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强摁下就要破口而出的惊叫,蓝启智轻声道:“别慌!它视力好像不好,对光亮敏感,看不到静物,不要乱动就不会被发现。”
那蛇头抬着头张望了一会儿,好像又没有了力气,“呯”地一声又掉下水,溅起了一大片水花,浇灭了火把。
池惠掏出一张明火符又点燃了火把,沾了水的火把发出滋滋的声音,这次蛇头没有再起来,只是水面不停是冒气泡。蓝启智伸出手用灵力探测了一会儿:“它好像被什么东西镇住了,现在应该没有什么杀伤力也无法出这个水潭……等等,我好像感应到,它体内有一个强磁力的东西,比一般的磁石磁性更强,难道是……陨铁?”
陨铁?经这么一提示,白秋贤道:“我记得师父曾说过,多年前,他夜观星象,看到流星坠落,便朝流星坠落的方向找了三天,找到一块陨石,还用它打了一把陨铁剑。”
“陨铁剑?你见过吗?”蓝启智道。
白秋贤道:“没有,我十四岁才开始跟随师父到处游历,之前他只是每年回几次白家庄教我练功,我只听他说,陨铁磁场十分强大,能吸收怨气,对周围的人和物能产生极大的影响,所以不能带回庄里,要放到人烟稀少的地方。陨铁可以用来镇压道行极高的妖物,一般的妖物就不必了,大材小用。”
蓝启智道:“难道这里便是玄武洞?”
众人道:“玄武洞?”
蓝启智道:“我曾在书上读到过,几百年前,薛重亥炼了一只龟蛇合体的假玄武,杀伤力十分强大,后来薛重亥被灭,这只假玄武太过强悍无法斩杀,就被关进洞中,但每隔几年就爬出来吃人,它每一次出现,所食少则二三百人,多则整个城池村庄,几百年来,所食生人五千有余。”
众人都吓了一跳。白秋贤道:“难道师父消失这几个月,是去取那把陨铁剑来镇压这假玄武了?那师父呢,被它吃了吗?不,剑灵又说他被温氏抓走,到底怎么回事?”
白秋贤下意识地抚摸着济苍剑,默默道:“师父,你到底在哪里?”
突然从洞的远处传来野兽般的咆哮声,众人惊起,只见一个人形物从洞的暗处奔来,手里拿着一把剑,应该是地上捡的,过来便是一顿乱砍。
原来那洞壁还有一些坑,可藏人,他们进来这么久,竟也没有发现。
这人形物衣衫褴缕,头发蓬乱,脸上满是干涸的血迹,看不清面容,嘴里发出咆哮声,见人便砍,蓝氏门生有人受伤。
众人拔出剑与其对峙,那人好像发了狂,也没有痛感,被刺了几剑一点也没有退缩,蓝启智和江枫眠与那人对打了一会儿,白秋贤觉得那身形,那剑法,不是她师父延灵道人吗!她喊道:“蓝宗主,江公子,手下留情!好像是我师父!……师父,是我啊,我是贤儿!”
延灵道人好像听不懂她说的话,手下仍是乱砍,毫不留情,要不是他处于颠狂状态,用剑毫无章法,蓝启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池惠也冲上来喊道:“是师兄吗,我是惠儿啊!”
仍然没有反应。众人听这两人一喊,已知道这就是延灵道人,也不敢再下重手,蓝启智和江枫眠配合将延灵道长夺了剑,白秋贤和池惠扑上去,各按住一条手臂,一个喊“师父”,一个喊“师兄”。
火光下,延灵道长满是血迹的脸狰狞恐怖,眼白不见了,全是漆黑的瞳仁,他力大无比,白秋贤和池惠两个人都按不住,众人也扑上去要帮忙,他突然两手一推,反手捏住了两人的脖子。
现在谁也不敢动了,蓝启智和江枫眠拿剑指着延灵道人,但又不能下手,白秋贤脖颈咯咯作响,她双手握住延灵道人掐住她脖子的手,想要松开一点儿,艰难道:“师父……我是贤儿啊。”
另一只手上的池惠也是,挣不脱,又下不了手,喊师兄也换不来他的任何反应。她甩出一张符咒,洞里便出现了一个画面,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对他笑着,甜甜地喊:“师兄,师兄。”然后画面一转,一位年轻的道人背着剑在前面走,小女孩跟在后面哭,说要跟他走,他蹲下身,给她擦去眼泪,朝她笑笑,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这是她小时候的记忆。
延灵道人满是黑色瞳仁的眼中出现了一丝茫然的神色,手仍然没松。蓝启智和江枫眠对视了一眼,不能再等了。
火光电石间,白秋贤身上发出一道青光,延灵道人如触电般被弹开,手一松,倒下了。
白秋贤和池惠也往后倒去。
蓝启智一手拿剑,一手去接白秋贤,她头上插了一个简单的发簪,倒下时,额角擦过蓝启智的鬓边,发簪正好勾住了他的抹额,然后他那有弹性的抹额,如一朵怒放的花,就这样绷开了。
蓝启智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他的头嗡地响了一下,眼中波涛汹涌,紧紧地盯着怀中的白秋贤。
白秋贤靠在蓝启智怀里,坐起身,猛咳了一阵,这才发现自己的发簪扯掉了蓝启智的抹额,她不是不知道蓝氏抹额的含义,一时也不知所措。但这紧要关头,也全然顾不得去想了。
那边江枫眠也接住了池惠,魏长泽和几个蓝氏门生一齐扑上去,按住了延灵道人,把他的手反绑起来,延灵道人挣扎着,咆哮着。
白秋贤跪坐在他面前,拔开他的乱发,擦了一把他脸上的血迹,捧着他的脸,让他看着自己,不停地喊:“师父,是我啊,我是贤儿啊。”
延灵道人嘴里发出嘶吼声,白秋贤这才发现,他的舌头已经被连根拔掉了,她抱住他的头,眼泪不停地流下来:“师父,你怎么这样了,到底是谁把你害成这样的!”她的手指突然碰到了他脑后的一个硬点,摸了摸,拔开他的头发一看,有一根铁钉刺进了他的头颅中。
白秋贤试着把铁钉□□,她一用力,延灵道人就发出痛苦的咆哮。
刻着咒纹的铁钉带着血迹被拔了出来,延灵道人的眼睛恢复了正常的黑白,但一点也没有神彩,他不再狂躁,像丢了魂一样,对白秋贤的呼喊仍毫无反应。
突然远处洞底“呯”地一声,一道光亮照亮了所有的岔洞,是蓝氏的信号,说明上面洞口已经被温氏发现了。
蓝启智道:“快,马上出洞。”他已经重新系好了抹额,将延灵道长反绑的双手解开,对白秋贤道:“我来背道长,快走!”
第8章 定情
白秋贤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也没有时间说了,她帮着把延灵道人绑在蓝启智背上,一行人往洞口跑去,藤蔓还在,看来上面顶住了,但也要尽快。
白秋贤和蓝启智并排抓住藤蔓往上爬,蓝启智臂力大得惊人,背着延灵道长丝毫不影响他的速度,旁边有蓝氏的门生由于紧张没抓稳就要掉落,他竟然一手抓住藤蔓,另一只手抓住了那个门生,让他重新抓稳了才放开。蓝家的孩子从小犯了错就要倒立抄家规,看来蓝启智就算没犯错也倒立抄得不少。
蓝启智看了一眼白秋贤,朝她微微点头,好像说,你放心,有我在。
江枫眠护着池惠爬上洞口,手边一条闪着紫光的鞭子挥过,卷开了一把斩向他手的剑,吓得他把手缩了回去。虞紫鸢看到江枫眠,唇角一勾,冷笑一声,好像在向他邀功。紫电在她手里舞得虎虎生风,宛若游龙。虞飞鹏的剑法也极好,看来他们有足够时间上来,这兄妹俩居功至伟。不远处有两个穿烈日炎阳袍的温氏头领,站在一旁观战,其中一个极其年轻,嘴角挂着邪魅的微笑,眼睛里透着狠厉,一个约二十七八岁,面色阴沉,不苟言笑。
一温氏门生向两个年轻人道:“温公子,薛公子,全都上来了,一个不少。”
那个爱笑的薛公子拍了拍手,正在打斗的温氏门生都停了下来,虞飞鹏兄妹也停了手,喘了口气,必竟年纪不大,两个人对一群人也是有点难度的。
薛螭负着手,朝他们走了几步,戏谑地道:“哟,这不是青蘅君嘛,不错,都上来了,一个也没少,连道长都带上来了,他居然没有把你们砍死啊。”
蓝启智慢慢把延灵道人放下,扶一边坐好,整了整衣衫,又变回蓝家人那无可挑剔的样子,微笑道:“薛公子好手段,先让我们在洞底自相残杀,再在洞口等漏网之鱼。”
薛螭道:“是啊,没想到你们一个不少地上来了,看来今天有点难办了,唉,到底还是我技艺不精啊。”薛螭看着坐地上的延灵道人。他看着很安静,与他预想的似乎不同。
白秋贤怒吼:“我师父到底是哪里得罪了你,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薛螭把白秋贤上下打量了一眼,笑道:“你就是他那个徒弟,人称‘白小姐’的白秋贤?长得倒挺可人。”
蓝启智把白秋贤护在身后,道:“薛公子,你到底想怎么样?”
薛螭语气轻佻,笑眯眯道:“不想怎么样,道长帮岐山百姓镇压玄武兽,我们岐山感谢还来不及,怎么会对道长下手呢。我呢,只是看到道长镇下那玄武兽,浑身是伤,灵力不支,想帮帮道长,就带回岐山给他施了一点小手术,这可不,你们刚才也看到了,战斗力是不是噌噌往上涨呢?就是不太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