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清风的气场很大,能盖住半个东宫。凌霄堂而皇之地推门出去,他想亲眼看看伯邑考在做什么。
一看,大家都尴尬。
伯邑考在手把手教武庚的母亲、纣王的宠妃弹琴。
凌霄跟路清风突然出现叫妲己计划被打乱,她一把将伯邑考推开,掩面哭泣起来。
路清风可算见着什么是戏精。就冲妲己娘娘的演技,恐怕姜王后当初真是她陷害的。
纣王的侍卫听到啜泣飞快赶来,很快纣王也出现在东宫。
妲己见纣王来到,再戏精一把,就要往井里面投。
纣王连忙用身子挡住他的爱妃,然后搂住,好声好气哄一通。
妲己趁这时候狠咬伯邑考一口,说这位公子名为教琴,实则非礼。
路清风想替伯邑考说两句,凌霄只一把捏紧他的手,示意他不要出声。
伯邑考仍像早晨在大殿那样淡定:“大王偏听偏信,恐非明君。”
跟随纣王一齐前来的费仲气得胡子直吹:“大胆伯邑考,大王岂容你诽谤!”
纣王本就对爱妃极为看重,谁敢给他戴绿帽他绝不放过,抽出佩戴在腰间的宝剑,他要亲手斩了这个狂徒。
伯邑考抚着他的琴,面不改色:“天道昭彰,大王三思。”
“天道?”纣王彻底被激怒,拔剑朝伯邑考砍去:“从五百年前开始,朝歌就只有王道。”
只听得伯邑考的琴里发出一声Duang,巨大的气波非但将纣王的砍势拦住,连带着纣王身后的费仲和卫兵都给镇得撞树上去。
好在路清风被凌霄拉着提前退开,否则也要给这破空而发的琴音震飞。
路清风眼前一亮,这一招怎么那么像五音里的宫音?
纣王脸色越发阴沉:“你到底何人?”
朝歌本就有消弭仙法道术的结界护佑,而在王室居住的宫殿里,又有连妖术和巫术都隔绝的二重结界。可谓万法寂静。如此一来,力大无穷只会物理攻击的纣王自然是王宫至高无上的强者。
谁知眼前这人竟能以奇术抵挡他的剑势,实在匪夷所思。
不过可以看出,他的琴波势头不强,应该还是结界起作用的缘故。费仲被音波击飞倒地还能中气十足地大呼:“护驾,护驾!”
整个王宫都被惊动,卫兵们持枪戟集合,将东宫围个水泄不通。
纣王并不需要其他人帮忙。他便不信就他的王气还压不住个娃娃。
这一回他运足十成力气,朝伯邑考挥砍过去。当年纣王就是凭借这柄剑,一挥之间将袭击先王的野豹子一斩两断。
伯邑考闪也没闪,径直被他那柄剑砍个正着。
可纣王只像砍空一样,剑落下,将原来放琴的石桌劈个稀巴烂。
伯邑考已然带着他的琴,出现在庭院的另一端。
路清风忍不住叫道:“疏影横斜!”
院子那头的伯邑考投来赞赏的目光:“好眼力,再看你可能接下我这招?”
只说话间,一道红线从琴中射出,直扑路清风而来。
凌霄立马现了他的长镰刀,横在路清风面前阻挡。
路清风明白得很,这招平沙落雁挡是挡不住的。它打中谁,谁就要受它控制,跟队友反目成仇不在话下。
世上能克制平沙落雁的招不多,偏偏纯阳宫就有。
路清风一个镇山河罩下来,平沙落雁就如泥牛入海,连个波浪都掀不起。
“有意思。改日再来拜会。”
只说话间,一股清气从伯邑考的天灵盖冒出,朝东方疾行而去。凌霄看得分明,只留下句“陈塘关见”,也化作道黑气追随清气而去。
凡人肉眼看不见什么清气黑气的,只见路清风发功后,伯邑考轰然倒下,纷纷惊叹道长厉害。
纣王没说什么。亲自上前用剑挑了挑伯邑考的身体,将他翻过面。好家伙,伯邑考身上已腐烂多处,简直跟气绝数日的人一般。
纣王没能手刃敌人,颇为不快,吩咐左右:“拿去丢了喂狗。”
费仲偏要出馊主意:“臣有一计,可试西伯侯忠心。”
路清风对他的鬼心肠知道得一清二楚:“费大夫是想把他剁成肉丸,给西伯侯服下?”
费仲大喜:“原来路道长也有此意。”
路清风鄙夷地看着他:“你可知吃这些腐烂的东西人会得病?一病传一人,费大夫盼着我朝歌人人得病?”
费仲见路清风言之凿凿,无言以对。还是纣王发话:“传消息出去,让姬昌知道他死了儿子。再备些新鲜的肉丸,看他吃与不吃。”
费仲马屁拍得贼溜:“大王英明,大王心善。”
纣王又转过来对着路清风:“道长好修行。连孤的结界都拦不住你。不知出自何处。”
路清风刚想把他那套五庄观首席大弟子的身份搬出来,武庚急匆匆赶来道:“风哥哥来自西昆仑。”
武庚冲他眨眼示意。路清风才想起不久前才来个自称五庄观的云中子,纣王对五庄观印象并不好。
纣王点头:“道长一身本领,就留在朝歌为官如何?”
路清风第一反应是拒绝。没想到武庚又替他答应下来:“当然好。算我给父王引荐的官。”
纣王看到王儿如此大笑,心里很开心。又安慰妲己几番,才领着众人离开。
武庚忙跟路清风咬耳朵:“风哥哥不愿当官,当到一半走了便是。父王不喜欢别人违逆他的意思。”
武庚又问晚上到底发生什么事,怎地母后和父王脸色都很不好。
路清风特犹豫,该不该告诉武庚他娘就是个戏精的事。
武庚其实有自己的计划:“方才我在书房查得,那日姜娘娘被囚,东伯侯被捉,是陈塘关李总兵的手笔。我想去找他,看看事情究竟如何。”
路清风觉得武庚学聪明了,好歹知道从当初的相关人员来找线索。他记得凌霄临走前说过陈塘关见。他就也想到陈塘关去。
武庚行动力极强。说去就去,也不用跟父王母后打报告。他向来就这么离宫闯荡,宫门城门的卫士都不敢拦他。只任凭他跟路清风两人两马,朝东边陈塘关方向疾驰而去。
陈塘关虽名为关,其实是座镇。说来也怪,沿路都没有下雨,一到陈塘关境内,地面便湿漉漉的。积水高到能淹没马蹄,好些房子俱在水中被冲垮。镇上冷冷清清,人人俱是颓唐之色。
路清风只感不妙。天生异象,莫不是陈塘关镇守的绝仙剑也被盗了?
武庚持着令牌,纵马直入帅府,见着陈塘关总兵李靖。
李靖虽然对殿下礼敬有加,眉头重重紧锁,显然有什么郁结之事。无论武庚再怎么打听姜王后的事,李靖都咬定一个事实:姜王后跟东伯侯伙同谋反,要弑君自立。
武庚问不出个所以然。那日从酆都驿回来,他心底里其实已隐约认定母后害人,只盼着将此事查明。李靖的答案不能让他满意。
路清风见武庚问不出所以然,便问自己的事:“李总兵可见过关内的绝仙剑?或者听过关内埋藏着什么宝物?”
李靖这次回答得干脆:“绝仙剑就在下官家里。”
路清风不料这么轻易就找着,忙提醒李总兵五庄观藏着的诛仙剑已被盗取,请他务必提防有人来取绝仙剑。
李靖丈二摸不着头脑:“那柄剑浑身是锈,做不得武器,盗它作何?”
第25章
李靖说,这剑是他祖上传下来不错,祖先也叮嘱过好好守护不错,但到他爷爷那代这剑就是把废铁,他自个儿小时候拿来玩便没人管。到他掌家的时候,这柄剑就成孩子们的玩物了。
路清风便问:“李总兵既不喜此剑,让我拿走可好?”
王子殿下的朋友,李靖总不能不给面子。大大方方地答应下来。可他自己都不知道现在这柄剑被家中哪个熊孩子拿走,只好命管家带着清风去问他的两个孩子要。
李家两个儿子,一个金吒,一个木吒。
两兄弟被问到的时候支支吾吾,老偷看跟着来的管家。路清风懂得意思,让管家先行离开。
金吒才跟倒竹筒那样全说了:“这剑给我三弟哪吒取走了。”
路清风不以为意:“那你三弟何在?”
“他……”
金吒欲言又止,木吒接过大哥的话道:“我三弟死了。削骨还父,削肉还母。”
他们的三弟自小就不安分。力气大,吃饭多,还爱四处惹事。前些日子不知怎地到东海边玩耍,竟把龙三太子的龙筋给拔了。龙王一怒之下水淹陈塘关。哪吒在父亲的逼迫下挥剑自裁。
他挥的那柄剑就是绝仙剑,他死后大伙儿乱作一团,倒没注意那柄剑悄悄不见了。
路清风暗喊绝望,这不就相当说绝仙剑也丢了嘛,你总不能到死人那里找东西。
他摸到腰间的玉牌,没准还真能问死人要东西。
那玉牌子是钟馗给的。钟馗说,有空多找他玩。
路清风就把玉牌祭起。跟在酆都驿时候那样,钟馗从地里突然冒出来,把李家的地砖顶个大窟窿。
金吒木吒两兄弟都给地底出来的人吓得腿软。
钟馗认得李家两兄弟:“又是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