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代双骄/鱼玉]蛊 完结+番外 (酒中南山绿)
- 类型:BL同人
- 作者:酒中南山绿
- 入库:04.09
“前辈您看,我都如此坦诚相告,前辈您不说说您的来历么?”
燕南天一愣,小鱼儿嬉笑依旧,眼底不着痕迹地闪过一丝清晰冷静的锋芒。他很喜欢笑,只因笑是隐藏自己思绪的最好屏障。
燕南天回了回神,凝目于他,沉声道:“你是如何得知的?”
小鱼儿道:“恶人谷中的‘鬼医’万春流和燕伯伯本应同行,但我见你来时并无他的身影。若是他有何不测,燕伯伯理应提起他才是,但前辈却避之不谈,仿佛从不认识这一个人一般。”
“燕南天”回了回神,如释重负般豪爽地哈哈笑道:“不错,你燕伯伯果然说得没错,你当真是个聪明的孩子。我自以为瞒天过海,谁知道还是没有瞒过你。”
小鱼儿眨了眨眼睛,笑道:“不敢不敢……不知前辈高姓大名?”
“燕南天”笑意微敛,神色谨肃,缓缓开口道:“我姓路,是燕南天平生第一好友。”
江玉郎手里握着那薄薄的信封,走出了客栈。
远处夕阳西下,天穹之末一片熟红,沉淀着的天青恣意向上面的灿烂浸染而去,高飞的归雁影影绰绰,映入无垠天边。
纸张的微凉源源不断传入同样冰冷的手心,两股凉意缓缓交汇,最终沉甸甸地压在了心上。
爹爹就这样死了。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无法接受这个显而易见的事实。
他勉强控制住自己流泪的冲动,用力将嘴角脆弱柔软的弧度抿成一条坚冷的线。站在街角凛冽冷风里,开始读那封遗书。
首当其冲的是“遗書”二字,字体刚劲有力,风骨毕现,气度从容,宛若在临摹什么名家真迹。其下缀有“吾儿玉郎亲启”六字,笔法亦和煦淡然。
致吾子玉郎:
为父业已归天,此信寥寥几语,便是我遗下给你的话。
这封信想必是间接落入你手中,你要好好道谢那将信传给你的人。
我若是死在杜箫手下,你大可不必寻仇,想必我们是同归于尽。那丫头武功不过尔尔,我料得若是我有不测,她亦只能以性命为搏,才能令我死在她手下。何况,我本就欠她,欠月央一笔血债。是我杀了知晓我暗地里勾当的月央,而我现在终于要去见她。
我的家产,自然全数归你。我知道你早已偷偷进过密室,那些名单、毒药、珍稀工具,都是为父多年来的心血。你心思缜密不愿开口多说,但若是决定了也再无更改,我只望你若要金盆洗手,也给自己留下些,铺一条足以生存无忧的路。
至于江小鱼。我知你是个性情似我的孩子,你既然愿意跟随江小鱼离开,就是对他动了真情。既然如此,你便牢牢拽住他罢,你为他舍弃这么多,千万莫要松手。我看以他的性子,绝不会在日后让燕南天为难你。他是江枫的儿子,我和江枫花月奴间那笔恩怨,应当还予他们,你若有心,可召开大会,洗清他的身世之谜。至于你我过往沆瀣之事是否要全部公之天下,我相信你自有分寸。
最后,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我是认得十二星相之首魏无牙的,曾经便是与他串通,陷江枫于不复。
这些年我们有密切来往,我闻他有一养女苏樱,妙手回春,医术绝世,就是我曾让你去龟山寻找的那位神医。我告诉他你的毒势,他言你自可去寻他,他会给你引荐那位苏樱姑娘为你治疗。
无需担忧他出尔反尔,我已备好我归天后和他数月来往寒暄的简单书信,每月都有暗卫助我寄出一封。那老头子深居简出,势力又早已大不如前,你先莫要为我紧锣密鼓地出殡,他便绝不可能知道。他认为我还活着便会顾忌我,定会为你尽心。
此事耽误不得,江小鱼和花无缺的决斗迫在眉睫,而我身先死,你须要先给自己找到后路才是。书后附了一张地图,你按图索骥在龟山找到他义女洞府便是。
玉郎,但愿你原谅爹爹。我杀害了月央,谋夺了杜家家产。但我是真的爱过她,只是年轻气盛,不愿看我的独子身死。
不论你是否相信,但我真的没有过“情蛊”之毒的解药。你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相连之人,我未曾骗你。
至此,我心愿已了,无话可说。你既已自此全身而退,就再也莫要回到这风起云涌的暗流。你若一世无忧,我便笑眠黄泉。
江别鹤留。
书后果然附着一张薄如蝉翼又其韧如丝的地图,正是当年江别鹤伪造藏宝图所用的纸。其上弯弯绕绕绘出繁多线条,炭笔所画的细线注明“无牙门下常出没之地”等危险警示,其中一条醒目的朱红线条最终指向一个绘得精致的亭台楼阁图象,旁注“苏樱居处”。
江玉郎无心仔细浏览,折起地图收好。
他迎风站了很久,然后若无其事地抬起头来。
有时愈加控制眼泪便流得愈凶,他总算是懂了这一点。
忽而身后递过来一张雪白丝帕。
握着丝帕的,是一只修长白皙的手。不是像江玉郎那样过分孱弱的苍白纤细,亦不是像小鱼儿那样微带风尘漂泊的疤痕薄茧,而是恰到好处的骨节分明。
只能是那位神祗般的无缺公子了。
江玉郎略略扭转身子,红肿着眼道了一声多谢,直接大大方方接过。绵软丝滑的一片冰凉如水覆在眼睑,用力按了按,恰能拭去眼角一颗浅泪。
花无缺温声安慰道:“江公子,逝者已矣,生者如斯,令尊在天之灵也不愿你大悲伤身。贵府我已留人看守,在公子离开这些天,不会有人随意上门叨扰。”
他语声温柔淡然,脉脉流淌出的细致关怀,情真意切。好似根本不知道江别鹤的真面目,只是在关怀一位普通不过的丧父友人。
江玉郎扯了扯嘴角,果真是一位谦和温雅的无缺公子。他调整了自己的神情,回过身子,神色感激道:“多谢花公子了。在下家事还需劳烦公子,实在过意不去。”
花无缺微微一笑,神似春风,容胜百花。
这一瞬竟无比夺目,江玉郎晃了晃神,不合时宜地想起江别鹤的话。若说小鱼儿像那“天下第一美男子”江枫,在他看来,周身弥漫着贵公子般谦雅贵气的花无缺似乎更为相似罢。
江枫。江枫。花无缺。江小鱼。
他的心忽然砰砰地跳了起来,似乎在幽暗一角得以窥见了什么惊天的秘密,但头痛欲裂的感受迫不得已令江玉郎终止了那个怪异的想法。
却听身后熟悉的语声:“江玉郎,花无缺,你们站在这里干什么?”
小鱼儿和燕南天不知何时来到了他们身后,微微笑着看着他们。江玉郎和花无缺皆顿了一顿,小鱼儿抢道:“有什么事不如回去说罢,站在这里小心受凉。”
江玉郎便也不再多话,垂了眼跟着三人进去,一副乖乖顺顺好揉捏的样子。
小鱼儿却最是懂得他这个时候常常是在耍心眼,步伐不由慢了慢,在他身旁停顿一下,传音入密道:“他写了什么?”
江玉郎扬起个笑,目光轻抬,淡淡道:“他令我回去收拾残局后再去龟山寻魏无牙那医术独绝的养女治病。原来他是认得魏无牙的。”
小鱼儿瞥见他润红得艳丽的眼角,心下一叹,表面却淡淡一笑,俯身戳了戳往常如白玉现下却蒙了层水红的鼻尖,语声轻松道:“……莫要哭了。看你眼睛红得吓人,鼻子也红红的,像兔子。”
他的确是个聪明人,也的确是最了解江玉郎的人。在这种时候,细致入骨的安慰或许能帮助很多人,但绝不是江玉郎所能接受的。一次安慰也罢了,若是无微不至的照料安慰,只会让层层虚伪被剥落的狐狸感到羞辱难堪。
江玉郎能屈能伸满嘴人话鬼话,因而他的自尊藏在很深的地方,强大又脆弱。
不如若无其事,也好让强撑着的狐狸自欺欺人地找回些面子,总聊胜于无。
江玉郎露出一个真正的笑,虽仍有些勉强,但总算不再是活死人的气息。他抬手轻轻握了握小鱼儿未及离开的手指,仰头将唇凑了过去,虚张声势地浅浅亲了亲,温软的舌甚至无意触到了指尖。
他很快松了手,细眉微微一挑,眸里星星点点的涟漪恣意漾起,在深不可测的水潭里平白蒸腾出粉红的温柔。
多谢。
小鱼儿难得一愣,望了望方才被那一抹温热接触过的指尖,脸上浅淡闪过一抹绯红。
江玉郎险胜一局,正难得摒了哀愁的片刻,带了些洋洋自得。殊不知眼眉间真真假假的柔和还未散尽,挥挥洒洒,清浅染上锐利的眸。
那是峨眉山旁的微风拂柳、长江水上的戏鱼浅浪、江府圆月的清寒皎明。
此刻,尽数化作绕指绵柔。
于是也突如其来,绕上谁的心头。
作者有话要说:
父子亲情啥的,按我的理解不管是原著还是新剧里鹤玉感情都很深XD
按头,都给我哭【bushi
第42章 前路莫愁
经过铁萍姑的房间,小鱼儿稍稍顿了顿,道:“花无缺,你还没有告诉我们,你为何会与这位前辈走在一起的?”
江玉郎心下飞转,瞬即暗暗懂得他的意思。若铁萍姑有心,且她真的是移花门下弟子,听到花无缺在此必定会想法子逃走或是至少有些举动。他们对于铜先生木夫人的身份早已八九不离十,现在可以通过铁萍姑试出最后两分笃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