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世情人(施宁)

事情之后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事实证明，陆彧不但行，而且很行。
事实又证明，陈文序没有后悔，至少目前还没有。
对了，他们当时也是在这张沙发上，之后才去了卧室，事后还清洗了沙发。
陈文序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等窗外夕阳落下去一大半，客厅里昏暗起来，仅限于陈文序看清陆彧的脸。
陆彧这个人，是个很好的人，陈文序抬手搭上陆彧的指尖，轻轻握了握，许是觉得这个动作略显矫情，陈文序耳根渐渐发热。
这算什么？他问自己，我踏马在干什么？抓手手这种动作看起来像是弱智，但他没有松开，陆彧被他吵醒了。
“文序？”陆彧嗓音微哑，他偏了下头，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睡意朦胧道：“你回来了。”
陈文序握着他的指尖，单膝支在地上，身体前倾，怕吵到什么人一般地低声问：“怎么睡在沙发上？”
“下午有个线上会议。”陆彧再次闭上眼睛，揉着眉心回答：“结束后就睡了，睡得有点沉，天都快黑了。”
陈文序目光沉沉地落在陆彧身上，陆彧的衬衫领口解开了两颗扣子，睡出褶皱的衬衫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露出了一片性感流畅的锁骨和线条。
“你这样开会的？”陈文序摸上陆彧的领口，语调轻微上扬。
陆彧顺势摸向自己领口，了然一笑，他安抚般地拍了下陈文序的手背，说：“睡觉不舒服才解开的。”
陈文序不置可否，他忽然不吭声了。
陆彧睁开眼睛，笑问：“怎么？”
“我在想，晨起会升旗，那晚起呢？”陈文序意味深长地笑问，有些调戏人的架势。
陆彧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意思后，无奈笑笑：“在想什么…唔，你…”
陈文序一手覆在陆彧的紧要部位，一面压低身子，虚俯在陆彧上方，低头吻上陆彧的嘴唇，他呼吸灼热地喷洒在陆彧脸上，“看来你没梦到我。”陈文序稍显遗憾地说：“…没什么反应。”
陆彧刚睡醒，还未完全清醒过来就被人按住了，一时落了下风，他抬手抓住陈文序的肩膀，喉间发出闷哼，对于陈文序这种不打招呼就直来的行为，陆彧没有招架得住。
“放轻松，陆教授。”陈文序刻意放低声音，营造出一种暧昧不清的氛围，他亲昵地吻在陆彧脖子上，继续说：“想想几天前，我喝醉后你不也帮了我？”
陆彧稍微收紧力度，“…等一下，回房间。”
“不。”陈文序尾音清扬，干脆地拒绝了，他道：“就在这里。”
陆彧无奈提醒：“窗帘还没拉…”
“没关系，看不到的，只有我能看得到。”
“……”
听着陆彧从喉间加重的闷哼声，陈文序喉间逐渐干涩，他强作镇定地滚动喉结，细心地伺候着陆彧，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陆彧，不放过陆彧脸上一丝一毫的变化，最后倒是把把自己看得浑身燥热，情不自禁地微微起身，单膝磨蹭进陆彧的双/腿之间。
陆彧没意识到不对劲，反而哑声问：“跪累了？”
“不累。”陈文序亲了亲陆彧的嘴唇，声音喑哑起来。
当窗外的最后一丝天光消失，霓虹灯纷纷亮起，陈文序第一次打量这样的夜色，耳边还有陆彧沉重到极点的呼吸，“…文序。”交织着情/欲的低沉音色，像是大提琴一般沉缓悠扬，和窗外华丽绚烂的夜景出奇地相配。
事后，两人一起去洗手间收拾，陆彧似乎往外面瞄了一眼，陈文序洗完手后从后面抱住他，笑着说：“放心，没有弄沙发上，你当我是你？”他想，陆彧可能不好意思去看沙发。
“……”陆彧觉得陈文序有些不同寻常，他笑了下，放下毛巾，侧脸调侃：“确实，我们锻炼的项目又不一样。”
陈文序往前一凑，亲在陆彧脸上。
陆彧动作一怔，懵了几秒。
陈文序也顿住了，他心想，我是傻子么！我在干什么！为什么不直接亲嘴巴？亲脸干什么？
“咳。”陆彧侧身搂住陈文序的腰背，给出回应般地拍了下，问：“吃饭了吗？”
陈文序顺势往外走：“我买了两份馄饨。”他又恢复了一副人模狗样的矜持样子。
饭间，陆彧问：“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工作结束得早。”陈文序回答，他看陆彧吃馄饨时停了一下，立刻上心地问：“不喜欢？不好吃？不合口味？”
“…不是。”陆彧有些好笑地看了陈文序一眼，解释：“嘴巴破了。”
陈文序慢条斯理地哦了一声。
陆彧又说：“你刚才咬的。”
“咳！咳咳…”陈文序抬头，放下勺子，脸色有些一言难尽。
陆彧笑了，他目光温和地看着陈文序，“逗你玩的。”
陈文序摇头微叹：“变坏了陆教授。”
“你是不是有话对我说？”陆彧直接问。
陈文序稍微侧首：“…有吗？”他自己都不太确定。
陆彧故意学着他问：“有吗？”
陈文序放下勺子，“还真有一件事，”他认真地问：“你追星吗？”
不等陆彧开口，陈文序就继续道：“是这样，下周我们有个很无聊的慈善晚会，会去很多艺人，你…有兴趣吗？”
陆彧觉得他怪怪的，怪不自然的。
他咽下口中的食物，含笑调侃：“你想帮我要签名？”
“或许你可以亲自去要。”陈文序漫不经心地搅拌着馄饨，汤里的小虾米被他搅拌出的漩涡带着打圈儿，“林瑶晴也会去，能跟她合影也说不定。”
反正陆彧喜欢男人，合影就合影吧。
陆彧稍显诧异，他思索着问：“你要带我过去？”
这话让陈文序想起郑煜闵的男伴，带谁谁谁过去这种话，听起来就像是某人是某人的附属物，陈文序不喜欢。
“是我邀请你过去。”陈文序放下勺子，注视着陆彧：“如果你有时间的话。”
陆彧想了下问：“什么时间？”
“下周四。”
“我从周一要出差三天…”
没等陆彧说完，陈文序像是掩盖心头郁躁一般地打断他，故作坦然道：“没时间也没关系。”
陆彧莫名其妙地看着陈文序，说：“我出差三天，周四中午就能回来了，如果不耽误你事情的话…”
陈文序：“不耽误！”那种无聊的事情也配耽误他？重点又不是宴会。
陈文序眼角上扬，问：“所以你答应了？”
“嗯。”
“为了跟林瑶晴合照？”陈文序故意问。
“……”陆彧无奈微叹：“我只是碰巧看过她演的剧，上次那么说只是客套。”
堵了几天的郁闷逐渐散去，陈文序慢条斯理地点了下头：“唔，这样。”
作者有话要说：

第13章 礼服
“陈总，赫尔迪斯的总监诺拉来签合约，韩总说让您过去。”助理走进陈文序的办公室说。
陈文序头也不抬地说：“赫尔迪斯的项目不是我负责的。”
“是，但是韩总说他下午去医院。”助理小声说。
陈文序冷呵一声：“去医院？去医院还带着名牌包？我真服了他了，他老婆上星期来闹了三次，还不知道收敛。”
助理低头噤声，这不是他一个小助理该知道的事情。
陈文序思索着问：“诺拉几点来？”
“五点半，还有十五分钟。”助理调出平板上的日程表，对陈文序说。
陈文序点头：“知道了，你去忙吧。”
“是。”
“诶，等一下。”陈文序叫住助理。
助理回身，礼貌道：“陈总，还有什么事吗？”
陈文序慢条斯理地转着一根笔，说：“我记得赫尔迪斯是我们公司的服装赞助商。”
“对，前半年我们公司艺人的礼服全是他们家赞助的，网评很不错。”
“我知道了。”陈文序点了下头。
看差不多到时间了，陈文序起身去会议室，他远远看到一个有着红色卷发的女人，这就是赫尔迪斯的总监诺拉，听说诺拉和韩老六的年纪差不多，但因为保养得当，看起来不过三十岁左右，是个很有风韵的女人。
陈文序心里琢磨着，正巧，旁边路过一个女员工，她羞涩地打招呼：“陈总好。”
“你好。”陈文序微笑示意，他瞥见女员工手中的咖啡，停下脚步笑问：“喝过了吗？”
女员工一愣，老实地回答：“还没。”
陈文序接过她手中的咖啡，随和一笑：“当你请我了，改天我请回去。”
“没关系没关系，您拿去吧。”女员工忙道。
在走进会议室之前，陈文序先敲了下门，然后热情地称呼：“诺总。”
诺拉原本绷着一张脸，看到陈文序后她立刻喜笑颜开：“哦～小序。”她站起来，优雅地张开怀抱。
陈文序含笑上前，绅士地抱了她一下，“好久不见了。”
诺拉笑出了鱼尾纹，她道：“本想着是你们韩总来，一想到要见到他那张鲶鱼脸，我整个人都不好了。”
“我听说是您来，特地央求我们韩总让我来的。”陈文序摇了下手中的咖啡，笑眯眯地递过去：“为你点的咖啡。”他瞄了眼标签上的备注，又道：“知道你健身，特地没加糖。”
诺拉花痴一样地盯着陈文序那张脸，捂住胸口道：“噢～好贴心。”她愉快地挽住陈文序的胳膊，玩笑般地悄悄说：“所以我才说，老韩真的该退休了，你坐他那个位置才合适。”
陈文序笑道：“真有那时候，你就会嫌弃我了。”
“有你这张脸，怎么也不会。”诺拉亲切地笑着。
签完合约后，陈文序双手交叉靠在办公椅上，随和地问：“对了，诺总，你们公司有什么适合男人的高定礼服？最好看起来像是一对的。”
“你要炒谁和谁的cp？”诺拉品尝了口咖啡，笑盈盈地问：“我帮你参考一下。”
陈文序笑了下：“我自己穿，过两天有个慈善晚会，但没有合适的衣服。”
诺拉先是微讶，继而恍然大悟，她调侃道：“小序，你学坏了，学你们韩总包养狐狸精是吧？”
“哪有。”陈文序哭笑不得地扶额。
诺拉挑起眉梢，中肯道：“其实你有这样的资本，人生苦短，及时行乐嘛。”她举起咖啡敬了下陈文序，微笑道：“说说吧，你的男伴是哪种类型？”
“男神。”陈文序不假思索道，随即他觉得自己的反应过于不值钱了，于是轻咳一声，淡定补充：“呃…他年长我一些，智商很高，人很沉稳，很可靠…呃，又有些禁欲系，但是又很…”
诺拉了然一笑：“又很撩人？”
陈文序摊手：“诺总很懂。”
诺拉笑笑：“我见过的男星不说有上千个，几百个还是有的。”
陈文序心想，那诺拉得多大了啊，所以女人的年纪真的是个谜，“那就麻烦诺总了？”他笑着说。
“帅哥的忙，我很乐意帮，交给我吧，明天下午我让人把衣服给你送过来。”诺拉说。
“谢谢。”
第二天，诺拉的助理亲自送来高定礼服，陈文序看过之后很满意，他一个高兴，就请全公司的人喝了下午茶。
韩老六端着保温杯出现，阴阳怪气道：“文序啊，最近没发奖金吧？”
“破了个小费，属实不能跟您比，您送出去的包没有上千个，也有上百个了吧。”陈文序端着咖啡，举到韩老六面前，“多多提携啊，老板。”
“嘘！嘘！嘘嘘！”韩老六拉着陈文序的胳膊，将陈文序拉到一旁，咖啡差点洒出来，他严肃地低声道：“你别胡说。”
陈文序故作惊讶：“难不成真有上千个？”
“啧，你这小子，少打听上司的事。”韩老六熟稔地拍了下陈文序的肩膀，“工作去吧，今天的请客钱我给你报销了。”
“那多不好意思。”陈文序笑眯眯地递上小票。
韩老六：“……”
周四下午，陆彧给陈文序打电话，“文序，我到家了。”
“回来了。”陈文序看了眼时间，笑着说：“还蛮早的，你吃午饭了吗？”
“还没有，不饿。”陆彧说：“我在家等你？”
陈文序起了心思，他问：“你下午没事了？”
“没事。”
“那你来我公司吧。”陈文序自然而然道：“等晚上我们一起过去，我办公室有休息室，你可以在里面休息。”
陆彧顿了下，问：“不影响你吗？”
“不影响。”陈文序说：“你来了上二十三楼，右拐第三个办公室，这个时间点没有门禁，可以直接进来。”
“好。”
挂掉电话，陈文序观察着自己办公室，他瞄见茶几上干枯掉的向日葵，忍不住啧了一声，喊来助理交代：“你去订个芙蓉园的罗宋汤，再点几个清淡的菜，还有这花也扔了，顺便看看附近有什么花店，再买一束上来。”
助理连连点头，之后转身出门。
陈文序又嘱咐：“尽量快点啊。”
等助理离开，陈文序靠在老板椅上，轻快地转了半个圈，他的指尖敲打在手边的礼盒上，唇角不自觉地扬起。
一切就绪后，陈文序投入到工作中，只静待陆彧。
办公室的门忽然被推开，陈文序蓦地抬头，顺带起身：“陆…”看清来人后，陈文序起了一半的身子又坐回去了，他兴致缺缺地略一点头，对成洺道：“文件不是已经给你送过去了？”
成洺使劲抽着鼻子，眼睛敏觉地四处乱瞄：“你别管我，我闻到芙蓉园的味道了。”
陈文序笑骂：“你是狗鼻子吗你？”
“咦！”成洺窜向茶几旁，他两眼放光地盯着包装精致的外卖，哈喇子差点流出来：“陈文序，是不是兄弟？你大中午点芙蓉园也就算了，还不叫我？”
陈文序走过去，把赠送的半熟芝士塞到成洺手里，大方表示：“你拿回去慢慢吃。”
“你是人吗？”成洺把半熟芝士塞进口袋里，生气地说：“我不吃那个！我要吃那个。”
陈文序啧道：“你是猪吗？中午咱俩刚吃过食堂。”
“你是猪吗？刚吃过就点外卖？”
陈文序一拍脑门，突然伸手从成洺的口袋里拿出半熟芝士，恍然大悟般地自言自语：“忘了，陆彧也爱吃这个。”随后，他对成洺道：“没你的份，要吃自己点，出去出去，别耽误我事。”
成洺一边被陈文序推着，一边奋力挣扎，“你吃独食呢？”
两人推搡到门前，办公室的门被缓缓推开，“中午好。”标志性的嗓音响起，两人看到来人是陆彧，俱是一愣。
陆彧穿着剪裁得体的复古西装，整个人看起修长挺拔，再加上他五官深邃俊朗，无数道目光落在他身上，但他仍旧从容，即便触及到陌生人的目光，也是随和地微笑回去。
成洺立刻收手，笑道：“陆哥来了，陆哥真帅。”
“谢谢。”
陈文序矜持地咳了声，“进来吧。”他主动拉上陆彧的手腕。
“我也进来。”成洺成功地挤回去，赶在陈文序再次赶人之前，他嚷嚷道：“我跟我陆哥说说话。”
“陆哥就是陆哥，什么叫你陆哥。”陈文序虽然不乐意，但还是放他进来了。
陆彧含笑道：“你们这会儿不忙？”
“午休。”成洺解释说，他目光打量着陆彧，称赞道：“陆哥，你这身西装价值不菲啊，纯手工定制的？跟我之前在意大利看到的那身挺像的。”
陆彧坐下后，态度从容道：“两年前的，很少有机会穿。”
“陆哥这身材，就该穿西装！”成洺用胳膊碰碰陈文序，寻求认同地问：“是吧？啊？”
陈文序略显敷衍地回答：“嗯嗯，说得对。”
陈文序有些郁闷，其一，他觉得陆彧身上的西装比他准备的礼服好看，其二，他要怎么才能让陆彧换上他准备的礼服呢？
直说是不能直说的，成年人要学会委婉，陈文序沉思。
“我很想你。”陆彧看向陈文序，目光温和坦然。
陈文序稍显猝不及防，他心想，要不直接给他扒了？
作者有话要说：
前一秒：委婉
后一秒：给他扒喽

陆彧表达感情的时候很自然，就像吃饭喝水那样自然，有着自身的随意与从容。
“咳。”陈文序低咳一声，他俯身拿起外卖，走到陆彧身边，说：“先吃饭吧，你不是还没吃饭吗？”
陆彧眼中带笑：“好。”
摆放完餐盘，陈文序的身体微微略过陆彧，经过陆彧耳边时，他的嘴唇蹭过陆彧的耳朵，“我也是。”
在成洺看来，陈文序只是占了陆彧的便宜，而陆彧看起来还很纵容，成洺故意嗝了一声，打趣道：“没吃就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