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但如此,邢家还遇到另一件好事:贾赦不是贾母,他没觉得被退亲是多伤脸面的事情,也不在意脸面,想着邢姑娘好歹和原身夫妻一场,同意了让邢家退亲,留着邢姑娘的颜面,以后也好说亲。就这样,小门小户的邢家退了一等将军贾赦的亲。
等贾母知道自家国公府被邢家这样的小户人家退亲后,又生了一场大气。
贾赦倒没将此事放在心上,除了继续忙庄子上的事情外,又给贾琏寻了一个教骑射的师父。
如此过了数日,戴权又来荣国府了。
这回戴权倒不是来传圣旨的,而是来传景怀帝口谕的。和戴权一同前来的还有吏部官员,带着任命文书。原来,因为这段时日到户部还银的人颇多,解决了困扰朝廷多时的财政问题。景怀帝心情很好,不但赏了户部尚书曾阔,还顺手给了贾赦一个实缺。于是,贾赦被任命成了户部员外郎。
各部院员外郎为五品官,自然用不着景怀帝专门为此下一道圣旨。但是戴权是景怀帝身边的红人儿,他亲自来传口谕,这算是给足了贾赦体面。
没有圣旨,也就用不着开中门跪迎了,贾赦倒是很愿意如此,接了吏部送来的官服,贾赦也入乡随俗的分别给了戴权和吏部官员茶钱,还口中谢了皇上的恩典,派管事送戴权和吏部官员出门。
抱着一沓官服,贾赦满心都是苦水。他每日都繁忙不堪,哪有时间去衙门点卯?何况对于坐拥几百万家资的贾赦来说,员外郎那几十两的俸禄及几十斛的禄米真的毫无吸引力。贾赦宁愿多花时间在修炼上。
可是户部管全国户籍和钱粮,已经是仅次于吏部的当红衙门了,又是京官,别看五品的员外郎,多少世家子弟都削尖了脑袋未必能挤进去。贾赦总不能刚得了职位就辞官,那也太打景怀帝的脸了。
贾赦回到东院,叹了一口气,心道:那就勉为其难的做一年半载的官,再以能力不足为由辞官吧。反正自己是有名的纨绔,任上犯一两处不会引来杀身之祸的小错误,估计自己的上司也就不会分配什么重要事情给自己做了,跟贾政一样在衙门划划水,估计也忙不到哪里去。
这边贾赦打定了消极怠工的主意,那边贾政去贾母处请安的时候,也听说了贾赦得五品员外郎的消息。
员外郎和主事,一个正五品,一个从五品,算下来贾赦刚好比贾政高了半级。
贾政听了,仿佛跟被雷霹了似的。贾恩侯那个不学无术,不思进取,好色昏聩的纨绔,那个处处不如自己的大哥,居然得了实缺,还是比工部有油水得多的户部,还比自己高半级?简直苍天无眼啊。
愣了会子,贾政才讪笑道:“大哥得了官职,倒是一件大体面,也是一件光宗耀祖的事,国库那八十万两银子也没白还。”
瞧瞧这话说的,谁说贾政不通庶务来着?人家精明着呢,那八十万两贾母多肉疼啊;加上不久前贾母想捞回五万两还铩羽而归;这个时候跟贾母提钱,什么体面什么光宗耀祖,通通都是给贾赦上的眼药。
贾母微微抬眼看了一眼自己一直偏爱的小儿子。以前富贵的时候,自己在荣国府说一不二的时候,因为偏爱,贾政有多少缺点她都可以忽略不计;但是当因着这份偏爱,自己失去了荣国府说一不二的大家长地位,失去了所有梯己,还失去了娘家的靠山的时候,贾母固然恨贾赦,但是说一点不迁怒贾政,却也未必。
以前,贾政就是个惯常躲在女人后面拿好处,享受之后又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的人。但是,以前贾母从未觉得贾政有什么不妥。
但是今日,贾政按惯常的套路拱火的时候,贾母却突然察觉了贾政那藏在不通庶务背后的别有用心。
从重孙媳妇熬起的贾母,若是认真听,哪有听不出贾政弦外之音的?
“事已至此,说这些还有什么用。现在荣国府是贾恩侯说了算了,银子也是凭他花。”贾母叹了一口气,说自己乏了,贾政和贾王氏自然识趣的告退了。
贾政头一次在贾母处碰了个软钉子,心中恹恹的。但最令他难以接受的事,还是贾赦不但袭了爵位,如今连官位都比他高。即便脸上装出不在意的样子,贾政内心深处也嫉妒得发狂。
现在,只要贾母和二房不来招惹自己,贾赦就对老太太和二房完全无视。所以贾赦完全没打听贾母和二房对于此事的反应。
捋了一捋自己穿越之后发生的所有事,贾赦眯起眼睛挺了挺脊背:如今离自己去户部还银又过了一个多月,若是景怀帝要赏自己官位,那么在赐还二十万家资的时候就应该赏了,为何拖到现在?
一国之君,日理万机,若非有人提起,景怀帝估计都想不起贾赦是何许人也。时隔一个多月后,自己进了户部,会是谁塞自己进去的?凭着在末世活下来的敏锐只觉,贾赦总觉得,等着自己的事,不太简单。
第22章
在末世经历过无数的阴谋和算计,贾赦的警惕之心远远高于常人。即便是升官这样的好事,贾赦也能从一丁点的异常中闻到一丝危险的味道。
仔细回忆了原著,但是此刻离红楼开篇还有好几年呢,自然不能剧透什么。贾赦从来不是坐以待毙的人,既然从原著中找不到线索,贾赦便决定自己去查。
想到此处,贾赦换了衣裳便去了宁荣街尾。
谁知这次贾赦却扑了个空,左良的小楼里并没有人。
贾赦略一皱眉,回荣国府牵了马,连小厮都没带,便上街去了。贾赦想了一下,先去了西门外。
古时候的通讯不发达,消息无非是口口相传。而传递消息的渠道,要么是高门大户之间相互联络,传递官场消息;要么是市井流言,传递民间的消息。
贾赦自己名声不好,还将两门在官场上的亲戚史家和王家得罪个底儿掉,贾赦也不指望自己能得到官场的第一手消息,于是贾赦去了城门外的茶寮。
城门外的茶寮来往的人既多且杂,但是有一个好处,就是人流量大。无论是从京城出城的,还是外省进京的,都在此汇集,往往能听到一些省内外第一手的消息。
贾赦进了茶寮,要了一壶茶,但是因为他穿着贵气,长得又好,竟是没人上前和他搭桌。不过这也无所谓,贾赦的风刃日益变强,耳力也越来越好,他一面喝茶一面注意听茶寮中众人说话。有用的没用的,总能听到一些消息。
“听说了吗,保定府沈老爷家失窃了。”贾赦听见自己背后一个男子道。
都不用贾赦回头,另一声音沙哑的男子又道:“这有什么稀奇?这世上只要有贼,便要偷东西,自然也要有人失窃。”
刚开始那男子又道:“沈老爷府上这回失窃却不同,沈老爷家中有极多武艺高强的护院不说,据沈老爷的街坊邻居说,根本就没人瞧见有人从沈老爷府上往外搬东西。”
那沙哑的男子听到此处便笑了起来:“我说吴老三,哪个做贼的会偷了东西大摇大摆的从街上过,还叫人看见,又叫人认出来?若是这样,便不是偷而是抢了。”
那叫吴老三的又压低声音道:“这就是你没见识了,奇怪就奇怪在这里,那沈老爷家里失窃的可不是一星半点的东西。成箱的金银和古董字画都丢了,甚至还丢了几对人高的汝窑大花瓶。若是只丢几锭金银,自然不易察觉,但是丢了这样多的东西,却无一人瞧见,甚至沈家库房的锁匙都是好好的,你说是不是奇了怪哉?
沈老爷不但报了官,还请了和尚道士在家作法呢。有传言说:偷沈老爷家的飞贼会邪术,使的是五鬼搬运的法子,所以连一个瞧见的人都没有。”
贾赦听到这里,依旧在缓缓的喝茶,甚至眉毛都没动一根。但是心中却诧异已极:难道这世上还有一个和自己一样身怀空间的人?沈家的东西也叫人收进了空间?
声音沙哑的男子又道:“叫你这么一说,倒是有几分奇怪了。但也未必就是什么神神怪怪的东西。焉知不是沈府的人监守自盗。”
那叫吴老三的男子又说:“若是沈家有兄弟几个,你这个说法倒也有可能,只是沈老爷膝下只有一个独子,又没有兄弟争家产,谁又闲出屁来偷自家的东西?再说了,无论是谁偷的,小件物品可以夹带出府,那大件的东西和大口的箱子总不能也不翼而飞,一个瞧见的人都没有。”
沙哑声音的男子还是不服,沉吟会子道:“若不就是沈老爷或是赌钱输了,或是养了外宅早就将东西送出去了,现在眼看纸包不住火才报的官。我总是不信有什么飞贼是人眼睛瞧不见的。”
保定府离京城不远,不过三五日的路程。这茶寮里南来北往的人,许是经过保定,许是听人说起,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少。
吴老三和那声音嘶哑的男子争论几句,便有不少人插口道自己也听过此事。并且语气颇为神秘,将此事渲染得妖气横生,好好一桩失窃案,变成了个聊斋故事。
虽然保定离京城不远不近的三百里路,保定沈家和自己更是风马牛不相及,但是贾赦总觉得此事似乎跟自己突然进了户部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