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刚入清河,离不净世还有一段距离,魏长泽决定先找客栈住下。敲了几家客栈,门都不开就说已经住满了,另找他处去吧。三人越发觉得诡异,敲到第五间客栈,终于有人将门开了一条缝,里面的人也不露面,声音从门缝里传来:“你们是何人?”
魏长泽道:“我们是外地来的修士,听闻贵地妖兽出没,是来帮忙除祟的。”
门缝开得大了些,从门后探出半张脸打量了他们一阵,只见两男一女三个大人带着一个小孩子,还牵着头小毛驴,三个大人身材颀长,容貌出众,一脸正气,背着的剑也不像普通凡物,这才放下心来,将几人迎进院内,把门严严实实闩好,从魏长泽手接过小毛驴的绳子,牵到后院去了。
老板为几人安排了两间房,嘱咐道:“各位客官虽然是仙门中人,但晚上还是不要出去,把门窗都关严。这妖兽凶猛异常,连不净世都拿它没办法,据说已经向各地仙门世家求助了。”
魏长泽道:“多谢老板提醒。”
老板便不再多言,下楼去了。
三人一起进了房间,池惠打开窗户,拔剑一抛,魏长泽忙道:“阿惠,你做甚!……”话没说完,池惠已轻轻巧巧地跃出去,稳稳地站在剑上,飞出约三丈高,停留在空中,四下观察。
魏长泽紧紧地盯着池惠的一举一动,生怕她有闪失。少时,池惠落下剑来,回到房间,魏长泽忙问道:“如何?”
池惠将兰心剑收回鞘中,道:“雾甚浓,看不清,只西面有隐隐红光,奇也怪哉,清河又不是蜀地,现在也不是多雾季节,我想再飞高一些,却发现高处雾更厚,什么也看不清了。”
魏长泽道:“先休息,明日去不净世再说。”
惊蛰最是善解人意,拉着魏婴道:“阿婴,走,跟师兄睡觉去。”
魏婴挣脱他的手道:“不要,我要和阿爹阿娘睡。”
惊蛰道:“只有一张榻,你们三个睡太挤了。”
魏婴道:“我不,我就要和阿爹阿娘睡。”
惊蛰无法,为了不打扰师父师丈腻歪,他平时都带着魏婴睡的,魏婴也很听话,今日却这么反常,难道他真的这么招人嫌了?
池惠道:“就让阿婴留在这儿吧,惊蛰,过去睡吧,明日还有重要的事。”
惊蛰“哦”了一声,悻悻走了。魏婴欢呼起来,把脚一甩,衣服靴子脱得到处都是,飞扑到榻上,拍着两边道:“阿爹,阿娘,快来!”
池惠和魏长泽无奈地笑笑,脱了外套和靴子也上了榻。
榻不大,两个大人中间夹着个小孩紧紧地躺在一起,魏婴闭着眼睛,一手抓着池惠,一手抓着魏长泽,享受地道:“原来和阿爹阿娘一起睡这么幸福,师兄骗我,说我和阿爹阿娘睡会生不出妹妹,我又不要妹妹,我要哥哥,要蓝二哥哥。”
魏长泽和池惠转过头,相视一笑,两人同时亲了一下魏婴额头,又抬起身互亲了一下。池惠摸摸魏婴的脸:“阿婴,睡吧。”
“嗯……”魏婴已经陷入半睡,模模糊糊地应了一声。
第57章 蛇欲熏心
第二天一早,四人出发往不净世。
不净世依山而建,背后是巍峨的大山,几丈高的城墙,把不净世围得铁桶一般,厚重的大门紧闭,门口守卫森严。魏长泽上前说明了来历,那副使模样的马上一礼道:“多谢魏公子前来相助,宗主今日一早便去行路岭处理急事,各位可先进不净世歇息,等其它世家的增援到了一齐去搜寻妖兽。”
池惠心道,昨晚在清河西面看到隐隐红光,莫非就是行路岭方向?便道:“行路岭可在清河西面?我和长泽反正无事,可以前去为聂宗主分忧。”
聂副使道:“行路岭在清河东面,西面是一座荒山……”
池惠道:“那我们便先去行路岭助聂宗主一臂之力,告辞。”
三人转身欲走,聂副使道:“等等”,他面有难色,欲言又止,犹豫了一下,低声道:“不瞒几位,我们聂家在行路岭修了一座祭刀堂,用来供奉聂氏列代家主的佩刀。但昨夜,一伙盗墓贼破坏了刀墓,宗主一早便带人修墓去了,不便外人……”
池惠道:“原来如此。”
聂副使作礼道:“魏公子,魏夫人,祭刀堂是我聂氏秘辛,二位好意前来援我聂氏,本不该隐瞒,但此事关系到聂氏的存亡,所以还请二位……”
魏长泽道:“聂副使放心,定当保守秘密。”
聂副使道:“如此,请各位先进去休息,待宗主回来再商斩妖大计。”
池惠沉吟了一下,道:“不了,昨夜发现清河西面有些不寻常,不如我们先去查探一下,晚点再来拜访聂宗主。”
聂副使道:“也好。”
但魏婴太小,带着不方便,池惠摸摸他的头:“阿婴,你就呆在不净世,阿爹阿娘晚点就回来好不好?”
魏婴忙摇头道:“不好不好!我要和阿爹阿娘一起!”
惊蛰搓着魏婴的头发道:“就让阿婴去吧,还有师兄呢,是不是啊阿婴?”
这次魏婴直点头:“就是就是,师兄最疼我了!”
这孩子,顺着他就是师兄,反着他就什么也不是!惊蛰气得又想敲魏婴的头了,刚一抬起手,魏婴就熟练地抱起头喊道:“阿娘,师兄打我!”
惊蛰嘿嘿一笑,高高举起的手轻轻放下,摸了摸魏婴的头:“师兄怎么会打你呢?师兄疼你都来不及!来,还有好远呢,师兄御剑载你!”
这次魏婴没有吵着要魏长泽,乖乖地任由惊蛰放到剑上。跟着爹娘出来游猎久了,还是知道轻重的,三人一起御剑向清河西面而去。
惊蛰本是使雷没有剑的,白秋贤将延灵道长的剑交给池惠后,池惠就将“济苍”剑传给了惊蛰。
清河西果然是一座荒山,怪石嶙峋,荒草遍地,隐没在浓重的雾气中,恍惚间还以为是到了夷陵的乱葬岗。这股雾气十分蹊跷,像是特意笼住了这座荒山。对于这种雾气惊蛰已经十分有经验,他伸手在身前缓缓划了一道,一串小雷飞去,像鞭炮一样“噼里啪啦”响过,驱散了浓雾,一个洞口出现了。
惊蛰对池惠挑挑眉,拉起魏婴率先进了洞口。
洞口进去走了不远,便是一个方形的甬道,四面都是石壁,只有一人高。惊蛰走在最面前,点亮了一个雷照明,在前面带路。魏婴已经吓得挣脱了惊蛰的手,退到后面抓着池惠了。池惠细细地摸了摸石壁,一点灰也没有,很干净,上面有整齐的刻痕,痕迹陈旧,应该是几百甚至上千年的遗迹了。
再往里走,豁然开朗,是一个巨大的石室,几人刚在门口站定,石室四角“轰”地一声,灯火自燃起来,惊蛰收了雷。定睛一看,石室的每一个角都有一盏铜蛇灯,弯曲的蛇头,像新的一样光滑,栩栩如生,眼睛晶亮,连鳞片都看得清。
而四周的墙上,刻的是密密麻麻形态各异的蛇!这些浮雕蛇太逼真了,真得好像可以随时活过来。
魏婴吓得缩进池惠怀里:“阿娘,我怕!”
池惠紧紧搂着魏婴,对惊蛰道:“你先带阿婴出去,找个安全的地方安顿好,等我们出去了再去接他。”
惊蛰道:“好,那师父师丈不要走远,我尽快回来。”说罢,拎起魏婴,向石室外奔去。
池惠仔细看着那铜蛇灯,又伸手摸了摸,那灯打磨得铜镜一样光滑。蛇首吡着牙,从喉管处伸出一根灯芯,吐着信子,舌尖一点焰火。池惠道:“也不知道是如何做的,人进来能自动点燃,这都上千年了吧,灯油装到哪里的?还能用吗?”
魏长泽道:“听说用鲛人油点灯能千年不灭,”他看着那橘红色的火焰,“这灯,怕是感应到人气才自动点燃的。如果是活人,火焰便为橘红色,如果是阴魂、妖等阴物,火焰便为青绿色。怎么,山上的藏书室没有这种书?这可是盗墓必读。”
池惠撇撇嘴:“盗墓这种事,有损阴德,我们抱山一脉从不染指,这种书也从来不让读。”
魏长泽辩解道:“不是为了盗墓才读,了解一下对夜猎很有帮助的……”
正说着,石室里突然平地起了一阵风,阴嗖嗖的,灯焰也随之飘摇起来,忽明忽暗,火焰变成了青绿色。
两人立即拔出剑,池惠道:“有阴物?”
魏长泽还未答话,灯焰一暗间,一个暗影倏地从石室穿过,一瞬间便不见了踪影。灯焰停止了跳动,变回了橘红色。
魏长泽道:“看清是什么了吗?”
池惠道:“似乎长着很多触角,有一条长长的尾巴。”
魏长泽道:“便是那画中的妖物了?追!”
池惠略一点头,两人朝暗影消失的方向跑去,这才发现,除了他们进来那道门,石室里没有其它的门。难道那妖物穿墙而过了?池惠摸了摸墙壁,看着是实实在在的墙,摸过去却是空空如也!
池惠与魏长泽对视一眼,率先穿了过去,却又来到一间石窟,有高大的穹顶,四角的灯如前一间一样,自动燃起,但墙上没有浮雕,每一面墙上都有一个肉眼可见的门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