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从无限世界出来的我决定度假 完结+番外 (七又几)
他未成年之前一直生活的地方。
小时候的江越年并不是怎么讨人喜欢的性格, 他不像乖巧听话的小朋友懂事得那样深得老师的喜爱, 也不像身世凄惨的小朋友那样孤僻得惹人爱怜。他独立,少言, 极少给别人添麻烦,往往在大人才刚刚察觉到他需要帮助时, 他就已经自己处理好了一切,成熟稳重的不像个需要人陪伴的孩子。
久而久之,他在孤儿院里更像是被割裂的一部分,就像从被群狼照顾的狼崽里分离出来,独自成长,独自捕猎,一个人在其他人看不到的地方渐渐成长。
有句俗语,虽然俗,但却很有道理——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糖这种东西对他来说更像是负担, 甜腻, 黏糊, 不像饭菜那样能充饥, 能提供营养,它们在小小的江越年心里就跟香烟和酒精一样,都是让人沉迷的坏东西。
江越年大抵从出生就不是个能吃到糖的人。
这个糖不只是代指,也是物理意义上的。
直到有一次放学回程的路上,他又是一个人走着,又是随手帮自己脸熟的人打跑了几个霸凌者,又准备一如既往无视对方拼命划清界限的行为。却意料之外的被这次的孤儿院新来的小家伙一把扯住袖子。
这个小家伙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孤儿院的人,白嫩瘦弱,四肢纤长,柔顺的栗色头发,更像是哪个大户人家娇生惯养出来的小少爷,一脸不谙世事的天真。看起来怯生生的,却一点也不认生,人比他矮半头,可力气却一点不小,死死拽着他,奶声奶气的自我介绍。
“谢谢你,我叫方凛。”
江越年在他拽住袖子的时候就想起他来了,于是“嗯”了一声算作回答,拎着书包转身要走。
“我知道你,你叫江越年。”
江越年转过身,挑挑眉,他小时候不怎么爱笑,脸上虽还带着婴儿肥,可冷峻锋利的五官早已显露,再加上冷漠的神情,常常能吓退一堆过来交友的小朋友。
偏偏面前的方凛跟瞎了似的,全然不怕,得寸进尺地从江越年转身的动作里误解了什么错误信息,滔滔不绝的念叨起来那群家伙为啥欺负他,无外乎就是看他没有家长的庇佑。
他一边说,一边还从校服口袋里往外掏糖,就好像他的兜里连着通往糖果王国的秘密通道一样,各色花式、味道的糖果捧在手心,递到江越年面前,“谢谢你,我请你吃糖!”
江越年低头沉默了三秒,他在回忆自己上次吃到糖果的日子,大概是在幼儿园时期,几个大学生志愿者带的,他当时舔了一口,太甜了,甜的让人心里发慌,他没舍得吃。偏偏旁边的小女孩一哭二闹三上吊地求着还要再来一块,手足无措的老师只能把目光投向旁边拿着糖的小越年。
“越年,把糖给妹妹吃好不好?反正你也不喜欢?”
他还记得这个脾气温吞的老师刚来到这里时的激昂,说着响亮的口号,发出一视同仁的誓言,他瞥了眼周围,收到糖的无一例外是他这样四肢健全,长相不错的孩子,他们最有可能被领养,换句话说也最有可能回来“报恩”。至于糖果的分法倒是十分平均,一人一块,可以说是非常“公平”了。
江越年没搭理她,捏着糖果嗒嗒嗒的跑回楼上,偷偷喂给了少了一截小腿,从分糖开始就眼巴巴趴在窗户上看着他们的小孩。
方凛邀功的姿态同样是眼巴巴的,他把手抬高一点,糖果几乎是递到江越年眼前,甜腻的奶香夹着浓郁的巧克力味扑面而来,五颜六色的玻璃纸映在江越年的眼底,他分辨了一下,糖纸上的英文能看懂一些,他依稀记得自己在电视广告里看到过这个牌子,是班里号称家里最有钱的王富贵都要一颗糖分成七天吃,每天舔一口的那种昂贵。
“你放手。”江越年抖了抖袖子,把方凛的手捋下去,盯着小家伙扑闪扑闪、真诚的大眼睛看了一会儿,伸出手——
然后慢慢把方凛的手合拢。
以为他要收下的小方凛:???
“收好。”江越年天生就对弱小,毛茸茸的东西没什么抵抗力,看着一脸懵逼表情的方凛,他忍住笑意,却没忍住对方凛蓬松头毛的蠢蠢欲动,跟摸门口那只胖成饼的橘猫一样,伸手撸了一把方凛的头发,难得多说了两句:“别让别人看到,知道吗?”
从小在孤儿院长大的江越年再清楚不过,小孩子之间的嫉妒有时比大人还可怕,他们还未成型的人生观和道德观没法让他们分辨恶意的界限,往往出手不计较后果,脑袋一热就做的举动往往会造成无法挽回的结果。
方凛呆愣愣的点了点头,乖乖把糖塞回兜里,而后反应过来什么,耳根顺着面颊带起一片通红,他慌乱地后撤一步,毫无底气的怒吼一声:“别乱摸我的头!”
好吧,男孩子对头顶总有一种莫名的守护感,就好像上面顶的不是中年就会贫瘠的无毛之地,而是尊严的神圣领域。
江越年不置可否的收回手,插.进校服口袋。
“你多大?”方凛梗着脖子,脸上的红还没散去,看起来像是红色的小葱成了精,嫩生生的杵在地上,“我看过你的生日,你明明比我小一岁!”
他们这个生日大概率都不是真实的,也就某位撒呼呼的小朋友当真。
“所以?”江越年视线下移,先看到小朋友发顶圆圆的旋,再接着移到方凛的校服口袋,扁扁平平,的确看不出装了糖果的迹象,他放下心。
“所以不准摸我的头!要叫哥!”
“哦。”
“‘哦’是什么意思!给我吃糖!”方凛不由分说一把将攥在手心的糖果塞进江越年口袋里,怕他不吃,连跑带颠的溜了,松了的鞋带在地上狂舞,他连停也不停一下,边跑边喊:“记得吃糖,我要检查的!”
脏乱的巷道重新恢复安静,腥臭的尿骚.味和垃圾的酸腐味这时才涌入鼻头。江越年看着小方凛的背影消失,掏出口袋里的糖,摊开掌心,一二三四五,每一个都是粉红色的草莓味,他缓缓剥开,放进嘴里。
恩,果然很甜。
周围难闻的气味瞬间冲淡,小江越年把糖纸摊展,严丝合缝的对折,收进口袋。
有点甜,他心想,不过还不赖。
当然走到半路看到踩到鞋带摔倒在地的方凛就是后话了,至于方凛和他怎么成为朋友的,江越年认为有记忆的系统讨好小朋友就跟玩galgame拿了攻略是一样的,自己没招架住也是情有可原。
不过关于是方凛变成了系统,还是系统变成了方凛这件事,他还需要回头好好问问。
他低头,伸手握住床头的铁杆,冰凉毛躁,相当真实,他把手掌翻转摊开,白皙的手心沾着零零碎碎的铁屑。
仿佛他真的回到了小时候一样。
“我真没想到你的思维宫殿是这里。”
他转过身,不远处那个散发着莹莹白光的光球漂浮在半空,江越年皱了下眉,似乎有些苦恼的想着措辞,“我还以为会是主神空间之类的地方。”
主神沉默了半晌,声音和他圆滚滚的外形截然相反,低沉,镇定之下是勉强遮掩的震惊,他向前飘行,动作急促。
“你怎么会在这里?”
面前的男人却没回答他,身手矫健的绕过他,一点也看不出受伤的迹象,似乎之前的血迹都是幻想。
他自顾自的打量周围,悠闲的像个旅游观光的游客,声音轻快极了,一点也没有回答主神的意思。
“啊,这个小猫布偶居然还在,真是好久不见......”
没有被他转移话题,主神一个闪身拦在江越年面前,“你到底做了什么?”
被他挡住视线,江越年终于分心抬头瞥向他。
“做了什么?”
江越年捏着白色的小猫玩偶,拇指和中指贴着玩偶的两只胳膊,一抖一抖似乎是小猫咪在求抱抱,他重新低着头,所以声音好像是从这个没有生命的猫咪嘴里发出来的一样,“一直以来,你都想占据我的躯壳,取代我。为了回敬你的‘一片心意’......”
他的声音不大,语调平缓的像是在讲睡前故事,但里面的潜台词蕴含着的深层意味让主神悚然一惊。
“我决定用更好的方式回报你。”
江越年挑起眉毛,沉寂的锐意如尖刀般逼人,他眨眨眼,缓缓抿住嘴巴勾起嘴角。
仿佛胜券在握。
如同江越年了解主神一样,主神同样了解他,这种表情,主神曾在自己的脸上做出来过,如今这象征着胜利的神情,只让他内心的不安疯狂的滋生蔓延,直至占据整个心灵。
不能输不能输不能输......
不要再经历又一次轮回,不愿继续在空荡的空间里守候,不想继续一个人......
淡色的光球怔愣在原地,死亡的威胁如同山崩,转瞬便至,他被一声清脆的鼓掌声惊醒,发现自己如同蛛网上绑缚的猎物,眼睁睁看着猎手步步逼近,露出獠牙和尖爪,却无论如何也无法逃离自己的思维空间。
“别费劲了。”
面前男人漆黑的眼睛里是深不见底的深渊,褪去笑意的他露出猩红的冰冷与杀意,他踱步,鞋底敲击地面的哒哒声从容不迫,如同阴影吞噬了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