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一片瓦砸下去都是一片权贵，一个没有儿子的贵妃又算得了什么呢？
戚六子在家排行第六，不上不下，读书不行，他的亲祖母还是原配，和戚贵妃不是一个妈。然而偏就他入了戚贵妃的眼，对这个年龄不比自己小的侄子很是倚重。
别人不知道原因，戚六子十分明白。
钱！
一个钱字难倒多少人，戚贵妃身处高位，仍然是缺钱的。
戚六子大气，销金赌坊的六成收成都悄悄送进了宫，理所当然成了戚贵妃的红人。嫡亲的侄子还能亲过钱不成？
戚贵妃宠爱隔房的侄子宠得光明正大。
“行了，不用送了，又不是外人。”戚六子怀里揣着这段时间的盈利，走到门口对看赌坊的壮汉说，“爷明天来不了，看好场子。”
“是，是，是。”壮汉点头似捣蒜。
“眼睛利点，对大肥羊要有点耐心，让他们先赢一点。”戚六子嘱咐，“交代你多少回，怎么就记不住呢？”
“六爷，道理俺都懂，就是舍不得啊！”在戚六子的瞪视下，壮汉几乎缩成了一团，“还没赚钱先让他们赢，小的心里发慌。咱这是赌坊，又不是做慈善。”
狠狠剜了一眼壮汉，“开赌坊的就不怕别人赢钱，但凡尝过不劳而获的滋味，人这辈子就忘不了。”
戚六子读书是真心不行，可是对人心的把控还是十分到位的。
“是。”壮汉低声应道。
戚六子又道，“你看人人都说自己赢了钱，有几个人老提输钱的事？实际呢？输钱还是大多数，可人呐，永远就记得那么几次赢钱的经历。只要赢过钱，他就离不开赌坊了。记住了，赢一次钱就意味着以后他们还要输十次百次千次！”
“六爷教训的是。”壮汉低眉顺眼。
“得，肥羊来了，好好招待着。”戚六子抬眼看见走来的一行人，当看见打头两人身上的衣裳和配饰后眼睛发亮。
壮汉抬起头，不禁啊了一声。
“怎么还带个娃娃！”
戚六子哼了一声，“你懂什么！那个娃娃才是大肥羊！”
他着迷得盯着贾赦腰间挂着的老玉，“好东西啊！一定要把他们发展成忠实客户啊！对了，不是新买了一批小丫头吗？挑个年岁小会说话伺候着。”
壮汉还有点良心未泯，“六爷，还是个娃娃呢。”
轻蔑地白了一眼壮汉，怪声怪气，“哎哟！讲良心，进了赌坊还想当白莲花？”
“你要干不成，后面伸长脑袋等着坐上你位置的人多了去了！”
只轻轻地一句话就让壮汉心下一凛，“六爷放心，小的一定办得妥妥帖帖的。”
戚六子嘴角露出笑意，附在他耳侧说，“那个玉佩想法子弄到手，娘娘生辰快到了，进给娘娘正好。”
壮汉神情专注起来，戚六子意味深长笑了笑，拍了拍对方虬结有力的肩膀，“好好干，办成我在娘娘面前提提你。”
错身离开。
壮汉立刻激动地不能自已。
“几位里面请！”贾代儒等人走到门口时，壮汉声若雷鸣，嗡地一声，贾赦忍不住揉了揉耳朵。
“三叔，这人有病吧！”他拉过贾代儒悄声问，虽然他自以为压低了声音，但他的耳朵刚被震了下，自我感知并不准确。
壮汉听得一清二楚，脖子上的青筋涨了出来。
“要不咱们换一家？”贾代儒也觉得壮汉不正常，这家赌坊不会用了精神病患者吧！那可得离远一点。他自己是不怕精神病，可他还带着孩子呢！
“对对，我也是这么想的，这地方感觉怪怪的。”贾赦透过掀开的门帘，瞅了一眼里面的情景，大白天里面烧着几排巨大的蜡烛，倒还明亮。但大厅的布局给人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贾赦不禁打了个哆嗦，他仿佛看见一头洪荒巨兽朝他张开了血盆大口，自己无法逃离。
“那行，换一家。”贾代儒倒没有贾赦敏感，但他尊重对方的意见。
壮汉怎么能让六爷交代一定要留下的大肥羊跑了，因此，做出了一个足以让他后悔半生的举动。
“几位里面看看再决定也不迟呀！”壮汉大献殷勤，里面早有伶俐的小二见状跑了过来。
“里面请，几位想玩点啥？我们这有牌九、有单双、骰子、四门方宝、叶子……”小二眉目清秀，倒是让贾赦颇有好感。抬脚就要往里面走，被清波给拦住了。
“大爷，你不是说换一家吗？”清波其实不太想让自家大爷进赌坊，可贾赦是主，他是仆，主人发话他只有跟着。
不过刚才贾赦想离开给了他一丝灵感。
他家大爷打小就在清清爽爽的环境里呆着，定然受不了腌臜味，不若将他们带到低级赌坊去。里面臭味熏天，大爷去了肯定连门都不会进就给熏回家。
“爷，京城还有哪家赌坊比这里更好的？”小二换了副表情，“小的还从未见到您这样气度不凡的贵人……”
贾赦的胸膛不禁挺高了。
清波见状顿时明白，今天他是劝不走人了。
“对呀，对呀，论起赌坊没有比我们销金赌坊更正规的了。”壮汉生怕大肥羊跑路，连忙说，“而且我们赌坊对第一次来赌的人还送100文本金呢。”
壮汉决定哪怕自掏腰包也要先把人给留着。
“就在这里！”贾代儒立刻拍板，“销金赌坊环境挺好的。”
重要的是把赌本都给省下了，贾代儒心道。
诚然，他手里有钱，可是自己的钱是自己的钱，办学的钱是办学的钱。简而言之，公款和私房是两回事。他现在是人，需要攒钱养老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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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小二领着贾代儒等人一个一个牌桌介绍, 壮汉趁机拉来荷官悄声吩咐，“等会儿你负责他们, 让他们多赢几把。”
荷官点头表示明白, 面对大肥羊，东家常来这一套，他早就熟悉操作流程了。
“先来两把牌九。”整体转了一圈，小二已经将所有玩法介绍清楚。贾代儒看了会儿，心中有了数。牌九的彩头最大，他对赌博没有任何兴致, 完全为了钱, 自然怎么来钱快怎么好。
“牌九？”小二有些为难, 他们两个明显就是没玩过的, 一上来就牌九会不会难了点。
“要不先玩把骰子？”小二推荐，一般而言, 面对不会赌博的客人他们都是从骰子开始的，这玩意儿简单，一看就会极容易玩上瘾。慢慢地, 毒瘾大了才会推荐牌九之类技术含量高一些的。
贾赦还没弄明白如何玩牌九, 拉着他三叔的胳膊, “就玩骰子吧，那个我看的懂。”
贾代儒倒是从善如流, “也行。”
不管玩什么都不过是算概率的事，对于人类而言复杂的概率运算需要综合考虑各方面因素，精准计算出每个因素带来的系数, 列出几大本子的公式都不止，对他而言，也就几秒。
不停地运算才是他日常生活模式。
所以，赌博因为有一定的娱乐性质在后世继续非法存在的，但股票随着一个又一个系统的出现彻底没了。
“这边请。”小二将他们引到壮汉交代的那个荷官处。
“您要玩几人桌的？”荷官问，“如果您不会可以先和我玩两把，放心，和我玩也是有赌注的，赢的话您只管拿走赌本。”
一般说来，骰子有文武两种玩法。武的十分简单粗暴，庄稼摇骰子赌客猜大小就是了，但这种玩法对不缺钱的人吸引力就很一般了。文的则是一人一个骰盅，里面5枚骰子，摇完后不看对方的猜总共有几个点。最后打开，要是够喊的点数则赢。
除了对环境要求稍稍高些，好玩又能赢钱，销金赌坊就有很多赌客喜欢这种玩法。
“我先来，我先来。”贾赦听了跃跃欲试，他叶子牌打的好，自诩玩骰子也差不了。
贾代儒给了他二十文。
贾赦信心满满下场，他是不笨，然而一则初次接触，二来表情外露，互有输赢玩了数把，总共赚了二十文。贾代儒手上一共一百二十文。
“还是三叔来吧！”贾赦起身，站在一旁决心好好学习一番。
贾代儒点点头，“行，你在旁看着不要乱跑。”
然后同荷官说，“来点有挑战的。”
荷官笑笑，“不若再加一人？”
“换大骰盅，十人局。”
贾代儒的话让荷官惊得说话结巴起来，“十……十人局……大……骰、骰……盅！”
“对，一个骰盅里十个骰子。”贾代儒可以肯定，荷官已经无意识的掌握了一定概率运算方法，然而对方毕竟只是个普通人类。他的大脑依旧是小数据不足以让他真正运用概率算法，所以，很多时候，在没有计算的情况下他采用了直觉。
这就是人类的可怕之处，有时间只要足够熟悉即使没有运算也能凭借直觉得出和大运算差不多的结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