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冈义勇不可置信地看着双手:“这么快……?鬼王就解决了吗?”
炎柱奔上去小心谨慎地检查了一遍,发现无惨真的死掉后,才答道:“解决啦。也算了却了我们一件心头大事吧。哈哈哈!不知道鬼杀队之后还是否会存在呢。也许我该想想以后做些什么?”
灶门炭治郎想:真好。
所有人都将脱离这条——被迫走上的道路。那些仇恨,不必要的死亡终于可以消失啦。
他慢慢地合上眼睛,任凭无力支撑的身体摔向地面。
意识消失的前一秒,他似乎听见好几人的惊呼,好像是在呼唤他的名?哈哈哈,不用担心、他只是想休息一会啦,没关系的。让他睡一会吧。
童磨从高台之上跳下,他甚至没有故作风雅得,如平日一样轻挥着折扇,只是小声喊道:“炭治郎?”
蝴蝶忍赶过来,一脸戒备地看着他。
童磨打量了她片刻,只觉得她有些眼熟,却实在想不起是谁。想不起的东西就是不重要的。但他还是礼节性地朝对方笑了一下,道:“哎呀呀。鬼王死掉了,我应该也会马上死掉吧?”
蝴蝶忍:“你别想伤害他。”
童磨:“唔,不要这么担心啦。我只是想让你帮我给他带句话而已。毕竟我马上就要消失啦。”
蝴蝶忍冷冷地说:“有话快说。”
她能忍住不向对方刀剑相向,不过是因为顾及己方没有战力的几个人而已。
况且对面还有个鸣女,蝴蝶忍不想尝试他们两联手的滋味。
这种时候就不需要没必要的牺牲了。
而童磨这时候已经成了老头子的样子。他脸上的纹路渐渐加深,头发花白。只是彩虹眼仍然绮丽。里面的上弦二几个字不知所踪,只剩满目的怜爱。
他现在看起来只是个慈祥的老爷爷而已。
童磨仔细想了想,这种时候还有必要告诉炭治郎,自己有没有感到幸福呢?如果说自己不够幸福,对方一定会耿耿于怀吧。这似乎也是一个不错的决定呢。但是童磨大人不喜欢说这种谎言啊。
虽然他是个谎话连篇的人。
所以他说:“唔,我还是更喜欢莲花一些的。下次能用莲花给我做个花环吗?”
他的话音刚落,人就犹如灰烬一般被卷入清风中,消失不见。
蝴蝶忍看着面前空无一人的场景,觉得怅然若失。她往周边看看,鸣女也不见了。蝴蝶忍捂住心口,茫然地想着:这,就结束了?杀死姐姐的元凶,就这样死去了吗?
——我,我自由了吗?
下一秒,祢豆子握住她的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蝴蝶忍姐姐,快去看看哥哥啊!哥哥没事吧?”
蝴蝶忍心神一凝,她猛地回身,去寻找炭治郎。
灶门炭治郎倒在地上。
与此同时,他的年岁终于出现了明显的变化。他黑红的头发逐渐变白,最终悠然垂下,眼角渲染开细纹,那是岁月的纹路,双手逐渐变皱,那双稚嫩的手竟然也已老去。
尽管它仍然是剑士的手。
他的脸色苍白得可怕,只剩微微起伏的胸膛能证明他还活着。
炼狱杏寿郎一个健步冲上去,他甚至还没露出因无惨身死,而应该流露的喜悦神情,目光就已染上悲恸。他茫然无措地抱着炭治郎:“这,这是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 老是因为吸露的作用,别慌。晕倒也只是正常的体力不支而已。
没来得及说明吸露,也没想起来要说明的磨磨头:?怎么就没人关心我变老了呢?
下一章应该就完结了吧2333
第58 章
蝴蝶忍和卖药郎细细上来检查。
在蝴蝶忍沮丧地摇头, 说看不出原因时, 卖药郎也沉吟了片刻。尖耳朵的男人想了想, 说:“晕倒应该是体力不支的原因。但他在渐渐老去……可能是虫的作用。”
炼狱杏寿郎眼睛亮起来:“是什么虫?”
“我不知道。”卖药郎摇了摇头, 他看着炭治郎, 神色明显地黯淡。他道:“我不了解虫, 要说了解……还是炭治郎对这方面知晓一些。但是, 他为什么会招惹上这种虫呢?”
卖药郎的手被自己按得发白, 他喃喃自语:“炭治郎……是不是故意的?”
如果是这样,那他走入的回陋是否毫无意义?不,换句话说——就算他一次又一次地倒回时间,无法挽回炭治郎,也是件既定的事情吧?
……那可真就是世界上最最最难过的事情了。
在座的诸位都早已悄然知道, 灶门炭治郎其实是心存死志的。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富冈义勇来的路上,轻轻说:“大概是家破人亡的时候吧。”
炼狱杏寿郎等人并不知道这一回事。但听到‘家破人亡’四个字的时候, 大家都同时心头一紧。
他们知道灶门炭治郎以自己长子的身份为傲。遇到事情时,总爱冲在前头——大抵也因为觉得自己是长子, 必须比别人更多地承担责任。
在这样的年代,长子就是这样的存在。而灶门炭治郎的责任心比寻常人要更加出众一点,也难怪他会成为这样的人。
……而如此在意自己家庭身份的炭治郎, 在年少时就遭遇这种事情……心存死志,倒似乎也成了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
“但是我醒了啊。”祢豆子的眼中含着泪水,她小声却十分坚定地说:“我今后一定会陪在哥哥身边的!那个笨蛋哥哥真是的。这分明不是他的过错啊,为什么要将这种事情揽到自己身上呢?我是长女,我会和他一起走下去的。”
炼狱杏寿郎敲击了一下船上的木板, 低声说:“总之,先把他从鬼之中保下来。剩下的事情之后再说吧。”
火焰一般的男人笑道:“我还想让他也成为柱呢。这么强的实力,这么好的性格。不管是柱还是奔走的培训师,只要他愿意,鬼杀队随时可以为他张开怀抱啊!我以我炎柱的身份担架,我对他的未来超有信心!”
他没有说宽慰的话,但这样展望未来的话语简直胜过千言万语。
蝴蝶忍笑着说:“还有我这个虫柱哦。”
富冈义勇开合了一下嘴,竟然也缓缓抿出一个笑容。他道:“我也是。”
他们细细订好了计策。遇到普通的鬼或者下弦,就提刀杀过去。遇到上弦,就让身为柱的炎柱和水柱冲出去,虫柱负责保护剩下的人。若是碰到了无惨……
那就以两位柱的性命去换取其他人活下去的保障。
“那是下下策,也是最好的策略。”卖药郎平静地说,“人类竟然会有这样的觉悟吗?难以想象。”
炎柱冲他笑了一下:“炭治郎也是人类。我们都是一样的。我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但是我希望你能明白,无论什么种族中,总是有或卑劣或不堪的存在的。你不应该否认其他大多数人。”
卖药郎叹了口气,他沉默了一会,低声说:“或许吧。——总之,先救下炭治郎再说。”
。
此时此刻,听见卖药郎的那一句自言自语,大家都心头一紧。
富冈义勇颤抖地说:“他……他明明是最热爱生命的人啊。”
到这种时刻,他竟然是第一个反驳这点的人。
或许,他潜意识里总是相信炭治郎的。对方是茁壮生长的幼苗,坚韧不拔,遇到什么都不肯认输。是这样的他挽住自己的手,带着自己回到人间。
富冈义勇跪在地上,温柔地抚摸着灶门炭治郎的脸庞。
水柱很快就发现,这是灶门炭治郎第一次在梦中舒缓眉目。
他往日在睡梦中总是轻轻皱起眉的,嘴也是紧抿着的。偶尔会吐露些细碎的话语,但是支离破碎,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富冈义勇在这点上与他一样。但自从水镜离开之后,情绪似乎便轻盈了许多。在见到已逝的故人之后——便再没有那种心头被大石压住的感触了。
水柱抚上对方花白的发色,他感觉自己的眼泪随着沉重的悲哀一滴两滴落到地上。
对方的呼吸越发清浅,起伏的胸膛中,心脏越发迟缓。年轻人的生命似乎被按下了快捷键,于是迅速地过度。几分钟对他而言就是一年的时日。他又有什么过错?为什么上天要这样对待他呢。
有天赋的人……就该如此不幸吗?
蝴蝶忍低声说:“他现在的骨龄……已经是五十岁了。”
炼狱杏寿郎松开手,他珍重的总是细细保养的刀剑跌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干涩地说:“——以这样的速度,离他死去,还有多久?”
以热情著名的炎柱眼眶有些湿润,他重复了一遍:“还有多久?”
蝴蝶忍颤动了一下手指,她转过头,不忍地说:“二十分钟?三十分钟?我不知道。”
这还是她往好里说的结果,真实情况只可能更糟。
炼狱杏寿郎追问:“有办法能救好他吗?”
“你知道的……就算有办法,也不可能在短短十几分钟内找到。”蝴蝶忍残忍地戳破现实:“而且我制药的设备并不在身边。”
“他才十六七岁,”炼狱杏寿郎低声说,他的声音带着些许鼻音,“他甚至来不及享受无惨逝去,人们把他当做英雄的战果。可却要在这里死去?这太难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