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m百思不得其解,边想边喝,等Dean洗完澡出来找酒喝的时候这才发现自己刚刚好像错拿了Dean的那罐。见弟弟捏着空空如也的铝罐一脸尴尬的样子,Dean心里大概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走过去不甚在意地喝光了Sam刚刚剩下的酒,嘴里还不忘调侃:“以前吃我吃过一半的胡萝卜,现在喝我喝了一半的酒。”
“胡萝卜难道不是因为你不喜欢吃吗?”
“可我没说我不喜欢啤酒啊?”
被Dean的一句话堵得一时找不出话反驳的Sam顿时涨红了脸,瞪起眼睛支吾半天,最终也只能气闷地瞪了哥哥一眼。
见弟弟不说话了,Dean得意地扬了扬眉,随后又问他什么时候回去。
低头看了一眼手表,时间也确实不早了,Sam起身,询问Dean要不要和自己一起回去。这次吃惊的人就变成Dean了,他讶异地看着Sam,好似他说了什么奇怪的话似的。
“我会尽快找好房子的,那之前就先在这边住几天吧。周一要去新的工作地报到,有收入的话就没什么问题了。”
“你这么快就找到新工作了吗?”
本以为Dean回国之后理应还是回到警察局工作,可刚刚聊天的时候无意说到这个话题,Dean也只是摇头。还想着如果Dean暂时找不到工作没有收入的话他也能顺手推舟地邀他去自己的公寓暂住,没想到他居然已经找好了新工作。
“回国之前签署的协议,算是给我们的一点补偿。”Dean说着自嘲地笑了笑,“可也不是什么好差使,警察局换成FBI而已,说是直接就任特殊探员,报到之后一样得考试,如果不通过的话,也只能像那些新来的小家伙们给上面的探员跑跑腿做后援。”
尽管Dean并未表现出太多热衷,可Sam了解自己的哥哥,不会有比警察或是FBI更适合正义感强的Dean的职业了。做警察的那几年,Dean揣着枪进出过毒贩的家,在黑帮火拼时冒着枪林弹雨救过人,Sam懂Dean,他懂Dean的心思。Dean知道自己的同事里有多少空占着职位却贪图安逸不愿冒险的人,他改变不了他们,只能做到无愧于自己的内心——他失去了父母,经受过暴力,他也知道自己曾经认为被养父虐待的过错都在自己是多么可笑无知,可仍有善良的人愿意站出来帮助他和Sam,一己之力当然清除不了所有恶徒,他只想拼尽全力保护那些无辜之人。
选择律师这个职业多多少少也受到了Dean的影响,一开始Sam并未完全决定未来的路该如何走下去。十八岁那年眼见兄长去警察局报到成为了警察,看他上班的第一天傍晚刻意开车回来兴冲冲向家人展示自己的警徽,看他自豪骄傲的表情,那时萦绕在Sam心上的并不是他盲目的爱意,而是与Dean如出一辙的骄傲。他们曾遭遇过悲剧,遭受过不少恶意,但他们并没有被那些击垮与摧毁,有人保护了他们的真诚与坚强,所以Dean才真诚坚强,所以他忽然之间也想为那些人做些什么。
这就是他最终选择去法学院深造的原因。并不是因为Dean成为了警察,所以他才想成为律师,而是Dean让他意识到自己也能凭借他的一己之躯去维护他认为值得维护的,他不麻木,不盲目,认认真真经过一番思考,最终做出了决定。
“如果你没能通过考试,以后也只能找我喝酒诉苦了。”
过了许久,Sam这才说道,唇畔慢慢扯开一抹温柔的笑意。
“放心吧,我不会再弄湿床单的。”Dean开着玩笑,可话刚出口忽然察觉自己措辞不妥,再一抬头就看见Sam脸上那抹笑意变得别有深意,一时不知该怎么接下去,便一下子堵在了这里。
“如果你去我家喝酒,我准许你弄湿我的床单。”Sam弯下腰,眨着眼睛说着他俏皮的双关,凑过去吻了一下兄长的嘴唇,又刻意磨蹭了一会儿,直到Dean出声催促,这才颇是不舍地离开了旅馆。
第四十九章 49
“我听说Bill那个混账请了你们事务所的一个刑事律师。”Dean端着酒杯,抿了一小口威士忌,言辞之间满是不屑,“只要出得了钱,谁都请得到,哈?”
坐在对面的Sam无奈皱眉,想起那个Bill的几个保镖曾打断了Dean的两根肋骨就恨不得冲去看守所以牙还牙打断他的全部肋骨。
一个月前,Dean通过测试顺利,刚入职没几天就接受了一桩棘手的案件。一位音乐制作人被人谋杀抛尸在一家夜总会的后巷,发现时尸体已经高度腐烂,凭着牙科记录FBI才鉴别出他的身份,法医从他的体内找到了两发子弹。弹道专家分析了子弹碎片,却无法锁定嫌疑人,Dean只能从死者的人际关系入手调查,最后便调查到了一个福音乐队的贝斯手身上。
“我听人说了,Bill要求做免罪辩护。”鉴于律师的职业道德,即便是同事,Sam也没能从Bill的辩护律师那里得到太多信息。虽然免罪辩护风险很大,但那位同事算得上是州内最好的刑事律师,“Dick收费也算得上天价,但从业二十年来败诉率极低,他对如何博取陪审团支持非常了解,有些外界一致认定绝对会败诉的案件最后也胜诉了,我很担心这次检方也会败在他手上。”
叹了一口气,Sam担忧地看了兄长一眼。他绝对不希望Bill胜诉,Dean为了调查这个案子有多辛苦他是最清楚的,Bill的父亲是一家上市公司的董事,对方千方百计阻挠Dean的调查,还雇了五个有雇佣兵背景的保镖全天跟着Bill,打伤Dean的就是他们。
Sam根本不愿回忆他赶到医院看到身上缠着绷带的Dean躺在床上的情景。
脸上满是淤青的Dean见到他满脸又怒又痛的样子,还安慰他说这都不算什么,战场上更重的伤都受过,断几根肋骨也不算特别疼,还特别叮嘱他千万不能把这件事告诉Neill夫妇,他不想让两位老人为他担心难过。
Sam是见过从战场回来之后的Dean的身体的,手臂和左侧腹都留着取出子弹后留下的疤痕,右肩后面也有弹孔,心口有一道疤,Dean说是一个不要命的敌人突然冲过来扑倒他,刀扎进胸口,所幸被肋骨卡住才没有伤及心脏。每一次看到它Sam的心都会因为恐惧而颤动,不敢想象被刺中的那一刻Dean的反应如何。
Dean不愿将这些展露给养父母,总怕自己害得他们伤心害怕,却又坦荡荡地暴露在Sam眼前,仿佛不惮让他最心爱的弟弟揪心。Sam了解Dean,越是亲近的人Dean就要求得越苛刻,他要求那个人能像自己一样狠心,能坦然面对这些疤痕和过去的惊心动魄,甚至不许难过不许心痛。
Dean宁愿狠心用这些伤害自己最亲近最心爱的人,也不敢把它们呈现在那对善良的老夫妇面前。
而Sam只是缄默接受了这一切的不公平,咬牙为他保守秘密。
尽管那几个保镖现在面临着以妨碍公务与袭击警察等罪名的起诉,可Dean的目标不是他们,Bill最后会不会入狱才是他最关心的。
“有关案子的细节我不能透露太多,但我们的证据很充分,就算他请五个律师来也一样会被扔进监狱里关到牙齿掉光那天。”说着,Dean一口气喝光了杯子里的酒,拿过桌上的酒瓶又倒了半杯。Sam注意到他用的还是左手。
垂睫默默掩饰掉眼中的狐疑,Sam也没有在他不能过多询问的案件上继续纠缠,转而低声问道:“今晚要去我家吗?”他说着,藏在桌下的脚还轻轻蹭了一下Dean的小腿。
诱人的邀请让Dean不由得咬住了玻璃杯边缘,舌尖舔过杯缘,他不甘示弱地同样伸出腿贴近弟弟的腿,如若不是他们还坐在算是显眼的位置,说不定他还会把脚伸进弟弟的裤管里。
入职以来,除了第一周还有空出来和Sam喝酒,后面的几周他一边跟进那个制作人的案子一边还处理了另外两个小案子,忙得连去酒吧的时间都没有,加班完回到公寓也只是草草洗了澡便上床,周末的时间也全都贡献给了工作。唯有和Sam打电话时还能说几句过火的旖旎情话,孤零零地坐在床上听着那头Sam自慰的声音射在自己手中。可后来受伤入院自然连这种事都办不到了。两人零零总总熬了一个多月,昨天打电话约Sam今晚出来喝酒时还在想,他们见面时究竟能不能维持平日里的正常模样坐下来喝两个小时的酒。
因为把车还给了他,Sam暂时每天乘坐地铁上班。也不是没提过买车的建议,可Sam只是说开惯了Dean的那辆车,不愿再去买新的,就算再买一辆一模一样Impala他也不愿意。
傍晚开车去接Sam的时候还在想这件事,尽管公寓离事务所也不远,可一个人不可能一辈子只在家和公司之间来回,如果心血来潮想出游,有辆车毕竟更方便。
靠在车边的Dean正想着如何说服Sam买车,就见一个高大的身影走出写字楼。虽然住院时还见过Sam,可隔了十来天就像是许久未曾见一样,他心中一动,只觉得莫名热切,脸上的笑意却是怎么都掩不住。迈步过去相迎,却见一个高挑动人的身影跟在Sam身后小跑着也出了大楼。隐约觉得那身姿有些眼熟,眯起眼睛细细辨认,忽然想起正是刚回国那天在Sam家里见过的年轻女人。他们一前一后,女人追上来同Sam说了些什么,Sam先是聆听,而后点头,唇畔带着笑意,最后俯身和她拥抱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