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濯以为是甘姬回来了,上前两步,着急的神色变为凝重。
“主君小心。”
崔颂只觉得脑壳又开始疼了。
他惫怠抬头,有气无力地问道。
“来者为谁?”
徐濯抓紧手中的剑。
“恐是山贼。”
崔颂揉了揉太阳穴,蓦地想到先前撞到头时,位于现代的“自己”对他抵唇说的那六个字。
——既来之,则安之。
作者有话要说: 。
-※剧场※-
(既然大家都想知道【原主】去哪了……)
1、
室友:崔颂!出去给我带个饭。
崔大颂:(挑眉)
(同辈当面直呼姓名=蔑视+无礼)
室友:喂,你听到没有?(过去拍肩膀)
崔大颂:(在肩膀被“制住”前,一把将人掀翻在地)你是何人?
室友:???
什么时候我们寝室里有个武林高手了??
2、
选修课-大学语文-考试现场。
崔大颂:(下笔如飞)
国语教授走近一看:!!!
%¥#%
崔教授不是说他的孙子国文很差吗……?EXO?!还秀隶书繁体字?
3、
月考-结构力学。
选择题1:机动法作静定梁影响线应用的原理为:()A、变形条件;B、平衡条件;C、虚功原理D、叠加原理。
崔大颂:……(懵)
第25章 强买强卖·上
来的不是普通的盗贼。
当尘土渐近,十几个舞着大刀、棍棒的壮汉驾着黑马出现,崔颂二人终于得以看清这些不速之客的面貌。
高大体壮,肩宽臂粗,穿着青色桑麻短衣,腰系拳头大的动物头骨,编发成辫,头插羽毛,一看就与时下主流的风格不同。
崔颂在与荀彧组队的时候,也曾遇过几支小规模的山贼,没有一组是这种画风的。
这些“山贼”发现崔颂二人,愈加兴奋地挥舞手中的大刀;没有刀的,就甩动绑满羽毛的大棒,口中咿咿哦哦地吼着崔颂听不懂的音节。
……这是印第安的食人部落出来吃人了吗?
崔颂不由生出一种“又穿了”的错觉,不等他继续胡思乱想,脑补一千种被蘸酱、凉拌下菜的场景,旁边的徐濯忽然说了一句。
“是氐人。”
滴人?
崔颂从未听过这个词,不觉一愣,隔了好一会儿,他才意识过来这大约是某个外族的代称。
崔颂虽然不知道这几个画风奇特的人想干什么,但一堆人举着大刀,呈包抄之势堵住他们的去路……怎么也不像是过来打招呼的吧?
显然,徐濯也这么想。他略微将剑扬高一寸,侧行一步,将崔颂掩在身后。
这个时候,氐族人疑似震慑威吓的呐喊声终于停了下来。一个头上羽毛最多,疑似头领的青年打马上前,远远绕着崔颂二人打量了一圈,仿佛在观察猎物可不可口。
慢悠悠地从东到西,又慢悠悠地从西到东,那头领打了个呼哨,策马归队。收到首领的指示,前方的几个氐人勒马退向两侧,让开一条窄窄的通道。
通道的尽头,挨着野草丛的一处空地,一人百无聊赖地坐在一匹瘦骨嶙峋的老马上,阖目小憩。
那人披头散发,满脸尘土,穿的是汉族的襜褕,衣上沾满了草屑与泞泥。
就是这么一个好似流亡难民的年轻人,竟叫那首领模样的人物策马上前,恭敬地抱拳一礼。
“先生觉得如何?”
那人缓缓睁眼,漫不经意地往崔颂的方向一扫,在他的前额处略一停顿。
“马蹄蕨的根,山稔的叶。前者叶片光滑,狭翅微弯,有锯齿;后者长梗楔叶,花如小儿五指。此二者皆喜温,可于附近谷中寻至。”
首领会意,立即派人去找。
这发展让崔颂二人有些看不懂。
徐濯犹疑地道:“马蹄蕨与山稔……听起来像是草药的名字?”
崔颂也觉得是。
可好端端的,这些人找什么草药?
崔颂与徐濯对视一眼,同时升出一个荒谬的猜想。
——难道是用来治他头上的伤?
崔颂觉得这个可能太悬,有谁会气势汹汹地堵住素不相识的路人,只为了给对方治伤?抓去试药还差不多。
这么想着,崔颂站起身,
“几位……”
离得最近的几人“噌”地拔出刀:“老实点!”
崔颂:“……哦。”
得了,果然是抓人试药来的。
徐濯冷眼盯着这群人,暗自戒备,只要他们稍有异动,便会拔剑而起。
像是察觉到徐濯的杀机,那几个氐人收了嬉笑,目光灼灼地盯着二人的一举一动。
终于,在一触即发的时候,出去找草药的人回来了。
“喏,把这些捣烂了,敷在他的头上,快点。”氐族少年不理会徐濯的敌视,径直把草药丢进他的怀里。
徐濯十分警觉:“这是什么草药?”
氐族少年不耐地白他一眼:“当然是疗伤的草药,”见徐濯不太相信,他眼白翻动得更加厉害,“骗你有什么好处,我们这么多人,要真想对你们不利,你们还能抵抗得了?”
徐濯仍然心存顾虑。
“不信算了。”氐族少年撇撇嘴,正要拿回草药,却被一只白皙如玉的手先一步截去。
“多谢。”
氐族少年看了崔颂一眼,到底没说什么。
“主君……?”见崔颂取过草药,徐濯一惊,“您……”
他坦然地掐碎草叶,连汁带渣地裹进细绢里,往额上一贴。
清凉的感觉减缓了连绵的刺痛,亦让晕眩感减轻不少。
“霁明莫要多虑,正如这位壮士所言——若其有加害之心,实不必如此大费周折。”
当然,这只是场面话。
真相是原主的笔记中曾画过这两株草,虽没记载名字,但标注了用途:去肿止血。
所以他才这么大胆地把东西接过来。
血虽流的不多,总不能干放着不管。
有药就用,管这些人在算计什么。
被首领称作先生、正拿一根麦秸戳老马耳朵的青年忽然抬头,往崔颂这边瞥了一眼。
崔颂恰巧注意到他的目光,与他四目相对。
“先生”的面上沾满了黑灰,难以看清长相,只一双眼睛尤其好看,无论是眼形还是漆黑明亮的眼珠,都似精雕细琢的工艺品,堪称绝无仅有。
哪怕是在现代阅美无数,在荧屏网络上见过各种俊男靓女的崔颂,在看见这双眼睛的时候亦不免愣了一下。
不合时宜的,他的脑中冒出同班才女写在扣扣签名里的一句非常文艺的形容。
——比水淡,比酒清。
崔颂以前一直不能明白这是一种怎样的感觉,现在却是懂了。
那双眼睛的主人淡漠地扫了他一眼,翘唇一笑,丢下枯了一半的麦秸。
“确是如此,若为加害,实不必如此大费周折——”
见他开口,首领做了个手势。氐人们打起精神,收拢包围圈,将崔颂二人困住。
崔颂眯眸不言,徐濯沉声质问道:
“这是何意?!”
“钱货两讫,方为交易之道。”“先生”摸了摸老马的头,敏捷地跳下马背,拍了拍衣摆上的草屑,“君不会天真地以为——这荒原之地,真有什么‘热心助人’的傻大头吧?”
好似为了证明他们不是傻大头,氐族壮汉们纷纷扬了扬手中的大刀与木棒。
对此套路,徐濯有些反应不过来,崔颂却是想着:这样才对。
说白了……其实这伙人还是山贼。
只不过盗亦有道,把“强取豪夺”改成了“强买强卖”而已。
第26章 强买强卖·下
如果是以往,崔颂肯定不会接受这样的强制性买卖。可如今这些药算是恰逢其会,急他所急,在他最需要的时候给予了帮助,不管初衷如何,都当得上一句感谢。
何况确实如对方所说,他们没有帮助自己的义务。用帮助来换取报酬,无可厚非。
所以崔颂十分心平气和:“多少钱?”
徐濯终于意识到这句“钱货两讫”的含义,脸色微微一变。
先生没想到崔颂如此“上道”,竟连一句多余的话也不说。
他终于正眼看向崔颂,视线在他衣袂处的绣纹上停顿一会儿:“一金。”
徐濯怒了。
“一金?区区几株草药,何值一金?”
一斤黄金,都够买下一间药铺子了。
崔颂虽然不知道一金是多少钱,但看徐濯的态度,肯定不会少。
他既然已经明白这些人在本质上乃是强盗,对于他们的狮子大开口,便也不觉惊讶。
听到徐濯的质问,“先生”不以为意,懒洋洋地瞥了他一眼:“何值一金?莫非阁下觉得,以你家主人的尊贵——他的性命,尚不值一金的价钱?”
徐濯哑然。
“随处可摘的寻常药草,确实值不上那么多钱。”他淡淡地道,“然则玉璧无价,不在其身,荆玉蒙尘,弃之如履。若无人问津,纵是无价之宝,亦不过是好看些的石头罢了。药草之有价,药草之无价,何异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