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迷修叹了口气,眼神变得危险起来:“没错。出发前所有人记得去后备箱里取配枪,万事小心。格瑞。”
金和格瑞同时抬起了头,看向安迷修。
棕发向导保持微笑,打了一个避让的手势:“借一步说话。”
格瑞没有反对的表示,低头冲自己的向导道:“先过去那边等我。”金抿着嘴点了头,视线在两人脸上兜了一圈,主动收起了地图和表格册子往小区大门的方向走开去。
安迷修和格瑞一前一后往前走,在距金杯两三个车位远的路边停了下来。格瑞敏锐地感觉到安迷修不动声色地张开了向导屏障,眸色更沉了一些。
“不要误会,”安迷修背靠一棵行道树开口,“我没有别的意思,只不过是担心‘隔墙有耳’。”
格瑞往外瞥了一眼,慢慢开口:“你怀疑雷狮?”
“我不想质疑你们一塔上面做的收编决定,”安迷修眼神锐利,“但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让一个不值得信任的恶党参与这次调查,有什么特别的理由让你走了这一步棋?”
“正因为雷狮是编外的哨兵,这层自由身份才使他能提供更多的消息渠道,何况这也是他想要的,”格瑞答道,“雷狮早就被牵制了。”
“……牵制?”安迷修皱眉。
银发的S级哨兵神色淡漠:“他的弟弟受一塔庇佑,这是雷狮和塔做的不平等交易,孰轻孰重,他会自有判断。”
“……谁?”
“卡米尔。”
安迷修非常惊讶,显然是第一次知道一塔内部还有这层关系。他想起在地下监狱曾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位B级向导,一时间沉默不语。
“还有另一个问题,”安迷修将双手背到身后,目光灼灼地盯着格瑞的脸,“秋是谁?”
格瑞的呼吸一滞,转头回视他。
棕发的向导语气平和:“我是答应过在能力范围内尽量帮你,但也没有否认我会继续做自己的调查。”
“——金的这个亲姐姐,和那批遗失的违禁药又有什么关系?”
金坐在门口台阶上等了十五分钟,格瑞才出现。金低头看着那双黑色的马丁靴停在自己的身前,格瑞伸出一只手掌,像是要将他拉起。向导没有动,抬起头看着他。两人就这样互相凝视着定格了十多秒,最终还是金率先有了动作。
金叹了口气,握住格瑞的手掌借力站起。踩在三级台阶上俯视着对方道:“真奇怪啊。”
格瑞没作反应,金松开他的手轻松蹦回平地上,又朝他身后看了一眼:“安哥走了?”
银发的哨兵点了点头:“跟紧我,自己小心些。”语罢又推了一把他的肩膀,两人才并排往小区里走去。
小区的房屋建筑虽然破旧了些,但走道两侧的绿植倒是郁郁葱葱。这样的旧小区里基本不可能存在像样的物业,两个人只好按照紫堂幻给的排查范围一家一户的询问。格瑞站在金身后看他敲门,大门从里打开敞了一半,围着围裙的中年女人撑着门把手狐疑地盯着二人的脸:“……找谁啊?”
“阿姨您好,我们就是来问您点小事。”金笑道,转头给格瑞使了一个眼色,哨兵便从外套口袋里拿了手机翻出保存好的那张照片,“您看您对这女孩有印象吗?”
女人皱着眉瞟了一眼手机屏幕,脸上显而易见地露出了不耐烦的表情:“……不认识不认识。”说完就想迅速合上门。金站得近,差点被她这个大幅度动作直接撞到。格瑞反应迅速地伸手用小臂格挡了一下门框,也把中年女人吓了一跳。她刚想抱怨,抬头就对上格瑞冰凉的眼睛,被那眼神惊得浑身震了一震,态度也瞬间畏缩了起来,半天方才期期艾艾道:“这……我真没见过这人,你们去别家再问问吧,还有什么事啊?”
金盯着那女人的眼睛看了几秒,确定对方的确没有撒谎后才拉着格瑞道谢离开。他们又继续排查了几家,得到的都是基本一致的回答。时间一晃就到了下午,金靠着楼下的花坛拿水性笔又划去了三户居民的住所,忍不住有些情绪低沉。
格瑞从路边的小超市买了饮料回来,抛给金一罐果汁,自己拆开了盒装牛奶的吸管。
“还剩四家了,”金感慨道,“希望还有机会。”他把册子合上递给格瑞,哨兵接了过来却不打算看,眼神放空般落在远处。
“格瑞。”金突然叫了他一声,“我能问问你吗?”
格瑞看了他一眼,示意他继续说。
金把果汁汽水打开喝了一口:“……那一次,你们是在哪找到我的?”
格瑞手里举着牛奶盒,开口道:“西城一个酒店。”
“我记不太清了,”金小声道,扶着花坛边缘的另一只手慢慢攥紧,“但我也知道那次闹得很大,还连累你了,对不对?”
格瑞脸上没什么表情,只伸手捏住他软软的耳垂,轻轻揉了揉:“是我失控了,不是你的错。”
“对,”金咧咧嘴角,“结果到现在我还不知道是谁干的,真不甘心。”他顿了一下,也抬手握住了格瑞捏着自己耳垂的那只手,又接着说:“我有个猜想,虽然还不能肯定,但我想先告诉你。”
“我觉得这次的人,和一年前那批,应该是同一边的吧。”
格瑞立刻簇起了眉峰,他想开口说话却被金先一步捂住了嘴。金的手心很凉,那双蓝眼睛里闪着的光却异常执着:“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也去翻过那次任务的档案,他们之所以冲着我来,显然是因为有什么东西是只有我知道的,那些东西肯定对他们非常有利,尽管现在就连我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了。”
银发的哨兵听出了他话中隐含的意思,表情愈发严肃,握着金的腕部将他手移开:“不行!”
金抿紧了唇:“可是高风险才有高回报,这原本就是我的工作,为什么不行?”
气氛一时变得紧张起来,格瑞冷着脸不说话,金也就纹丝不动地和他犟着,直到急促的来电铃声从格瑞的衣袋里传来。
哨兵松了手,侧过身去接起电话。金这才舒了口气,继续低头看着自己的鞋面发呆。对话持续的时间不长,片刻后,格瑞对了手机那头应了一句“知道了”,便挂断了通话。金咳嗽一声,靠过去试探着问他:“……怎么了?”
哨兵摇了摇头,将手机收起:“去五号区集合,安迷修那边找到人了。”
两人匆匆赶到联系的位置,安迷修已经站在单元楼下等了他们好一会儿。
“找到了一个房东,”安迷修一边上楼一边冲身后的两个人解释,“说是曾经租房给莱娜和另外一个男性居住过。”
房子在三楼,老式的居民楼道内没有灯光,天色暗下来后十分不方便人行走。格瑞和金跟着安迷修走了进去,一眼便看到坐在客厅木头沙发上的一位中年男人和在他身边百无聊赖站着的雷狮,乍一看颇有绑架现场的既视感。
金在门口时犹豫了一秒要不要换鞋,但在低头看到地板上一路延伸至雷狮脚下的鞋印时便默默打消了这个念头。
房东约莫四五十岁出头的样子,看着有些惴惴不安,金猜测估计是因为雷狮他们已经冲他亮过了证件。看到门口又来了两个生面孔,中年男人愈发慌张了起来:“不是,你们到底还要问什么呀?”
“您最近一次见到这个人,是什么时候?”金把手机打开,简明扼要地问道。大叔看了一眼他手机里的图像:“这真记不清了,我就记得很早前这女孩和另一个男人租了我一个地下室,大概有半年多了吧?第一次就交了三个月的租金,后来留了卡号,每个月租金都交的及时,我也就没和他们联系过了。”
金和格瑞对视了一眼,哨兵从面前的茶几下找到了纸笔,放在了房东面前:“把那个地下室的地址写下来。”
房东连忙应了,抓起笔埋头就写,生怕被误会有所牵连似的。
等到房东放下了笔,安迷修就半弯着腰接过那张写了地址的纸片,又保持着这个姿势抬眼盯着对方的脸,缓缓道:“我们来过这儿的事,还得麻烦您保密。”
房东还没反应过来,看着安迷修的瞳孔就开始慢慢放大。余下的人都没说话,沉默地看着安迷修下达精神暗示。三十秒后,棕发的向导才慢慢站直身体,而男人已经歪倒在沙发上陷入了暂时的昏睡。
雷狮绕过沙发走过来,瞟了一眼安迷修手上的纸条:“离这不算很远啊,现在就出发吗?”
安迷修点了点头,把纸条交给金:“我去通知雷德他们,顺便再去市局借一辆车。你们先走,一小时后汇合。”
TBC
第九章
纸条上所写的地下室位置并不难找,但确实很难开车进去。可通车的路面本身就不宽,还在路边留着几个违/章/搭/建的简易棚,硬是弄出好几个又窄又陡的九十度转弯角来。雷狮试了几回,也实在没什么办法。他们在大路的路口处下了车,拿好装备徒步走进来等待安迷修的到来。
过了差不多四十多分钟,金侧头看了一眼身旁格瑞手腕上的表,耳边便听见远处有车朝这里鸣了一声喇叭。他们一齐抬头去看,驾驶座玻璃慢慢摇下,雷德单手握着方向盘探出头来冲他们摆了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