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网球,和梦离不开。”在耳边轻轻地诉说,“你知道吗?这三年来,我一直被失败的噩梦围绕。整个赛场一片昏暗,所有人都站在对手的身后,对我说——你输定了,立海会从王者变成落魄的丧家犬。”
徐佑握住颈间的手腕:“我在,不会的。”
幸村笑了:“是啊,小佑真的很强大。眼光犀利、指导能力出众,连那些专业教练都比不上呢。因为有你在,我放心很多。”
“住院的时候,或许是太无聊了,我不停地被它折磨。但是我也梦见过大家完胜归来的情景。”
幸村释然地叹息:“从那段时间开始,我觉得网球比赛是意识和精神的博弈。”
“你看,就像我惧怕失败,渴望胜利,这就是两种相对应的梦境啊。比赛的时候,我和对手,各有自己的状态和心理。而当一个人沉浸在某一积极或消极的状态中时,这不就是在‘做梦’吗?”
“确实。”
“所以我开创了「梦境」。”幸村松手躺在床上,“诱导对手,使他进入我创造的梦境里。这样一来,他的发挥就做不到那么强悍了,我取胜的概率就可以提高很多。”
“「全无之境」,就是大家说的‘灭五感’啦,梦的最初时什么都没有的地方。「乐园」,是我梦到大家胜利归来,梦醒之后的害怕。我本想关东优胜有百分百的把握,但失败的梦一直在动摇我坚信的‘必胜’。”
“还有利用对手对胜利的渴望与执着的,「暗黑球场」……”他一次又一次在梦里亲身体验。
“厉害。”徐佑惊叹,“单凭这三类,足以让大部分球员陷落。”
“但对一些高手不起效不是吗?”幸村翻身侧躺,把徐佑也拉来躺下,“「密林之潭」,是我琢磨和真田的比赛时想到的。他总是会热血上头,然后被我各种调动。”
“「高山景行」,是受到以前梦启发。看见朝我这个半场打过来的,那么流畅漂亮的球,我会隐隐感到泄气。它让我不再单纯地喜欢打网球,我想探究它,离它更近一些,想要和它完美地契合。”
“其实在心境上是进步了。”
“哈哈,是呢。”幸村抓住徐佑撩拨自己头发的手,“「万花筒」,快变奏、不合常规,本来是我研究着针对手冢君那种类型的。”
“现在林林总总十来种梦境吧?”狡黠地眨眨眼,“其它的要对小佑保密啦。”
徐佑不禁挑衅:“那我就期待着你的梦境能对我有用喽。”
“呵呵,这么自信啊?”
“当然。”
[很强。]徐佑侧躺着凝视幸村俊秀的侧颜。
或许是因为神赐予了幸村强大的天赋,而幸村也没有辜负神的赐予。虚无的梦一步步地引导,心境一层层进步,他早早就将自己超人的天赋发掘出来了,并且把注意力放在竞技另一面的对决中——
精神博弈。
真是天生要成神的人啊。
几乎没有走弯路浪费时间。
如果他没有穿越,幸村能扛过神经根炎的话,幸村怕是这个世界唯一可能步入神坛的人。就像上辈子的他。
……
“幸…精市。”
“嗯?”
“如果没有我…如果将来没有人可以在职网和你相提并论,会怎么样?”
睫毛轻颤,幸村似乎被这个问题难住。
“嗯……如果没有人能和我相提并论,我会把目标定到每一场比赛的胜利。如果我还有输的时候,那说明我还不够好,还有发展的空间。”
“那如果你做到了,之后呢?”
幸村微微蹙眉:“之后?那就自己继续探索吧?每个人的性格心态都是不一样的,我的「梦境」可以一直发展啊。”
“……”棕眸中诉说着憧憬,徐佑抿唇,没再问下去。
幸村两手支撑着上身坐起,看向徐佑。
两人无话。
幸村感觉徐佑对他还有疑虑。当然,不是感情上,而是对网球。
准确地说,或许小佑在意的是一种对事物的态度,对他们而言,是网球;对厨师而言,是厨艺;对画家而言,是作画。
网球是世界。
只是对很多打网球的人,甚至是职网选手而言,或许他们求的不是网球,而是乐趣、金钱、排名、地位、名声、向往的生活……网球只是一种手段、一条途径。
还只有十五岁,所以小佑还不能确定吧?他的信念。
“我喜欢你。”
徐佑呼吸一滞,手足无措。他还没被亲近的人这么直接地表白过。
“精市……”
“没有小佑的话,我会很寂寞吧?”幸村两手撑着床,眼前是自己的临摹画。
光彩夺目的美丽容颜,在透明的风中闪耀。
“小佑知道吗?我们面前这幅画。”
“……”徐佑有点沮丧,他对西洋画一窍不通。
“原作是雷诺阿的《钢琴前的少女》。”幸村自答,指节分明的手悄悄覆上一旁的手背,摩挲着指腹和掌上的薄茧。
“1892年所作,那个时候,他患上关节炎,右肩一度关节变形,以至于无法拿起画笔。”缓缓阖眸,“淡蓝色丝巾在腰后轻摇,金色的长发落在肩头,宛若陶瓷般的侧颜,啊…我该怎么上色才好呢?”
“稚嫩的童颜还带着几分羞涩,微扬起头,去看看琴谱上的音符。怀着好奇又欢喜的赤诚的心,小手轻轻按下第一个琴键。”
“入迷地画着,忘了肩上的疼痛,我是多么想要好好地表现你……”
幸村睁开眼,凝望着墙上的画:“那个时候,他是不是怀着这样的心情,不得不改变作画方法,颤抖地提起画笔呢?”
“是啊,哪怕我不再健康了,我也会拿起网球拍,站在网球场中,即便我永远在身体上处于劣势。怎么办?我会想办法解决,所以我想出了「梦境」,为自己增加一点战场上的胜算。”
“精市……”徐佑紧紧握住与自己相握的手,眼中的少年,仿佛与小时候眼中坚定的背影交叠。
体格上的削弱,对一个网球运动员,比对一位画家要残忍得多。
“我对自己说,每一场比赛,都是我的最后一场。因为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次倒下。”
“很多人评价我的灭五感太不讲道理了,有违体育精神。可是我忍受了那么多才得以变得强大,才能重返球场,凭什么我的对手可以对网球那么轻慢、无所谓?”
“这就是我的作风。”
“我明白你的心情。”
幸村笑了,扭身躺下枕在徐佑的大腿上:“有时候会感到寂寞……也会格外庆幸,有你在。”
徐佑轻轻摸摸幸村鬓边的软发:“未来还很长远,精市。”
“啊,所以想一起走下去,怀着珍重的心。”
作者有话要说:
书房——
神木:你儿子……
幸村:……嗯。
……
第166章 网球祭
惊蛰已过,三月末正是初春。
莹白的樱花还被包裹着,到四月开学季,一定又是花瓣漫舞于天空的美好吧?
清晨7点半,幸村穿着一套纯白网球套装,身外是白棕的英式开襟羊毛衫,背着网球袋站在电车站口。
身边是经过升学考试后或憔悴或自如的小伙伴们。
迹部在上周日曜日给幸村寄来邀请函,说是要在冰帝举办第一届网球祭,邀请他们来参与游玩。
以两校校队的交情外带两人的私交,幸村自然乐意捧场。
“神木还没来吗?”仁王撩一把丸井蔫嗒嗒的头发,□□巴巴地瞪了眼。
“说是难得神木桑昨天回家,今天早上想一起吃早餐。”
“久等了!”徐佑一手按着软毡帽跑来,第一眼就看到幸村的打扮,笑了,“精市这是要去温布洛登的感觉啊。”
幸村耸肩:“反正迟早有那么一天。”
“哈哈哈。”
“好热闹啊!”切原在场馆门口东张西望。迹部举办的网球祭以整个冰帝校园为中心向外拓展,不少附近的孩子们、网球迷,俱乐部会员都来了。
人声鼎沸,切原的喊声当然没引得旁人围观。
“大手笔啊,迹部。”众人进入场馆后,便四散去游玩了。
与其它祭典差不多,走道两旁建设起各色摊位,比如六角中的海鲜摊、不动峰的章鱼烧摊、园艺花草摊、小弹珠摊,甚至还有表演话剧和音乐剧的小型舞台,六角中老爷爷的解忧屋前意外地排出了长队。
“小佑想在家里摆盆绿萝吗?还是仙人掌?”幸村在园艺铺前驻足观赏,“都很好养活的。”
“虽然在阳台上养了些,不过我更喜欢野外那种。”徐佑音量变小,“扎根于大地,摆脱小小的瓦盆,由大自然雕琢出美轮美奂的风景。”
“也是,少了人为的控制束缚,一定别有风味……”
“意想不到的配对,男女5V5问答环节即将开始喽,想要参与的嘉宾请到后台报名。”
“问答?”幸村眼睛一亮。
“诶诶?”徐佑还在看着梅花出神,被幸村直接拉住手腕牵走。
乒乓球在乒乓桌上跳动,两位少年相对而立,旁边是写着32个名字的赛表。看起来,这似乎是祭典里的一项乒乓球比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