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洪烈还是那副英俊的模样,看到顾惜朝过来,和蔼的笑了笑。
顾惜朝却在这个笑容里,看到了森森的恶意。
之前看到完颜洪烈,他分明不是这样的。
“王爷事务繁忙,可知阿康如今情况?”
“有顾小公子照看,我儿能出什么事?”
顾惜朝沉声说道:“那王爷可知,阿康中了混毒?”
完颜洪烈脸上的笑容愈发扩大,“顾小公子身手非凡,连本王送给他的礼物都被毁的一干二净,区区混毒又怎么难得倒你呢?”
顾惜朝眼中怒气一闪而过,“果然是你!”
他翻琴横于身前,青色衣袍翻飞。
“你到底是谁?”
“完颜洪烈”的眼珠慢慢变成了红色,僵硬的转动了两下,“我当然是‘完颜洪烈’啊,大金的下一任皇帝。”
顾惜朝不语,手下狠狠拨动了琴弦,琴音化出无形的波纹向‘完颜洪烈’攻去。
‘完颜洪烈’不躲也不藏,任凭顾惜朝攻击过来。
琴音化形硬生生地打在了‘完颜洪烈’身上,胸口割裂出一道长长的伤口,渗出的鲜血很快染红了他的衣裳。
而‘完颜洪烈’却让他身子动了动,丝毫没感受到疼痛一般,向顾惜朝裂开了一抹扭曲的笑。
可顾惜朝却在它眼睛里看到了完颜洪烈捂着胸口的身影。
该死!
顾惜朝咬碎了一口银牙,它是故意的,所有的攻击全都被它转化到了完颜洪烈的魂魄上了。
这下麻烦了。
顾惜朝侧身躲过‘完颜洪烈’的掌风,心里飞速划过如何将妖魔逼出完颜洪烈身外的几个方法。
得找个人牵制住它,普通人不行,容易被附身。
青和在阿康那里,那就……
眼看‘完颜洪烈’再度躲开了飞去的符咒,顾惜朝也不顾及其他了。
「云啸幽篁,你先困住它一段时间。」
「是,主人。」
琴灵现身的那一刹那,顾惜朝也不管没有琴灵在,琴声的威力会下降许多了。借着云啸幽篁的加入,顾惜朝咬牙奏起了镇魔曲。
‘完颜洪烈’在琴声中的动作迟缓些许,顾惜朝趁机糊上了几张符纸,右手依旧抚琴,左手咬破了指尖,逼出几滴血落在了符纸上,始终是带着血气的符纸要比朱砂画的好用些。
先把人制住了,再来考虑如何把这只妖魔赶出完颜洪烈的身体。
眼看着‘完颜洪烈’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微弱,顾惜朝不敢分心,手下动作加快。
“啊——!”
从包惜弱的住处那边,突然传来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尖叫。
被困在自己身体里的完颜洪烈本人听到这声尖叫,竟然一瞬间挣脱了妖魔的束缚,清醒了过来。
“惜弱——”
完颜洪烈猛地挣开了符纸,夺门而去。
这符纸是专门对付妖魔的,于人类无用。
该死,差一点就能搞定了。
顾惜朝跺跺脚,看向他离开的方向,也唤回云啸幽篁跟上去了。
啧,阿康怎么这么倒霉。
——
“道长,为何这王府感觉有些奇怪?”
杨铁心换了一身衣裳,带着穆念慈跟在丘处机身后进了赵王府。原本杨铁心是不想换,就这么跟着去见包惜弱的,可是被丘处机提醒,他这么一副模样,怕是惜弱都不会相信的,还是拾掇拾掇了自己,顺便给义女也换了一身。
看着王府内富贵堂皇的装潢,杨铁心想起自己那从没过过一天好日子的妻子,心里开始迟疑,这种地方,确实是能让惜弱好好生活的。
只是这一路走来,总感觉这王府里死气沉沉的,下人们看到有外人进来,竟然第一时间不会上来询问。而且都是行迹匆匆,看着似乎生怕在外面久留的模样。
丘处机摇摇头道:“贫道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那楼外楼的少楼主来到王府后,这府里就有些奇怪了。”
“楼外楼?可是临安西子湖畔那座楼外楼?”
杨铁心有些激动,他旧居牛家村就在临安,即便他为了掩人耳目远走江湖多年,不曾再归家,也是关注过临安的情况的。
自然也听说过楼外楼的名声。
丘处机颔首,“便是你说的那座楼外楼,康儿那孩子,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入了楼外楼少楼主的眼,那位顾少楼主今次便随他一同来王府了。”
“如今在王府内,那位少楼主的面子竟是要比贫道还大了。也不知道王府如今这气氛凝重的模样,是不是和他有关。”
当然有关,不过不是因为顾惜朝如何如何,而是王府内三个主子,一个昏睡不醒,一个举止言谈同之前判若两人,一个是捧春山雪,一吹就化,哪里有人敢不敢去打扰她,生怕王爷后头责罚他们。
偌大一座王府,也只有管家能站出来说上一两句话。
而丘处机当然不知道,顾惜朝在他走后就唤来了王府的管家,告诉他最近约束好下人,能不出来就不要出来,王府近期也停止一切对外交往,最好是闭府一段时间。
前面几项管家自然遵从,只是这最后一项,管家便迟疑了。
时正直金国皇室动乱,皇帝重病,随时的都有可能驾鹤西去,可作为太子,下任皇帝的候选,赵王府的外交这时是万万不能断的。
管家为难的说出了理由,却见顾惜朝冷淡道:“你放心,如今你们金国另外几个王爷恐怕也没什么精神来折腾了。赵王爷的异常你应该早就发现了,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赵王爷如今和你们金国皇帝是差不多的情况。”
“您、您说的是真的?!”
管家倒吸了一口凉气。如果是这样,那幕后到底是谁在操纵这一切?拖了整个金国皇室下水?
顾惜朝淡淡道:“我没必要骗你,在我解决这件事情之前。你看好你们府中人,不要乱跑,尤其注意你们那位王妃。”
管家自是从命。
事实上,楼外楼的名声不止在大宋传播,金国、辽国、西夏、大理等周边国家都是听说过的。管家不止一次怀疑过王爷是不是中了邪,这会儿楼外楼的少楼主亲口说出王爷的情况,更是坚信自己的想法了。
也因此,看到丘处机带着两个陌生人出现在王妃住处的路上,其中一个还是外男,管家自然上去阻止了。
“丘道长,您这是?”
丘处机一甩拂尘,阖手道:“这是贫道受王妃所托,替小王爷寻到的拳脚师父,贫道平日事务繁忙,对小王爷的教导便力有所逮。因此王妃便托贫道再寻了一位师父,平日里贫道看顾不来的时候,就由这位师父为小王爷授课。”
管家打量了杨铁心父女一眼,眼里的怀疑看的穆念慈心里有些抖,看在杨铁心眼里却是蔑视。
杨铁心不是个好性子,在这样的扫视下心里便有了火气,正要开口时又被丘处机用眼神拦了下来。
“管家可是不信贫道?”
丘处机淡然发问。
毕竟丘道长也是王妃替小王爷请的师父,尽管他们都不怎么觉得这位常年不在府中的师父对小王爷有过什么悉心教导,看在王妃的面子上,也只得让步了。
“既然是道长所言,道长请。”
管家离去之前,还是提醒了一下丘处机,“道长,近日府内有要事,道长莫要频繁出入府内。”
丘处机一甩袖子,带着杨铁心和穆念慈离开了。
留在后面的管家摇了摇头,赶忙去做别的事了。
到了包惜弱居住的茅草屋,丘处机和杨铁心对视了一眼,最后还是决定由丘处机先进入同包惜弱解释。
杨铁心和穆念慈在外面等着,穆念慈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子,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杨铁心却急不可耐。
等到里头传来凳子移动的声音时,杨铁心猛地抬头,看见一位美貌夫人从屋里跑出来,跑到了他面前。
“你,你是铁哥?”
美妇人双目含泪,楚楚可怜,她颤抖着手抓着杨铁心的双臂,仔仔细细的描摹着他的无关,像是要找出记忆里英伟的夫君容颜来。
杨铁心也是目光激动的扶住包惜弱,眼前的妇人容貌一如十五年前那般美丽。
“惜弱!是我!”
“铁哥,铁哥,太好了。”
包惜弱猛地扑进杨铁心怀里,贪婪的呼吸着。
十五年啊,多少个日日夜夜,包惜弱从来没有忘记过杨铁心。杨铁心亦是拥住包惜弱,心里感慨万千。
他们本来,都以为对方已经死去,谁料今生还有再见之期?
二人拥抱了许久,包惜弱率先清醒过来。她从杨铁心的怀里抬起头来,擦了擦眼角的泪水道:“对了铁哥,你知不知道,康儿已经长大了,我们的孩子……”
“不要提那个孽障!”
杨铁心冷声道,“他叫完颜洪烈那个贼人为父王,岂不是认贼作父?!我杨铁心英雄一世,怎么会有这么个儿子?”
包惜弱瑟缩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地说:“铁哥,康儿他是不知道他的身世,他一直以为王爷是他的父亲,所以……”
杨铁心皱了皱眉,“是这样?”
包惜弱猛地点头,丘处机也在一旁道:“确实如此,康儿也是前几天才知道他的身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