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炽笑着摇头,略显好奇地看着何玉轩说道:“子虚还未说特地寻我,可是有什么要事?”
何玉轩轻描淡写地说道:“臣如果告诉您是为了您的身体而来,您会不会有点失望?”
太子:“……或许会有一点?”他迟疑地说道。
何玉轩抿唇而笑:“其实是为了汉王殿下的事情。”
朱高炽登时就严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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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八十六本书
何玉轩看着朱高炽那严肃的模样忍不住笑道:“太子倒也不必担心, 不是什么大事。”
这宽慰的话语, 太子并未听进去几分, 他是知道自家二弟到底是什么脾气,这当真是让他头疼的问题。能让何玉轩来寻他,朱高炽可不认为是什么小事。
东宫。
朱高炽心事重重地坐下,元书忙不迭给两位送来茶水。何玉轩还是头一次到这东宫来,这宫宇内的摆设很是温馨,看着就很有生趣。
想来这太子与太子妃的关系很是融洽呀。
何玉轩感慨着想道。
他今天来确实没有什么大事儿,他只不过是想要提醒太子殿下,在尔虞我诈的朝野争斗中,可莫要对汉王殿下手下留情。
朱高炽似是没想到何玉轩所求竟然是这个,流露出显而易见的诧异来。
何玉轩慢悠悠地喝茶,挑眉看着太子殿下, “上次汉王弹劾您之属官无德, 又诬陷解缙挑拨,若不是最后臣缓解了万岁的疑窦,您难道打算避而不言吗?”
太子听到何玉轩这样的问话, 他苦笑了一声,“这段时间二弟的事迹我已经知道了不少, 可是他一点都听不进劝说。若我有言,他怕是恨不得往相反的方向而去。”
何玉轩摇头,汉王在京师留有不少的后手, 这些后手怕是都用来针对太子。身处朝野, 何玉轩对这些敏锐的暗流有所触动, 他不认为太子殿下不知道这些事儿。太子殿下对汉王手下留情,可汉王却不一定会对太子如此相反,若是被他抓到机会,他恨不得把太子彻底打垮才能放心。
现下朱棣还一直限制着汉王入朝,又岂不是在避讳着些什么。
朱高炽叹息,他知道朱棣对他并不满意,若不是朱高煦是二子,现在在皇位上的还不一定是谁。
或许这也是朱高煦不满的原因。
“子虚特地来提点,可是遇到了什么事儿?”太子殿下是一个非常敏锐的人,他光是凭着何玉轩这几句话就察觉到了苗头。
何玉轩淡淡的笑了起来,温和地说道,“的确是有缘故。”或许最开始的时候,何玉轩对汉王的恶意能一笑而过。可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到了他身边的人,这就让何玉轩忍无可忍了。
朱高炽伤不了何玉轩,与此同时,何玉轩其实也伤不了汉王。
但不代表何玉轩不能对其他人下手。
“听说汉王打算朝万岁要那天策卫。”何玉轩低声说道,这才是他这次来的主要原因。
太子的脸色微白,“父皇不一定会给。”天策卫是帝王身边亲卫之一,自然不容小觑。且值得注意的是,这天策二字,实则是当初李世民的府邸之名讳。
这其中的深意可想而知。
何玉轩斟酌着说道:“可若是万岁真的给了呢?”
在这件事上,太子确实没有太大的优势。哪怕有再多的朝臣劝说,这喜好难以更改,朱棣本身就是习武出身,马上皇帝,朱高煦病弱的模样并不讨他喜欢,这是个极为私人且不能过于言说的事情。
朱高炽深吸了口气,半晌后点头说道:“若是子虚想做甚,就放手去做吧。”
何玉轩悠悠地露出笑意,他便知道太子殿下不是真的毫无所觉。
……
回到何府后,何玉轩刚坐下来没多久,莺哥一脸惊讶地进来,“大人,门外来了一个人,说是您的师侄。”
何玉轩沉默了一会,这才想起来这个人是谁。
盛寅。
当初戴思恭说过他要上京的事。
盛寅的师傅王宾与戴思恭是朋友,又从戴思恭这里习得医术,按照辈分来说,盛寅的确是何玉轩的师侄。
不过何玉轩与他只有数面之缘,最开始戴思恭说要让他来京城的时候,其实何玉轩是有点拒绝的。
只是这毕竟是师傅的关心,而且指不定盛寅本来也是要来京城的,何玉轩说不出拒绝的话,没想到他花了这么长的时间才到京城,何玉轩都差点忘了这件事儿。
既然人都来到了应天府,何玉轩自然不能把人往外推着,毕竟是自己师门的人,连忙让莺哥把人叫进来了。
盛寅是一个看起来很清秀内敛的人,笑起来的时候很温柔,他一进来就冲着何玉轩行了个大礼,把何玉轩吓了一跳,连忙把人扶了起来,“启东,你这是作甚?”启东是盛寅的字。
盛寅笑着说道:“您是长辈,自然应当如此。”
这就是为什么何玉轩不想要看到盛寅的原因。
因为盛寅异常守礼,想想看两个人的岁数其实是差不多的,甚至盛寅都比何玉轩大了几岁,但是每一次见面的时候,他总是会冲着何玉轩行大礼。
这让何玉轩生怕自己折寿。
“既然你来了京城,就先在我这住下吧。”
何玉轩听过他师傅说过,盛寅来京城是有意入太医院的,这进入太医院有两种办法,第一种办法是经过举荐,第一种办法是考试进去的。如果是举荐进去的话,以何玉轩的脸面要进去并不难,至少做个医生不是什么难事儿,但是盛寅虽然看起来腼腆,但他心中自有傲气在,是靠自己的本事。
何玉轩没有强求,安排他在家中住下之后,让莺哥注意给他布置一个安静的环境,平时不要去打扰他。
因为盛寅是一个很低调温柔的人,这家中突然多了一口子,但是也没有任何的差别,只有在吃饭的时候何玉轩感觉到家中的人丁好像稍微旺起来。
其实是错觉。
盛寅来的那天,京师下了第一场雪。
那冬雪确实让人赏心悦目,可随之而来的寒冷让人几乎不想露面,他一出门都会把自己裹得厚厚实实的,力图不让任何一丝寒风能够进来。
这日,何玉轩大早上出门的时候正好与盛寅撞上,盛寅眼睁睁看着何玉轩包裹得圆润润的,忍不住就笑了起来,虽然他笑完了之后惊慌失措的和何玉轩致歉,这让何玉轩很是无奈。
“我与你的岁数相差不多,你不必这么拘谨。”这话何玉轩都不知道说了多少遍了。
盛寅抿唇笑了起来,答应了几句,然后目送着何玉轩离开。
莺哥笑眯眯的看着盛寅,“公子怎么这么早就起身?”何大人要上朝的点可算得上是凌晨,大部分人在这个时候还没起身呢。
盛寅笑着说道:昨天睡得早些,因而今天就早点起来。”他还另外问了问这附近早市的时间,看着这时间的确是太早了些,这才回去歇息了。
莺哥目送着盛寅离开,对着他身边的柳贯说道:“我怎么总觉得公子看起来有些怕何大人?”刚才两人撞见的时候,一个个清楚地留意到盛寅脸上是惊愕的表情。
显然他是不想看到何玉轩,但是这种不想,并不意味着是厌恶,而反而带着一种敬畏……或者是后怕?
这就让莺哥有点好奇了。
“或许是以前有什么事儿吧。”柳贯眯着眼说道,看起来对盛寅没太大兴趣。
对柳贯马晗而言,除了何玉轩之外,其余的人都是需要防范的对象,至于这对象背后到底是谁有什么背景,对他们来说都无所谓。
盛寅出门的时候已经是朝阳似火,但是这冬天里的骄阳没有什么作用,只不过是洒洒点阳光,实际里还是寒风刺骨,冷得让人恨不得缩成球。
他接连走访了几个药铺,只做问询不做看病,常常没停留多久就离开了,好半晌之后,他在街角停了脚步,喃喃自语的说道,“这水平倒也是一般。”
倒是有一两个有趣的。
而后盛寅便往菜市场而去,倒也不做别的,只要看到有人打算进药房就免费给他看病,若是他人愿意让他看病的话,他也不收半点费用。最开始的时候并没有人相信他,但是后面总有几个看热闹的不怕死,便凑上去让他给看了,看完之后那些个凑热闹的人拿着那药方就进了药房,之后取完药出来惊讶的对他说道,“大夫说你开的很准。”
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他这么做虽然抢了药房的生意,但是最终这药还是得回药房那边去买药,因此虽然被他占着门口的药房有点不大高兴,但是利益没有太大受损,也就让他去了。
盛寅只在门口免费问诊了一个时辰,然后就收摊走人了,而后悠哉悠哉地回到了何府,又径直钻进去屋里面研读经书。
对他而言,这在外面抗争只是一个锻炼的途径,同时或许也能作为打响名声的第一步。
谁又能争得无欲无求呢,想要往上爬,靠着何玉轩自然是简单,但是盛寅并不想这么做。
这一点尊严他还是要的。
盛寅与何玉轩确实只有数面之缘,何玉轩虽然记不清楚他们见面的模样,可是盛寅可是记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