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今的一切都是叶廉给予的,所以他才会感到担忧,而森鸥外的交易,却给他提供了一个富有希望的未来。
一个即使叶廉毫不犹豫离开他的身边,他也能强制把人锁到身边的机会。
“我依旧是叶先生的部下,不管什么时候都不会变。”他轻轻闭上了双眼,将叶廉那温柔的笑容深刻铭记在心中,再睁开眼睛时,已经恢复了清明:“不过我可以把力量借给你,你的命令我会遵从……这样就好了吧。”
“当然。”森鸥外唇角的弧度愉悦的挑起,最终,他还是赢得了这场胜负。
他朝黑发的少年微笑的伸出了手:“从今以后请多多指教喽,太宰。”
太宰治垂眸瞥了眼那骨骼分明的手掌,想了想,还是适当的伸出右手轻轻握了下,没过几秒钟,他便迅速的抽出了手掌,似乎根本不想跟森鸥外肢体接触。
森鸥外毫不在意他的反应,他们两个性格极其相似,都是为了想要的东西才不得不跟对方站在统一战线上。
而事实上呢,森鸥外不会对还不熟悉的太宰敞开心扉,同样,太宰也不会对他这种精明的大人卸下心防。
森鸥外将手掌交叉拄在桌面上,忽然苦着脸思索了一会儿:“嗯……既然我们已经达成了交易,那我就应该送给你点什么来给予见证。送点什么好呢?”
他仿佛孩子一样愁眉苦脸的闭上眼睛,还有些郁闷的叹出一口气,跟一直以来高高在上的首领的感觉完全不同。
太宰治安静的眨了下眼睛,心中对他所纠结的事没有半分波动:“那种东西根本不需要……”
“那可不行呢,太宰。”森鸥外忽然极为认真的竖起一根手指,“事实上我在跟叶廉进行交易的时候,就将宝贵的血液交给了他,对你也要一视同仁才行。”
话题一提到叶廉,太宰治顿时沉默的不说话了,他的偏心总是很明显,只要是带有叶廉的话题,他就不会有任何异议。
森鸥外暗自苦恼了半天,倏地一拍手,神情也明亮了起来:“对了,把那个东西给你吧。”
说着,他起身在首领屋内的衣柜中不断的翻找着什么,一件又一件叠的整整齐齐的衣服从他的手中无情的丢到地面上,没过几分钟就皱皱巴巴的形成了一座狼藉的小山包,而森鸥外却对此视而不见,反而兴致勃勃的继续搜索下去。
眼见这间整齐的屋子快被衣服给堆满了,太宰治再三忍了忍,还是忍不住阻止道:“找不到就放弃吧,这间屋子已经下不去脚了哦。”
“……嗯?”森鸥外还沉浸在寻找中,就算听到了他的话,也一时半会没有反应过来:“啊……不用担心哦会有人来打扫这间房间的。”
他的毫不在意令太宰治小幅度叹了口气,果然当上首领的人就是任性,仗着不用收拾房间就可以胡作非为。
他不在试图去劝阻森鸥外的行动,反而将思绪飘到了那充满少女粉的叶廉的房间。
叶先生的房间几乎没有人进去过,因此里面的打扫整理全都是由叶廉独自完成的,而叶廉又最喜欢整洁干净,从那一尘不染的房间里,就能看出他费了多大的心思去打扫。
亲力亲为什么的,跟眼前这位邋遢的boss完全不一样。
太宰治默默的将两人在心中对比着,尔后狠狠的嫌弃了森鸥外一番。
而这时,森鸥外正巧又补充了一句:“叶廉会来打扫这间房间的。”
太宰治:“……哈??”
他像是出现了幻听了似的睁大了眼睛,又重问了一般:“是叶先生来打扫这间房间??”
他那陡然拔高的语调让森鸥外动作停顿了一下,扭过头看看向他,眼底带着笑意:“说起来你大概还不知道,那个人的麻烦程度已经快要成为洁癖了,只要看见房间里有一点不顺眼的地方,就会自己动手打扫干净。”
“虽说这间房间每天早上都会有专门的下人来打扫……”似乎能想到每天的清洁人员看见这干净不正常的屋子会有多么的冲击,森鸥外愉悦的笑了起来:“但是基本上不会有他们出场的机会。”
比起他的好心情,太宰治却脸色一黑,几乎是抑制着心中快要爆发的火气开口道:“难不成……你是知道叶先生会主动来清扫,所以……才这么肆无忌惮的翻找着的吗?”
森鸥外回给他一个爽朗的笑容:“是啊。”
与平常那副笑眯眯的假笑来说,此刻的森鸥外仿佛泄露出真实柔软的一角。
然而太宰治只想照着他的脸挥出一拳。
太宰治勾起带着杀气的笑容,垂在身侧的手掌无形中握成了拳头,“交易还是作废吧,再见!”
他转过身,潇洒的迈开步子,完全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啊等等、等等!”这个时候的森鸥外才收敛起开玩笑的心思,连忙挽留道:“我找到了,送给你的东西。”
“啊,是这样吗。”背对着他的太宰语气没有一丝起伏:“不过我已经不需要了。”
“别这么说嘛,太宰。”森鸥外高高举起手中纯黑色的西服外套,“这可是叶廉的东西哦。”
太宰治的脚步倏地一顿。
森鸥外的脸上重新带起那看透一切的圆滑的笑容:“我想把它交给你,叶廉也一定会很高兴吧。”
犹豫的步伐最终还是没有迈开,太宰治缓缓回过头,映入眼帘的是一件极为肥大的西服外套,如果穿在他的身上,恐怕外套的长度会到达他的脚踝。
这是黑手党中有一定地位的人才会选择黑色西服外套,要说这是叶廉的,太宰治会直白的相信。
但只有一个问题:“叶先生穿的是灰色的西服,这真的是他的东西?”
“当然了。”森鸥外略显怀念的看着手中的外套,他跟叶廉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叶廉就是穿着这件衣服:“当叶廉成为干部之后,才能随心所欲的穿灰色的西服,在那之前,他穿着的就是这一件。”
紫绀色的眸中划过一道暖意,森鸥外用力握紧了外套的一端,手指松松紧紧,最终还是将它抛向了太宰治的方向。
“它一直存放在首领的衣橱中,是时候让它拥有新的主人了。”
“太宰,穿上它,开始你的第一个任务。”
“先代首领现身横滨这件事,就由你去调查清楚!”
……
“……这个房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正如所有人所预料的那样,当叶廉踏入那乱糟糟的首领房间时,顿时脸色一沉,蒙着月光的眼眸如同琉璃般透明,流转着一道冰冷的光晕。
“啊……是因为要把你的外套送给太宰,一不小心就变成了这样了呢。”
森鸥外一脸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发,迎着叶廉越发冷漠的目光,又无奈的耸了耸肩:“唔啊好冷淡的眼神呢,我的心都要被冻伤了。”
叶廉没有搭话,只是无声的散发着自己的低气压。
一般的时候,叶廉没有露出笑容,就基本上意味着他现在处于极端的愤怒中。
与那没有温暖的眼眸对视,还是森鸥外最先放弃了:“抱歉抱歉,不过明天早上就有人会收拾了。还是说你会帮我收拾一下呢?”
“别开玩笑了。”叶廉终于淡漠的吐出几个字,他现在根本不想在这种乱糟糟的环境多呆一秒中:“我要走了,但愿你能在这种房间里还维持着好心情。”
对于他的讽刺,森鸥外没有露出一点不满,反而笑容中透出几分傻里傻气。
这种看起来完全是废柴的模样,在森鸥外还是一名小小的医生时,叶廉就已经目睹过无数次。
他当然知道这只是披着医生皮的一种伪装,而在两人达成交易,森鸥外又成为首领的这段时间内,森鸥外却鲜少露出这种表情,此刻一见竟有种怀念的感觉。
“我已经让太宰负责去调查先代的事情了。”森鸥外忽然开口道:“顺利的话,你心心念念的中也也能够成为我们这边的人了哦。”
“是么。”闻言,叶廉的脸上倏地多出了几分温度,跟刚才那拒人千里之外的表情相差甚远。
“希望他们两个能够好好相处啊。”
——flag。
一个大写的flag。
当几天后叶廉在客厅内看见满脸是血的太宰治时,他才知道自己当初立了个多么大的flag。
黑发少年的半边脸都被刺眼的红色覆盖,西服外套出现许多褶皱还布满了灰尘,他右手不自然的垂在身侧,手指微微蜷缩,尽管脸上依旧带着笑容,仔细看去眉梢上浮现出痛苦。
一向波澜不惊的表情出现了裂纹,叶廉惊讶的凝视着这样的太宰治,几乎是忘却礼仪了的将红茶杯重重放在桌面上,快步朝太宰治走过去。
想要伸到少年身上的手掌猛地一顿,叶廉弯下身半蹲在地面上,碧色的眼眸中充满了焦急。
当那瞳孔中满满倒映着自己的身影,太宰治心中不断涌上来的黑暗才终于悄然散去,此刻两人的立场仿佛颠倒了起来,他学着叶廉平日里那温柔的表情,微微勾起一抹笑容:“我没事。”
闻言,叶廉这才像是终于抓到浮萍似的溺水的人一般,重重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