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磨不喜欢这种感觉。
这让他觉得……炭治郎离他非常遥远。
所以童磨故意皱起眉来:“最后再说一遍哦, 嘴角要像我这样,稍微提一些。眼睛要眯起来哦,变成弯弯的月牙。那才足够亲近。所以教徒们才总是崇敬地看着你呀, 因为你总是给人距离感嘛。”
“这样吗?”炭治郎思考了一下, 他眯起眼睛, 朝童磨露出了他所要求的笑容,“现在可以吗?”
嘴角是提起的,眼睛半眯,圆圆的瞳孔只露出一半, 带上了水润的温柔感。
“对对对!”童磨抚掌大笑,他抱起炭治郎在床上翻了个身:“就是这样啦!炭治郎果然超聪明的!我超喜欢炭治郎!”
“你在说什么啊!别说谎啦。”炭治郎鼓着脸弹了一下对方的额头,他气呼呼地说:“不要每次都给我开这种玩笑啦!万一我们都当真了怎么办!你可是妖怪啊!”
“干嘛啊!妖怪就不能喜欢你吗!”童磨也鼓起脸,那双漂亮的彩虹眼就像是孩童手里的七色串珠一样。
“妖怪当然可以喜欢我啊!”炭治郎叹了一口气,他捧起对方的脸,温柔地看着对方的眸子:“但是你——”
那双红色的眼睛里只有他一个人,那句话……那句话也是炭治郎与他一人说的。
他说,他说什么?
孩童的唇开开合合,只说了一句话。
你没有感知幸福的能力,就请不要对我口是心非啊。
童磨突然失去了言语。
英明的教主难得脑子一片空白,他匆匆站起来,随便找了个借口想要逃离这里:“我先走啦。你最近要稍微再乖巧一点哦。我要出趟远门啦~”
“是妖怪的集会吗?”炭治郎坐起来。他看着童磨微微笑了:“要我与你一起吗?”
“……不,不用。”
鬼忙乱的脚步声远去,房间重归宁静。
炭治郎轻轻叹了口气,他突兀地说了一句:“我知道。”
他从口袋里拿出纸条。那是张皱巴巴的,像是从衣服上扯下来的布料。上面用血潦草地写上了一行字——
【童磨,危险。】
炭治郎松开指尖,纸条晃晃悠悠被风吹到地上。炭治郎说:“你……不,你们是一直跟在我附近吗?”
他露出了一个笑容,手却是紧攥着的:“虽然看不见你们,但是真的辛苦你们了啊。”
炼狱杏寿郎摩挲了一下出血的指尖,他看着炭治郎,半天没有说出话。
那是一个和童磨相仿的笑容。
多么可笑啊。善良的炭治郎,仁慈的山主。竟然连自己的笑容都不曾拥有。那是上弦的鬼在他脸上刻下的痕迹。
炭治郎看着窗外的蓝天,幽幽叹了口气:“…那是血的味道啊。”
炼狱杏寿郎沉默地想:但是他的温柔是自己的。
——这真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炭治郎踏着轻巧的步伐走出住了他待了整整一年的房间。
路上的教徒们向他问好,他一一轻快地回复。顺着鼻尖的味道,他径直走向气息最为浓郁的房间。
然后停驻在门口。
门内是狂热的教徒嘶吼的话:“求求您,求求您赐予我极乐!我只想要永远的快乐,让我与您融为一体吧教主,求求您带着我走向幸福吧!痛苦也必然是一种恩赐,我会永生永世铭记您的名!”
童磨笑着接话,炭治郎听见他晃折扇的声音,想象得到对方是怎样的一副模样:“是的。我会赐予你极乐。你将会永远地快乐下去。”
而后是血液的汩汩流动声。铁锈的味道蔓延出来。
炭治郎站在门口思量了片刻。
装作不知道,这件事是否是正确的?
他们走向的是虚假的幸福,还是真实的幸福?
年幼的孩子内心充满了困惑。
富冈义勇紧紧握住刀把:“他该不会是想……”走进去吧?!
炭治郎,可千万别做傻事啊。
但是很快,炭治郎笑着摇了摇头,他对自己说:“鬼怪吃人……这也该是自然的道理。”
这话倒像是一句自嘲。
与他相处不多时日的几位柱知道这是个怎样诚实的孩子。他不会说谎。他不对任何人撒下谎言。
他笔直地向自己的方向前行。
小小的男孩向前再踏出一步,身影在空气中消融。
童磨猛地转过头,他微动扇子,门刷的一下打开!外面的空气扬进来,细微的非人味道随之扩散。童磨怅然若失:“……炭治郎?”
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落空成一片。童磨明白:自己一定是失去了什么重要的珍宝。
他舍下那个教徒,飞快地向自己的住所奔去。
这是他第一次将信徒的心愿滞后处理。
。
炭治郎走在郁郁葱葱的山里。
他有些百无聊赖,不知道做什么。光脉会指引他走向该去的地方。他也不知道自己会出现在哪里。
“话说回来,我到底姓什么呢?”炭治郎撑着脸,他现在情绪很低落。
忘记了非常重要的东西,丢掉了认识很久的人。这种事情总是令人难过的。
好想回家啊。
可是他一时之间的确不知道怎么面对童磨啊。
吃人的鬼怪。
他以前也是人类。人类肯定是有自己的家的……他有家吗?
炭治郎有些困惑。关于家的回忆记忆中只剩下童磨的两三句笑言,简单的教导,以及他所告诫的那些道理。
童磨是个会说谎的家伙,他见到童磨那一刻就闻到了对方身上谎言的气息了。
但是他身上却也带着值得信赖的感觉。
炭治郎蹲下来,半晌,他小声问道:“既然你们一直跟着我,那你们能不能告诉我我的姓氏呢?写在地上就可以啦。”
炼狱杏寿郎挑了挑眉,他将剑作笔,想在地上运字,还没等到他写出什么,一道声音突然传来。
“灶门炭治郎?!你怎么在这??”
炭治郎站起来,他扶起头上属于万世极乐教的帽子,有些迷茫地回复道:“啊?”
粉色头发的男人拨开树枝,抿着唇看他,这人咬牙切齿:“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炭治郎:???
男孩子很有礼貌地冲着他露出一个稍带困扰的笑容:“那个,请问你是?”
男人看着他清澈的眸子,突然泄气:“……猗窝座。”
“猗窝座先生!”炭治郎的眼睛亮晶晶,“你认识我吗?再叫一遍我的名字吧!”
“……别露出和那谁一样的笑容,也别用他那副阴阳怪气的语气跟我说话。恶心死了。”猗窝座把他拎起来,然后揣手上让男孩子坐好,“虽然不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情况,但姑且还是跟我走一趟吧。这次可不会让你跑掉了啊……等等,你怎么瘦成这个鬼样子?”
炭治郎乖巧脸:0v0?
猗窝座嫌弃地转过头:“把你放在这里你估计一会就跑了。别用这蠢样子看着我。你每次跑得比谁都快。”
“总之,”他下决定,“我手头上没有大人的血,到无限城之后我会亲自讨要再把你转换的。”
炭治郎:?
“对不起哦。我没听懂你在说什么唉……”
“没听懂也没关系。”猗窝座笑着说,“一切都有重来的机会?呵,不管这是梦还是现实。我可从不会做令自己后悔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 我卡文啊!我真的疯狂卡文啊!捶桌
第 41 章
炼狱杏寿郎抱着手, 问身后的两位同事:“你们追踪的鬼是他吗?”
“不是。”富冈义勇和蝴蝶忍对视一眼,富冈义勇先开的口:“是下弦一。”
“下弦一哪去了?”
“跟丢了。”
“……”情况更加错综复杂, 炼狱杏寿郎心烦意乱,他强行压下心中的烦扰,说:“也就只能先跟着那个叫猗窝座的人了。”
猗窝座的速度非常快, 几个呼吸间就已经窜出长长一段距离。炭治郎坐在他怀中睁着眼睛好奇地向两边看。他从来没有体验过这样在空中飞驰的感觉!0v0
感觉到怀中的动静, 猗窝座皱着眉换了个姿势, 在炭治郎不解地望向他时, 他言简意赅地解释:“风大, 你承受不了。”
炭治郎继续扶着自己的帽子:“你要带我去哪里呢?”
“……无限城。”
孩子握在自己的怀中刚刚好,但这帽子着实是多余的很。猗窝座嫌弃地皱了皱眉。话说回来, 这不是童磨那家伙的帽子吗?!迎着猛烈的风,他一个挽手将帽子抓住,而后往后面一甩, 那动作叫一个干脆利落。
“为什么要丢掉它呢?”孩童抬起头去看他, 用柔软的双手触碰他的衣服。他的眸子清澈,里面的情绪能一眼见底。
从眼睛上就能看出来……他一定是个单纯的孩子。
单纯的人心无旁骛,能够更加专心致志地追寻什么。
他为什么不去追回那帽子?他身上萦绕着都是童磨的气息啊, 他必然是跟童磨相处了很久。可炭治郎为什么给人一种不在乎的感觉?
“炭治郎。”猗窝座困扰地皱起眉, “我仍然对你感到好奇。你到底在乎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