬又劝,他其实是想让贾赦回去和明净打打感情牌,摸一摸水深的。
少时明净爱慕颜尚书,对贾赦也是百般容忍,后来明夙登基,自然以贾赦为尊,可现在明净上位,贾赦必然是要让些的。
这其中种种人性就不必说了。
贾赦看他七情上脸,忧愁得跟老平头似的好像马上就要秃头,拍拍他的肩膀,“哥你放心啦,这地界,我还是镇得住的。”
他不欲回去给明净开光。
而且,难道还要他叩拜明净不成?
京城里的新皇帝明净倒也没有想过要受他的跪拜,他正处于一个懵逼的状态,身边是惊喜压都压不下去的姬妾,他尚且没有正妻,这些个姬妾纵然温顺惯了,也难免做个娘娘们。
虽说已经知道谁是新皇帝了,倒也没有这么快就进宫,得挑了吉日,由文武百官迎了去登基方才是比较体面的礼数。
颜灵筠让一干人等都侯在外头,宁国公凶神恶煞地看着,也翻不出什么浪花。
“你若是担不起,不如做个傀儡,把权柄让给我,你专心赏美人也就是了。”颜尚书这张嘴从不让人,张口就刻薄起新帝来,“也有个两三日了,还未反应过来?”
府里的姬妾影影绰绰都听说过颜美人的故事,这多年来才见一回真人,难免含酸拈醋,待得颜灵筠朝她们森然一笑,这才反应过来害怕,赶紧从明净身边起开。
“都滚出去。”颜灵筠淡淡道,斟了一杯茶与明净,“你若夙儿这个情,就该知道怎么做。”
诸皇子里,明净和他们关系最好,为人也温厚,哪怕是明夙也得认从前少年时候明净的照顾。
就是这么一个软了吧唧的人。
非常的好受贾赦和颜灵筠拿捏。
换做明凓兄弟,虽和颜灵筠血脉上亲近,只怕要是来上一场恶斗。
“当然了,我是不怕那些。”颜美人道,心想要是明净再不喝茶,他不如就直接泼他一脸,也许能清醒些。
明净这几日几乎不吃不喝,完全没办法思考,颜灵筠正要动手,见他面无表情地将热茶一饮而尽,然而长长地叹了口气,“时也命也,若是我,还能保全兄弟性命。”
他是最清楚明夙和贾赦不过的,一个看着脱俗,一个看着天真,下手是比谁都狠。
颜灵筠对此表示肯定,虽然他要宰了,肯定还是能宰的,但是得先把人骗上来再说。
明净另择了承明宫做寝殿,仍旧把干元殿给明夙留着,正殿供奉了明夙的画像,从前服侍的譬如三七等,待遇照旧,负责日常洒扫上香。
这桩退位的秘事,任谁也想不到皇帝陛下是回老家上班了,见明净如此做,只当是神秘的皇帝真的踏上仙途了,反而引发了民间一系列的迷信活动,开始流行在家中供奉一张前任皇帝的小像。
又因为京城人民盛传亲眼见过麒麟降世,于是明夙边上又多有一只麒麟。
贾赦远在草原,也收到一两张小像,当场就给撕了半拉,麒麟那半扔在火盆里烧了,“去,让咱们的书局也卖,喊襄亲王去造造势。”
可怜襄亲王,这头忙着布置承明宫和干元殿,那头还得帮着贾赦印刷“先帝”画像。
小厮个个培训过,得和客人说,那是貔貅,不是麒麟,咱们亲王亲口说的,陛下甚爱貔貅。
江子瑜把新送来的画像给贾赦过目了,见他满意,这才说起正事,“世子怎么突然要收购印厂书局?”
他们原先的书局多贩卖杂书,且是为了传递消息打幌子,正经生意没做多少。
“做得小心一些。”贾赦先吩咐了一句,反问江子瑜道,“江先生,天下的读书人读书是为了什么?”
“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
“这就是了,除却武官,文臣总都是读书人,一套论语现在就要几两银子,穷书生,富举人,若是我们能做成平价的书,旁的不说,读书人总要念一声好的。而且你记得当时什么白莲红莲的事么?”贾赦道,“不单单要他们的心,我要他们的喉舌。”
“我明白了。世子既有心,不如开办书院吧。”江子瑜道,“如今几大书院都是声名在外,我们哪怕一时间没有办法和他们比肩,可世子财大气粗,什么做不成。”
贾赦笑道,“我可没有钱,既这主意是江先生出的,那就江先生做个总则和预算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