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只厚重的白玉摆件,刻着亭台水榭,一对玉人执手相对,象征新人是一对“璧人”,白玉温润,材质上乘,雕工精致,是一份很贵重的礼物。可是温氏为什么会送她礼物?想来想去,必然是秦丝丝了,能送出这样的礼物,想必温若寒待她不薄。
长叹一声,将玉璧放回礼盒,又瞥见了带蓝氏家徽的浅蓝色礼盒,是蓝启仁送的吧?她又打开,盒里有一个信封和一对玉如意。
如意,云纹,这份礼物不像贺礼,倒像蓝氏的聘礼。打开信封,里面是一张写满了“妻”字的纸,池惠记得,是在姑苏听学时被蓝启仁罚抄那一次写的。她还记得,他让她帮拿掉抹额上那个线头的眼神,她差一点就碰了他的抹额,被她拒绝后,他眼里饱含的水气。如果当时碰了他的抹额,现在应该不一样吧。想到这里,池惠的心口竟丝丝地痛起来,小启仁啊……
她将这张写满妻字的纸在红烛上点燃,扔进香炉里,看着它快燃完了才将香炉盖上。又将兰心剑上的云纹剑穗解下来,和那对玉如意放在一起,盖上盒子,放到了房间隐密的角落。
她现在已经是魏长泽的妻子,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魏长泽还没有回来,池惠又到处翻了翻,在枕下摸到一本书,翻开一看,竟然是春宫图。
画风转得太快,刚才还在伤感,和过去切割,转眼来个这么劲爆的,池惠抹了一把额头并不存在的冷汗,哭笑不得。
这本春宫图看起来很旧,有些年头了,难道魏长泽小时候就看过,最近要成亲了,又拿出来温习?她翻了一翻,又塞进枕头下。咳咳,有点口干舌燥怎么回事。
池惠找到水喝了一口,门响了,她赶紧跑去榻上坐好。有人进了门,又把门闩上了。
应该是魏长泽回来了,为了报复他让她等了这么久,她决定作弄他一下。
她压低了声音,严厉道:“你回来了?”
“回来了,嘿嘿,娘子,久等了。”他走了过来,满身酒气,听声音倒是没醉,坐到榻边,握住了她两只手。
池惠挣脱他的手,惊慌道:“你是谁?”
他愣了一下,像是受到了惊吓,反问:“你是谁?”
池惠道:“虞紫鸢。”
房间里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他嚎了一声,跌跌撞撞地往门口奔去。
池惠“卟哧”笑出声来。
房间里突然安静下来,沉默了一会,那人一边往回走一边道:“喝多了,竟然忘了自己是谁,娘子,我没走错,来,春宵一刻值千金……”
这下轮到池惠慌了,急道:“不是!我……”她刚要掀开盖头,已然被箍在怀里紧紧按住,那人在耳边轻笑:“急什么呀,等夫君来帮你……”
盖头猛地被掀开,映入眼帘的是魏长泽的笑脸。
盖头下的一张脸浓妆艳抹,明眸皓齿,烈焰红唇,虽然略有点不习惯,但不是他的阿惠又是谁。
“你这家伙,敢作弄我,看我怎么收拾你……”魏长泽作势就要扒池惠衣服。
池惠捉住了他的两只手道:“别着急嘛,先帮我把凤冠取了,好沉。”
魏长泽小心地帮她把凤冠取了下来,池惠笑眯眯地从枕头下摸出那本春宫图,在他眼前晃了晃:“这是什么?”
魏长泽脸上一红,伸手去抢,池惠一转手拿开了,魏长泽扑了个空,干脆把池惠整个人往榻上扑去,池惠又将他推开坐起,整了整喜服,道:“我说呢,某人勾引我的时候这么熟练,原来是从小看春宫图学的。”
魏长泽竟有些羞涩:“小时候和枫眠看过,这不成亲了,又找出来学一学。”
池惠一听来了劲:“江公子也看过?你说,他枕下是不是也藏着一本?今晚也照着上面学么?我们要不要去听听墙根儿?”
魏长泽看着一脸猥琐的池惠,鄙夷道:“没搞错吧,今晚也是我们的新婚之夜,不做一些有意义的事,跑去听人家墙根儿?”
正说着,窗外一声响,窗户挤开了一条缝,马上又合上了。魏长泽喝道:“谁!”
窗外推推搡搡,有人道:“咳咳,那个,师兄,我上茅房路过,绝不是来偷听你墙根儿的,我走了啊,你们继续!”立即传来远去的脚步声伴着嘻笑声,听那声音,绝对不止一人。
池惠抬手,几道符咒飞去,把门窗都封了,道:“没事,现在我们就是把房子拆了他们也听不见,让他们去江公子那边。说,你还看了什么书?”
魏长泽半眯着眼睛:“某某散人还说我呢,我怎么记得,以前都是你主动的?害得我难以自持,差点失去清白之身。”
池惠瞪着魏长泽,不满道:“你的清白之身,交给我很委曲吗?”
魏长泽忙道:“不委曲不委曲,受宠若惊,”他装模作样地叹口气,“想不到你觊觎我身子这么久了,来来来,欢迎夺走我的清白。”他张开双臂,闭上眼睛,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池惠倒不好意思了,说得她早就馋他身子、脑子里整天装的都是不可描述的东西一样,她推了一把魏长泽:“……有点渴我去找水喝。”
这话题转移得太明显,魏长泽按住要起身的她,眼睛里满是戏谑:“听说,某某散人在山上的时候,读书破万卷,难道也包括春宫图?山上的藏书室也有这种书嘛?”
池惠不屑道:“谁看什么春宫图,直白又下流,我看的可是……”
魏长泽眨眨眼睛,道:“是什么?”
池惠低声道:“《素女经》”。
“啧啧,高,实在是高,”魏长泽敬佩之情言溢于表,“果然是名师之高徒,看的都是隐晦高深的书,”他凑到她耳边,呼吸吹起她的发丝,“都学到了些什么,嗯?”
池惠心跳漏了一拍,还不忘谦虚道:“我那都是理论上的,还未实践过。”
魏长泽翻开春宫本,把那些□□的画面逼到她眼前:“那我们对照这个来个理论与实践相结合,如何?”
池惠两眼放光,咽了咽口水,道:“好。”
魏长泽笑得阴险:“对了,还忘了一件事,还没有喝合卺酒。”
两人只得又爬起来,喝了合卺酒,放下杯子,池惠道:“那我们现在……?”
魏长泽笑道:“哟,还挺着急?想不到某某散人外封辞赋,内里……”
话还没说完,池惠就把他扑倒,封住了他的唇。
莲花坞夜深人静,室内一片柔情缱绻。魏长泽摸着她平坦白皙的肚子,怜惜地道:“这里还疼吗?”池惠道:“疼,你摸摸就不疼了。”
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肆意妄为了,魏长泽看着她的眼睛,呼吸一滞,猛地翻身压住她,声音克制又颤抖:“……温医师说你两年内不能怀孕,我......在里面真的可以吗?”
池惠道:“我内丹已经恢复了,我在山上的书也不是白读的……”
第二日一大早,两对新人向江宗主夫妇奉茶请安。
江枫眠和虞紫鸢走在前面,魏长泽和池惠走在后面,四人穿过走廊,往试剑堂走去。前面两人表情严肃,垂着眼睛,隔着一定距离,连衣角也不敢碰上,后面那两个就不忍直视了,贴得死紧,互相看着傻笑,挤眉弄眼,时不时又来一个甜蜜肘击,小动作不断。路过的家仆门生纷纷侧目,而后掩面而去:魏公子被“池先生”带偏了!
后面两个想要不引起前面那两个的注意实在是很难,虞紫鸢脚步微顿,往后瞄了一眼,江枫眠发现了,也朝虞紫鸢的视线瞄去,收回时两人目光一碰,先是一愣,而后都抿了嘴唇弯了唇角,脸上泛起轻浅的桃色。江枫眠悄悄伸出手在虞紫鸢袖子边捞了一把,虞紫鸢看了目不邪视的江枫眠一眼,也悄悄把手伸了出来,江枫眠便一把握住了。
看着他们掩在宽大袖子下那难以发现的牵手,池惠一手捂嘴一手指着一边用眼神问魏长泽:“江枫眠那个榆木疙瘩开窍了?”
“嗯!”魏长泽重重点头,无声地肯定。
作者有话要说: 我真是......改了一下其它的地方,原来通过的地方反而不行了
审核大大,对不起,我不该改......
第51章 静好
婚礼后第三天,江枫眠陪同虞紫鸢去眉山回门,虞飞鹏也同行回眉山。池惠无门可回,和魏长泽去码头为他们送行。
虞飞鹏不舍有之,悔恨有之,难平有之,但一切尘埃落定,也是无话可说。
送走虞飞鹏,又碰到刚向江宗主夫妇辞行出来的金光善,一见到池惠,便笑道:“小道长,金某订亲的时候,你与魏公子、江公子与虞表姐八字还没一撇,结果你们倒是比金某先成亲了,真是进展神速啊。”
池惠道:“我们是细水长流,金公子是一见倾心,我与长泽小门小户,自然不像您金家这种大家族规矩多,至于江公子和虞姑娘,他们成亲也是水到渠成。”
金光善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是吗?小道长说是那便是,金某告辞。”他摇摇扇子,环视了一下四周,“这云梦风光就是旖旎,想想去年来云梦,也是这个时节,金某还惦记着云萍那一碗早堂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