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濑左右看了看,发现只有自己没有带本校的,当机立断去抱紧今晚最大的寿星黑子哲也:“小黑子!”
赤司温和地欠身做着自我介绍,结果被伊月俊吐槽为“我们当然知道!”
凛看他兴致不错的样子,找了个位置坐下。
准备拿零食往嘴里放的紫原不幸被绿间两次吐槽,最终在冰室辰也的“要先去洗手中”彻底败北。
城凛的教练领着一群人过来,看见屋内这么多人显然也非常震惊:“奇迹的世代……全员都在?!”
最让凛惊讶的是,大个子的火神居然怕狗,听见狗的叫声整个人都不好了,手脚并用地爬到角落里瑟瑟发抖。
凛当然不会失礼地笑出声,但多少觉得这场面有些反差的猎奇。
他举着一次性纸杯打量着那只狗,总觉得这只狗看起来很眼熟。
那只被称作“二号”的狗十分乖巧地任由客人触摸,赤司问了一句:“它是二号,那么一号在哪里?”
城凛的两位队员默契地一指没什么表情的黑子:“在这里。”
“噗。”凛默默地捂住嘴。
他刚放下水杯,落地的二号便欢快地朝这个方向跑过来,吓得火神一蹦三尺高,差点没把房顶给掀了。
凛低头看着蹭到脚边的狗:“……”
或许是他愣了太久,迟迟没有动作,桃井有些担忧地出声:“藤原君不会是怕狗吧?”
“他不怕狗。”赤司替他回答,“恰恰相反,他动物缘很好。”
二号一直蹭在凛脚边,仿佛非要他动手摸一摸才肯罢休,但凛伸出手,还是犹豫了。
“……总有一种下手了就是在摸黑子君的错觉啊。”
面瘫脸的黑子转过视线,很认真地道,“请不用在意那种联想,尽情就好。”
凛:“……”
他惊悚地抖了抖指尖:“你用的词语显得更奇怪了吧。”
不得不说,在这顺其自然调笑的这一刻,桃井总算是能彻底地放下心好好享受这一场聚会。
饭菜是提前做好的,主厨是身为主人的火神大我以及冰室辰也,口味意外的非常棒,凛毫不吝啬地夸奖了好几句,让以为这人并不好相处的火神大我很是受宠若惊了一把。
但弗一开席,“惊”的就是凛了。
青峰和火神不知道为什么默认了吃饭也是一场战争,从开场便不断地比拼谁吃得速度快,有趣的是城凛的教练相田丽子居然还十分喜闻乐见,端着一大盘东西站在一边,督促着火神不要输给对方。
另一边的寿星黑子哲也全程都在被黄濑和桃井两位狂热粉丝(?)夹菜,堆了整整一碗,虽然从那面瘫的脸上看不出什么,但话语中绝对蕴含着无尽的拒绝,隔壁的绿间正为了自己的幸运物被当做汤料而郁闷不已,身为“默契好队友”的高尾和成却发挥了损友风范笑得东倒西歪,差点把奋力塞着食物的火神大我撞得呛死在当场。
相比之下赤司那边则相对平和,当然,可能正与其交谈的降旗光树并不是这么想的,看那战战兢兢地握着杯身的模样,凛简直觉得再多说句他就能毫不犹豫地把自己埋进饮料杯中长眠不起。
——赤司在球场上给他造成的阴影也不小啊。
然而在桃井眼中,这一切都不及最开始凛的一系列动作来得让人虎躯一震:
弗一落座,藤原凛便很自然地将一道含有红生姜的菜从赤司眼前自然无此地调到了稍远的地方,另一手则是将赤司面前的装有碳酸饮料的杯子换成了装有鲜榨果汁的那一份。
这一切动作轻巧又自然,且非常的隐蔽没有声息,丝毫没有大张旗鼓,若不是凭借着那双惯于收集观察的眼睛,桃井只怕也要错过这个场面。
……非常诡异的,自己竟然有一种被塞了一嘴狗粮的感觉。
凛身边正好是城凛的其他队友,此刻小金井慎二正拿着一块蛋糕试图喂给欢快叫着的二号。
凛:……
默默黑线。
胡乱闹了一通,小金井慎二坐回位置,看向了慢条斯理品尝着食物的凛:“那个……藤原君,你还记得我吗?我是青北初中网球部的。”
有了不久前凤长太郎的友情提示,凛倒也不会显得全无印象,肯定地点头道:“是呢,在关东大赛里遇见了很多次吧?”
“对啊!”小金井慎二跟着点头,“我们每次都是输在冰帝手下,简直就是魔咒啊啊!”
凛弯眼笑起来,幸好他记忆力不错,牵一发便可动全身,当即尽数回忆起来:“我记得小金井君很全能呢,不论是单打还是双打都很好。”
“你这样夸我就显得太不真实啦!”小金井摆摆手,“我记得那时候你好像一直都是单打二,每次就算前面勉强赢一场,也绝对会在你这里被拦截成功!那时候真是见到你就想哭啊!”
“相信我,真的和迹部打了你会更想哭。”凛义正言辞,轻而易举地吐了前部长的槽。
这段对话吸引了其他几个人,伊月俊有些惊讶:“原来你们都是初中打网球出身的啊。”
小金井点了点头:“藤原君还是非常厉害的正选呢!”
说到这里,他转头带着疑惑道,“藤原君好像并没有参加u17训练营?”
“u17?”本来还在念叨着“德川家康”日向顺平顿时惊了,“就是那个全国性质面向世界的训练营吗!?”
木吉铁平也跟着感叹:“那还真是相当厉害了啊!”
面对这等真挚的夸赞,饶是凛也不由地感到了一丝压力,解释道:“虽然训练营是这样,不过那还是要看最终选拔,不然就算进去了也不能说明什么的。”
木吉铁平“哈哈”笑起来:“既然能进去就是说明了一部分的实力啊。”
“不过很可惜呢,你不继续打网球。”小金井慎二对于当年网球场的对手记得可是非常清楚。
“篮球也很有趣的。”凛温和地笑,“小金井君想必也是这样觉得的吧?”
“是啊。虽然现在还是什么都不出挑的替补,但我觉得这是我目前为止最喜欢的运动了!”
聚会落幕于拉响的礼炮,所有人的齐声祝福让一贯以面瘫示人的黑子露出了温暖的笑容。
画面定格没有一瞬,被萌得不行的桃井便扑了上去。
天色不早,不久后便各自道别。
在分岔路口分道扬镳,赤司没有选择直接乘车,凛便知他是有话要说。
夜色深重,华灯耀目。
绵延笔直的路灯以严密规格的距离静默路旁,来往的车辆昭示着这座城市并不会因为太阳落山而停歇,反倒是开启了另一页新篇章的阀门,由远及近的车前灯,影子跟随着变幻方位。
“凛。”赤司的声音轻柔温和,如同上好的璞玉,“我很抱歉。”
“因为什么?”
“所有。”赤司说,“不论是当初我极端的行为,还是先前,我拿自己威胁你答应我。一切的一切,我都很抱歉。”
“……”
凛欲言又止,赤司打断了他:“就算我当初做了补偿,但那件事的发生已经是改变不了的事实。我本来打算一直怀有悔过之心不去靠近你,次人格的出现是我没有预料到的。再次让你产生了压迫感,我真的很抱歉。”
即便次人格是因为看出了凛的那份动摇,但赤司仍然不能释怀。
他原本只想好好地保护好这个人就够了,对凛所做的一切,赤司不会归为次人格的因素,因为这就是赤司征十郎的所作所为。
凛停下步子。
当初赤司关了他一整个下午,后来以接近自虐的方式向他赎罪。
他知道的,那不是赤司的本意,惶然与忏悔,以及不愿意失去他的恐惧,那段时间不光是他,赤司更加的痛苦。
伤害是不可磨灭的,赤司叔叔大概也是明白了这点,从未开口阻止过赤司的行为,也从未一昧请求凛原谅赤司,即便那是赤司家唯一的孩子。
事实上,只在最后凛终于开口将赤司从泥沼中解脱出来,赤司征臣才怀着祈求说出了那样的话。
‘不要放弃小征,好吗?’
赤司征臣从那时起就已经看出来,重压之下的儿子背负了太多,精神支柱已经成型的情况下,母亲一角倒塌后,便只剩下了凛。
——没有这个孩子的宽恕,征十郎就完了。
“阿征。”凛低声喊他。
“嗯?”
“没有人能真的勉强我。”
“……”
是的。
他情感缺失,冷漠孤高,非自己所愿,甚至可以漠视任何人的命运。
如果他当真不愿原谅赤司,也即是做好了毁掉这个人的准备。
伤害是不可磨灭的,但出发点的原意却可以得到宽恕。
“我很清楚自己在干什么,也会为我所做的每一个决定负责。”凛神色不变,正经陈述下甚至显得冷淡,“现在,你要反悔吗?”
“不,我没有那个打算。”赤司斩钉截铁、迅速无比地回应,“我会用未来所有的时间平复那道伤痕,但绝不会放手。”
凛缓缓地笑了,抿着的唇角微扬,一个矜持真切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