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可能忍得住打死眼前这个虾?!
一直以来,鬼舞辻的脾气烂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只不过他是鬼王,作为下属的鬼们都不敢反抗罢了。就算是心里想想也会被这位小心眼的鬼王抓住,拿来献祭。就算是死了,也可能会被拉出来鞭尸几百回。
那些惨遭迫害的鬼,谁见了不得喊一句“噢可怜宝贝”呢?
管荀在不在呢,在的话……那就再试探一下对方的容忍度好了。
对于这个自称神明的女孩子,鬼舞辻还保留着态度。毕竟自称这种东西向来不可靠……但是他自称鬼王就是真的鬼王,没有任何弄虚作假。
鬼舞辻出手了。
虽然上一章他好像说过暂且不动手但是说话不算话一直以来是他的特色之一。
而且现在的他非常憋屈,非常生气。
鬼舞辻的手臂于一瞬间化作了可怕的无法直视的肉质存在,并以无法用视力去捕捉的速度突向了无惨。
在鬼舞辻动作之时,安静地坐在一旁的、已经恢复了人像的巫女手中发出了一声轻响。
“铿锵——”
那是她的武器、她的刀出窍的声音。
她的刀灵巧的从刀鞘内划出,就像一条鱼顺着水滑出了木盆。
眼睛是微微眯着的,刀是轻轻地滑出的。
这空间之中只有两种声音。
属于鬼舞辻肉刃的破响和属于刀的刀鸣。
鬼舞辻甚至没有看见对方起身。
在他的想法里,他是能够一刀砍掉对面那个男人的脑袋的。
——而不是像现在这个模样。
发着热的赫刀死死地抵在他的脖子上。
那刀坚硬似钢铁,砍他的脑袋就像是在砍一块轻柔的豆腐。
但是那把红刀只是卡在那里,并没有往下动作。
并不是那个红发巫女没有想杀他的意思,而是此刻的她被另外一个人阻止了。
黑死牟在刹那间执刀上前,鬼之刀上无限分别睁开,剑戟之声鸣响。
哗啦!
缘一逼近对方,鬼舞辻的脖颈在他的刀刃之上。
“哥哥,放手。”
那双红眼睛,亮得像是着了火。
黑死牟的脸抽搐起来。
……
一直以来都觉得弟弟——缘一他很可怜。
生在武士之家,双子本是不详的存在,更何况先出生的弟弟生来脸上就有一大片令人害怕的红色斑纹。
认为这是“不详中的不详”想要将刚出生的弟弟掐死在摇篮里,却因为勃然大怒的母亲而暂且放弃了。
但是父亲与母亲之间谈好了,只能把缘一留在家中七年,七年以后就要送对方去寺庙出家。
严胜对这个弟弟一直怀揣着心疼这样的感情。弟弟他不仅受到家里以父亲为首的几人的排斥,而且生来耳朵就有些问题,从未开口说过话。
严胜是受到父亲严格要求的孩子,而对于缘一,这位继国家的家主便放任自流。
他要去玩泥巴就玩泥巴,他要去悬崖上采花就去悬崖上采花,他要去自杀就让他去自杀。
可是缘一那么呆,那么傻,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会做。
可即使是面对幽灵般的缘一,父亲也……
‘赶紧从我的眼前离开!’
父亲曾经这么呵斥听不见的缘一。
严胜觉得对方好可怜。
他们明明是一起出生的啊,为什么会有截然不同的遭遇呢?
作为兄长的严胜,在自己的那颗柔软的心和母亲哀切的眼神下,开始偷偷去找缘一玩。
因为父亲对他很严格,所以严胜总是要趁着对方不在的时候。
缘一一个人住在三叠大小的房间里,整天整天跪坐在同一个地方。他的房间里除了床铺外什么都没有,唯一的装饰物是母亲送给他的小神像。
母亲——紫夫人她在缘一出生以后就整日整日地求神拜佛,只为了神明能够保佑她这个可怜的小儿子。
察觉到了缘一很孤独的严胜,送给了对方他很喜欢的一把小匕首。
弟弟他不声不响,手也没有动作。
然后严胜就把匕首塞到了对方手里。
“我们是武士的儿子,虽然你没办法……但是也不忘记这一点,好吗?”
缘一当时没有表态。
后来严胜又送了对方一些小东西,一些很零碎的被他放在自己房间的小盒子里的东西。
可是有一天,他这样的举动被严肃的父亲发现了。
严令禁止大儿子去找小儿子玩的父亲继国旷一径直来到了缘一的屋子,然后发现了正在教小儿子玩双六的长子。
因为一直一直警告对方不要和这种不详玩乐而对方却违背他的意思的继国旷一,狠狠地打了严胜一巴掌。
继国旷一是那种最传统的武士,以力量和技巧取胜。他的手掌非常糙,上面有很多老茧。他这一巴掌,直接把六岁的孩子打飞到了门外。
即使是做出了这么过分的事情,他也没有一点感到抱歉的意思。
因为他是一家之长,是“男人”。
严胜当时被打得头昏眼花,一时之间快要分不清东南西北。他拖着受伤的自己回去,在夜间不眠。
那个时候,他很想哭泣。但是他不能哭泣,武士(未来的武士)若是哭泣,又有什么脸面呢?
他仰着头,看着天花板,努力不让泪水沁出来。
他可以的,被打不是什么大事。
……好想哭。
纸门外晃过一个虚幻的影子。
严胜起身。
那个影子非常小,像是一个小孩子。
严胜轻轻地拉开移门,看见了神情呆滞的弟弟。对方把一个小盅摆在地上,然后朝着严胜俯身跪拜,而后离开了。
第二日见到母亲的时候,紫夫人问:“药收到了吗?”紫夫人自从生下孩子以后身体就越发虚弱,经常缠绵床铺。
严胜其实也想到了缘一不会做这样的事情,果然是母亲受益的吗?
“收到了,我感觉好些了。”他努力装出一副根本就不疼的表情来。
紫夫人一阵咳嗽。
“辛苦你了……”母亲的双眼里总是含着一片泪水,“能……把这个带给缘一吗?”
紫夫人从枕头下拿出一个小盒子,打开后,只见里面放着一副绘着太阳的花牌耳饰。
“我求神求佛六年,只求来一个这样的东西。愿天照大神保佑我的孩子们……咳咳!咳咳咳!”
严胜赶忙叫来了侍女系子。
带着母亲的心意,严胜在父亲离开的这一天去到了缘一那边。他没有从正门走,而是偷偷摸摸地敲开了对方的窗子。
那个时候,严胜脸上的伤痕犹在,整个人看起来悲悲惨惨的。
双目无神的弟弟出现在窗后。
“缘一,这是母亲给你的耳饰。”严胜把那个小盒子交到了对方手中。
但是他要送的东西不止这些。
严胜有些扭扭捏捏地从自己衣服的袖袋里掏出了某样东西。
“送给你……有什么麻烦的话,就吹这个笛子吧。无论什么时候,只要我听见了,哥哥都会来帮助你的。”
“只要哥哥还在这里。”
仍旧鼻青脸肿的严胜,对着目光呆滞的缘一挤出了一个笑容。
……
时至今日……
“哥哥,放手。”
一直以来,缘一对严胜的称呼是……“兄长大人”。
【他的记忆,尚未恢复到100%】
作者有话要说: ※以后再也不想写继国兄弟相关的了。太绝望了,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复杂又深沉,在我看来,唯一解决这件事情的方法唯有一方死亡。但是哥哥死了以后也没办法明白他一直纠结痛苦着的事情其实根本就不被缘一所知。气死我算了。
第53章
黑死牟的眼睛里泛出阵阵猎光, 他的鬼刀旋转, 却被对方的赫刀直接切断。
虽说鬼与鬼的斗争没有任何意义, 但是在现场的鬼都并非可以用“普通”一词来形容的鬼。
在兄弟(兄妹?)僵持之际,鬼舞辻迅速召唤来了自己在外面搬砖的下属们。
单打独斗是不可能单打独斗的, 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自己有上弦之月, 为什么要和对方单挑?就算是有, 也是对方单挑他们一群人。
不要脸就不要脸。
无-耻就无-耻。
看到继国缘一, 鬼舞辻头皮发麻。当年被对方操作了那么一番以后, 时至今日,他身上的伤口已经灼热,并且日日如同太阳般燃烧他的躯干, 让本就害怕阳光的鬼身总是处在崩坏与半崩坏的分界线上。
其余五位上弦听从无惨号令,瞬间出现在宫殿之内。
掌控着这片大海的荀自然察觉到了这里的情况。
她头一次感到那么生气。
“我说过, 禁——止——打——架……还是说你们听不懂我说的话?!!!”
也许是遗忘了对方的本质,在荀难得地展现怒意之时, 有些鬼被吓到了。
刹那之间,缘一进行了自己的分辨。
要在这里杀掉鬼舞辻无惨吗?要这么做吗?!
鬼舞辻无惨死了的话,哥哥是不是也会死掉?
他的大脑暂时停止了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