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封印怎么会解除?审都不用审,铁定凌霄干的好事!
流沙又道:“书上说吸进太岁的瘴气,仙家修为立即作废。这几日师兄体内瘴气不去,人形竟然还能维系,真是奇了。”
路清风忽地想起先前凌霄强吻他的场景。原来那家伙是怕自己吸入瘴气啊!可也不用采取这么……这么粗暴的手段吧。想着想着路清风脸有些烫,抬头问流沙:“凌霄呢?就我带的那个师弟,他怎么样了?”
流沙并没有兴趣认识新师弟,完全不知道路清风讲的哪一个。
“谁送我回来的?”路清风急忙再问。
“师父他老人家救的你。”这回儿流沙应得飞快,回想着当时的情形啧啧称好:“师父可真有法子。太岁的瘴气都透到师兄心肝里头,他还能把你拉回来。妙,太妙了!”
路清风顾不得胸口气息尚未顺畅,忙化成道风从被褥钻出,直奔灵宫殿寻镇元子去。要是师父亲自出手救的人,想必他定知道凌霄平安与否。
化风或化流星的人不好直接推开大门闯入,这样显得十分没有礼貌。于是灵宫殿顶留个小天窗,专门给这些火急火燎的熊孩子们进出。
路清风落地成人。走得急,伤未愈,不由咳嗽一声。殿里远远就听得师父招呼:“清风来了。”
过来迎他的是明月。明月脸上似有愠色,仿佛许多话要说的样子,又全都克制住,只管把清风往里引,旁的一句不说。进得内殿,向师父回禀:“师兄到了。”
镇元大仙的面前放着面棋盘,棋盘前后两个茶盏,两把椅子。明月在清风面前不讲多少礼节,坐回自己的椅子上。这盘棋他跟师父下了大半天了。
镇元子执黑子欲落,并不看清风,只是问:“你伤势如何了?”
路清风拜谢:“幸得师父相救,徒儿捡回条命。”
镇元子继续观望棋盘:“你没事惹那太岁做什么?”
路清风多了个心眼。他本想来问师父凌霄如何的,可偏巧明月就在一边,要说凌霄带他去找的太岁,难免又叫明月生疑。路清风便应道:“徒儿近日带师弟修行,一时鬼迷了心窍,心想吃了太岁许能功力大增,便带师弟去吃,万万不想……”
镇元子的棋终于落下,拈起两颗白子。
路清风赶紧问:“凌霄情况如何?他可有受伤?”
明月这会儿是真的生气地瞪他一眼。
镇元子倒和颜悦色,将两枚白子朝明月前边的棋盒送去。指尖一松,白子滑入盒中。扭过头来与清风道:“你可知错?”
路清风赶紧跪下:“弟子知错。此事全因弟子挑头,师弟年幼不经事,望师父莫要怪罪于他。”
“到底谁年幼不经事?”明月气得站起来质问道。
可师父和师兄都用看小朋友的眼光看着他。明月想想这屋子里的确他年纪最小,只好乖乖坐下。
镇元子道:“错了便要罚。你拾掇拾掇,明日入万寿林去罢。凌霄已在里头受过了。”
路清风大喜。这至少说明凌霄安然无恙。
明月头个不同意,再起身替清风辩解道:“就算此事并非凌霄挑头,也不该叫师兄受罚。他素来循规蹈矩清净自在,独独管了凌霄才这样,可见是那人的罪过。徒儿恳请师父明鉴!”
镇元子也不看他,继续观望棋盘,半晌反问:“你也想跟清风一道入林?”
明月不敢再作声。
五庄观的弟子们把“万寿林”偷偷唤作“折寿林”。
八年前,五师弟打了三师兄被罚入林中。进林前太乙金仙的修为,出来后仙气全去,兼且头发斑白腰背佝偻,一下子老了七十岁的模样。没几天就去了鬼门关。另有十几个犯禁弟子进林后就没出来过,连尸骨都找不着。
大家的修为都是辛辛苦苦练出来的,谁也不想跑林子里无缘无故折损了去。
殿里就三人,可路清风要入万寿林的消息没过半天就传得整座道观无人不知。人多口舌杂,爱搬弄是非的甚至在十方苑的小角落里搭个棚,聚起一班人讨论大师兄为何受罚来。
为首的嗓门老高,一只脚踩石凳上,大大咧咧完全没有道士的样子:“你们知道清风为何突然变得那么厉害不?就是吃了太岁的肉,所以突然功力大增了。他还想带凌霄去吃。结果你看,失手了吧?”
周围的人俱羡慕地说:“我也想要这样的师兄。”
路清风正巧路过十方苑,想到凌霄房间转一圈看要不要给他捎些什么,听得有人夸他,心里美滋滋的。
为首那个不屑地啐口:“吃魔灵长功力,那叫什么?叫魔道!再过几日兜率宫的老爷便要派人来巡山,拿的就是这种人。师父让他入林还真便宜了他。”
“况且我听说那林子里镇压着上古凶剑诛仙,以往进去的师兄都给这柄剑吸干了仙气和阳寿。他这一进去,保准出不来。”
众人都给他吓得有几分惧色,再不敢动什么去吃太岁的念头。
“我要真修魔道的话,第一个先吃了你们。”路清风冷不防拐个弯出现在众人眼前。
瞎说可以,诬陷人修魔道可就过分了。清风的记忆告诉他,上古时期人们对魔的严厉程度比起后世有过之而无不及。夏朝的最后一位国君桀,就是因为误入魔道给天道收掉的。天道收他一人还不够,连带着整个家族摘得干干净净,这才导致了夏的覆灭。
正在八卦的师弟们见到本尊出现,俱吓得气都不敢喘。
领头那个牙关紧颤:“这,这可是五庄观,你敢碰我们?”
路清风朝他们慢慢走近。几个人以为他真要吃人,吓得面如金纸,架起土遁就要逃。
路清风打起架来未必能一挑几,控住几人吓唬一番倒是绰绰有余。随手一个“吞日月”,看他们能遁到哪去。
路清风法阵一开,几人的遁法立即失效,继而连三从空中跌将下来。刚才舌根嚼得最响的那位落地显出原形,竟是一只青花的大螃蟹。
众师弟哭得凄凉:“师兄饶命!我们修为低微您吃了也不长啊!”
路清风神色清冷地望着地上的大螃蟹,问:“你叫什么名字?还敢不敢乱说我是魔了?”
大螃蟹摔个脚朝天动弹不得,还能发出人的声音:“冤枉啊,我也是听别的师兄说的。”
“你听谁说的?”
“是……是……”螃蟹师弟支支吾吾:“是二师兄说的!”
路清风心头一凛。明月这家伙是不是想抓魔想疯了,之前诬陷完凌霄现在又来胡诌他。他气冲冲地化风而走,非要跟明月理论个清楚不可。
那头风声已远,这头旁边木遁里走出来个年轻的道士。他冲地上的螃蟹手指一点,螃蟹便重现了人形。
来人正是江山,他赞许地对几个师弟道句:“你们办得不错。”
第10章
化形成风的路清风气呼呼地在万寿峰顶盘旋几圈,要找出明月跟他好好理论一番。迎面飞来只青色羽毛的小鸟,脖上吊枚金光闪闪三点绿的玉如意。
路清风认得那是精卫,无暇与她说话,侧身避过。谁知精卫转个身,翅膀猛扇疾驰过来。路清风只感背后一阵寒凉,立马就给精卫抓住,现了原身,给她两爪提着两只肩膀,降落在地。
精卫也现出人形,叫道:“大师兄好!”
精卫傻归傻,健忘归健忘,向师兄问好这点真风雨不改。路清风自不好把气撒她身上,可心情也好不起来,只虎着脸问:“你知道明月在哪吗?”
精卫眨着眼,努力回想着。胸口的玉如意发出金绿交织的光飞向路清风,路清风只眼前一道眩晕,那玉如意就挂在他脖子上了。那副如意首端如祥云,云里藏着三枚无极宝珠,手柄盘旋一条怒目圆睁的五爪金龙,好似随时能变真龙一般。
光芒刺激精卫的记忆,她想起来了!并不与清风说,又化身为青鸟,一爪一个胳膊,提着路清风往灵宫殿顶的小窗户飞去。
精卫一口气把路清风提到殿里正下棋的镇元子和四师叔萧宝面前。
路清风在原来的世界就被鹰提着飞来飞去的,落地一点不晕,环顾四周发现没有明月,好不开心。又见师父师叔在旁,同精卫一起恭敬地行礼,向二老问安。
镇元子人身显老,约知天命的年纪。旁边的萧宝则年轻许多,怎么看也不过而立。萧宝也不如镇元子稳重,望见清风大叫一声:“你竟有这宝贝!”
路清风低头去看,才意识到萧师叔说的是挂在心口的玉如意。
萧宝爱宝成瘾,恨不得把天底下的法宝都收入囊中,激动地问:“此乃元始天尊的三宝玉如意,你怎得来的?”
玉如意也不是他的啊,路清风扭头去看精卫。精卫反而用水灵灵的大眼睛困惑地看着他,不指望她能记得。
“清风侄儿,这样罢。你将玉如意赠我,我便向你师父求情,免你入林之罪过。”萧宝笑道。
旁边镇元子听得萧宝此语,放下手中棋子,抬头看清风:“不必你师叔求了。你将如意给为师,我自不再让你入林去。”
萧宝急道:“道兄非与我争宝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