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没几个在意的,游承予一下子成了众矢之的。
恰恰正中下怀,游承予坦然自若的在游正甫身旁的位置坐下,在座的也没人敢对此发出置喙,毕竟板上钉钉的下一任就是游承予。
总结大会进行到尾声,是对未来一年的帝国的发展计划进行表决,一切进行结束,游正甫把话题提到最近热烈讨论的爆炸案上,“前段时间,国都遭受了性质十分恶劣的恐怖袭击,借着这次面向大众的机会,我代表执政署作出保证,一定会找到真相。”
闻言,游承予率先鼓起了掌,一时间几位长官一脸迷茫地看过来,不知道游承予想要做什么。
“作为第一现场的目击者和受害人,我最适合接下来的发言。”游承予一句话拿回了话语权,“经过了这一次的事情,让我意识到生命太宝贵了,但执政署的职责就是冲在第一线,我想应该为自己的未来考虑,意外不知道怎么就来了。”
游正甫第六感疯狂响起警报,他严厉斥责游承予,“你胡说八道什么,知不知道你现在在哪里。”
“身为下一任执政官,我觉得应该要昭告全帝国。”游承予把话堵了回去。
一向在父亲面前听话的游承予,露出了自己的利爪。
“我决定将我所拥有的一切,与我的伴侣多瑞斯共享,自此以后我们共为一体,我将为他的所有行为负责。”
一语话落,现场众人都倒吸一口凉气,这个承诺可不是随随便便做出的,这可意味着游承予是把他的权力也共享了出去。
都觉得游承予是在开玩笑。
可游正甫铁青的脸色一点都不像是假的,然后游承予将盖有国王专属印章的证明,展示在所有人面前,上面除了那些,还有一份只签了一个名字的结婚申请书,只要双方都签署了就确认了两个人的配偶关系。
事实很明显,游承予在向多瑞斯求婚。
游正甫当即怒了,他还没死,就已经开始说继承他权力的事了,他怎么能忍得了,“游承予,你是在忤逆你的父亲吗?”
“父亲,这个位置本来不就是我的吗?”游承予声音不大,却能落到所有人耳中,“还是说,父亲你有其他的孩子了?”
如果游正甫没有立深爱亡妻的人设,如果游正甫不是公众人物要在意名声,如果游正甫当初没有把位置给游承予。
单拿出来一条,那么就可以去质疑游承予的这些话,可他每一条都符合,辩无可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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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如果可以选的话,小游会在只有两个人的情况下求婚的。
年度总结大会, 最后就在所有人的恭祝当中结束了。
这一次与以往的都不同,几乎可以载入史册的一回,倒不是说有多值得纪念, 如此茶余饭后的谈资确实令人忘不了。
面对众人的态度,都在游承予的意料之中, 唯独游正甫,却完全不一样。
游承予从来没有见过游正甫这么冷漠的眼神,他没有感受过这位父亲带来的多少温暖,但至少不会如现在这样 , 像是恨不得他去死。
游正甫很有频率地敲桌子,他在等会议室的人都离开,还尚存一些理智, 最起码他不能在外人面前。
现场吃领导高层的瓜那是可遇不可求的, 一个个挪动的速度堪比乌龟。
而在气头上时见到这种场面, 无异于火上浇油。
“请问, 大家是要留下来吃饭吗?”游正甫声音阴测测的, 谁敢真留下来, 意思是最后一餐了。
众人赶忙撇干净自己,没一会儿会议室里没有人了。
游正甫直视游承予, 闭眼深呼吸后,缓缓开口:“说说吧,为什么要这么做?”
多像一位明智的父亲, 在给儿子解释的机会,如果忽视正在录像的设备的话。
游承予比游正甫更熟悉这里的构造,他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启的录像关掉,“就如我刚才说的,差点死过一次, 想把一切都安排好。”
“天真!只要把多瑞斯的身份放出去,以前的你保护不了,何况是现在的你。”游正甫耻笑,他怎么看不出来游承予心里的想法。
“那就试试。”游承予反驳。
这个时候,国王带着他的亲卫冲了过来,天知道他来得这一路有多艰难,游承予这丝毫不招呼一声的操作,导致王宫和执政大楼外已经围满了要采访他的记者。
国王看到直播的第一时间就知道糟糕了,生怕父子两个等下打起来,费了好大功夫才进来,不管怎么样,他还是要保住游承予的。
感受到里面剑拔弩张的气氛,国王走到游承予身边,随后一把将游承予拉到自己身后,嘴上不饶人,“擅作主张!任性!一点不把我放进眼里。”
“有话好好说。”国王接着对游正甫说。
但这回是他失策,游正甫被游承予气狠了,听不进去任何的话。
“你是要和我作对吗?”游正甫根本不理会国王,也不管他递过来的台阶。
游承予握紧了手,没有正面回答:“我只是想保护一个人。”
眼看父子俩又一次对上,国王忙出来打圆场,“再怎么说,你也不能当这么多人的面下你父亲的脸。这样以后他怎么管事呢?”
“好了,你别跟孩子置气,他肯定不是这个意思。”国王说,“如果真有让你退位的想法,怎么可能把位置让给你,你说是吧?”
这已经是明目张胆地护着了。
“好好好。”游正甫最终扫了一眼两个人,冷脸离开了会议室,可就是这样的态度,意味着这件事不会这么简单结束。
他一走,国王就把亲卫都叫了出去,里面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个。
国王这是要好好谈谈了,“你大病一场之后,这是变得无所顾忌了?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游承予正是知道,才特意选在了这一天,但他没说,因为怕他这副毫不知错的样子会把国王气死。
不如不开口,反正少不了一顿骂。
“你做事不会这么冲动,到底发生什么了?”国王说了两句后,对游承予的担心占了上风。
正说着,路从白的通讯接了进来,“你说你去拖延时间,就是和多瑞斯结婚,喜事冲一下是吧?还是到时候一起下大狱?”
路从白如果此时在游承予身边,一定要给他晃晃脑袋,把里面的水倒出来。
“难不成你觉得游叔叔会为了你,真去好好调查凶手吗?我跟你说,整个现场现在就只有我。”路从白觉得得让游承予认清现实。
但国王站在旁边,闻言,他立刻反驳:“谁说没人在意的,我已经有眉目了。”
只不过时间容不得国王多说,守卫在门外传了消息进来,说多瑞斯来到执政大楼,此刻被拦在了外面。
听到这,国王心底里突然有了个猜测,问游承予:“你别告诉我,你连多瑞斯都没说。”
如果是两个人商量好的,不至于这么激动,描述的情形跟他听到第一次听到消息时一模一样。
游承予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承认了自己确实都没说,他觉得事以密成。
话虽这么说,但求婚这个事不一样。
国王开始反省自己,他少给游承予安排了一节课,可眼下已经没办法了,他道:“好了,你去把人带进来吧,去晚了我怕他把人打了。”
下一秒,又把游承予叫回来,要是他下去的话,轻易摆脱不了那群采访的,让守卫把多瑞斯带上来。
多瑞斯看上去很狼狈,虽然适应了双腿,但平时更喜欢光脚,出来得急也是随便套了一双,连尺码都没选对,穿的是游承予的。
见到面的第一眼,他理了理杂乱的发型,“你教我学车的时候,也没有说这条路能这么堵,跑过来的时候头发都乱了。”
游承予也是没料到见面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他无奈地笑笑,没有来得及开口,就陷入到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
多瑞斯完全不能平复心情,以至于在这种情况下见到游承予,根本不知道说什么。
耳边响起的是多瑞斯温柔的声音:“我愿意。”
心脏在这一瞬间被击中,游承予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声,多瑞斯的这一句何尝不是支持。
像是在说,我愿意,无论未来面临的是什么,我主动地走向你。
语言是如此苍白,把博学多闻的游承予难倒了,他找不到用什么话去回应,只是肯定地点点头。
国王看不下去了,给身边人使了个眼色,对方接受到信号,只好照着办:“长官,王上还等着你答话。”
直接把尴尬转移给国王。
国王简直想给这么没眼力见的一拳头,狠狠瞪了他一眼,配合他咳嗽了几声,表示他还在现场。
多瑞斯只好不情不愿放开游承予,继续牵着游承予的手不放。
“那我们什么时候去登记?”多瑞斯主动打破现场的僵局。
实际上,多瑞斯内心深处是强烈的不安,他很清楚地知道游承予这么兴师动众地宣告,肯定有自己的用意。
可能等这个念头消失,或许连这次都不作数了。
出乎意料,国王听到后,下意识开口:“你怎么知道的?”他还想着,如果不走程序就有回旋的余地。
游承予沉默了,这个回应在多瑞斯眼里就是在拒绝,他不安地紧了紧力度。
“那就现在。”游承予给了多瑞斯一个安心的眼神,然后对国王说,“反正这里就能登记。”
“谁同意了?”国王眼看这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就把事情敲定了,完全不把他当回事。
游承予直接结束了话题:“比起任何人,我更希望您来见证我的幸福。”
记忆把国王拉回到妹妹结婚的那天,游承予眉眼酷似她,说出来的话也同她一样。
如果那个人不是多瑞斯就好了。
国王内心无比挣扎,他不敢去看游承予的眼神,“如果我说那场海难是他所为,你放弃吗?”
游承予还没回答,多瑞斯冷笑一声,直接反驳:“我还没死呢,就把屎盆子全扣我头上?”
甚至一点都不掩饰,当他面就开始造谣,想到这一点的多瑞斯是真气笑了。
“当年派出去的舰队全军覆没,你敢说里面没有你的手笔?”
“他们想要我死,难不成我要放过他们?你未必把我想得太善良了。”
光是想到那些损失,国王心痛不已,对游承予说:“承认了吧,当时船翻了就是他害的。”
“是天灾还是人祸,你自己心里清楚,非要我说清楚吗?”
“你别胡说八道。”国王甩下这句话,直接甩手不管了。
留下一脸懵的游承予,他想问多瑞斯为什么这么说,但头却在此刻疼了起来,脑中闪过几个陌生的画面。
坠入深海的窒息感好像就是现在经历的,游承予捂住胸口大口呼吸,几乎快站不住,只能靠着多瑞斯。
游承予想说自己没事,但下一秒又昏了过去。
虽然什么都看不见,游承予感受到被抬上担架,然后医生给他检查身体,他们说话的声音断断续续传入耳中,可是就是睁不开眼。
直到药剂注入体内,他才彻底失去意识。
或许是今天和父亲发生了矛盾,又提到了母亲,竟然梦到了他们,是游承予很小的时候。
母亲温柔地站在一边,父亲引导他一步步往前走,小游承予抬头看,他们一家在轮船的甲板上。
“大哥,你在教承予走路吗?”
“嗯,你别老待在房间,多出来走走。”
游承予想去看说话的人,但他太小,转身有点难,终于转过去的时候,他已经离开了,看着他的不断走远的背影。
好熟悉。
画面转换得很快, 连小小的自己都不见了,只剩下了其他人的片段。
比如游正甫总是找借口想逃避会议,但十次有十次的不成功, 毕竟一个家里还有另一位一心扑在工作上的。
打不通游正甫的,总能联系到另一位, 而他正好是妻管严。
唯一工作的要求就是要妻子陪在身边,但游承予不肯一直待在一个地方,耐着脾气只坐了几分钟,就闹着要出去玩。
在他们离开后, 游正忠就进来了,推开门也不顾里面正在忙什么,“晚宴的事情准备得差不多了, 什么时候通知他们过来?”
“这么快吗?那就把通知发出去吧。”游正甫早已焦头烂额, 也没时间去思考游正忠的话, 两句话就将对方打发了。
毕竟也不是什么重要大事, 国王感念执行海上任务的人辛苦, 便接着这次度假, 让游正甫去安抚努力工作的他们,免得太久不过问伤了他们的心。
是一种很正常的招揽手段, 相当于是给他们放了个假期。
那天,除了有紧急任务的人,能来的都来了。
游正甫照例替国王表达惦念之意, 然后又打着官腔说了一通场面话,这种级别的晚宴就是交际场。
直到宴会上有人提到他已经十年没回过家了,什么样的任务竟能这么久不联系,甚至还是在生活太平的时候,海上也并未有异常情况。
游正甫深知任务是机密, 哪怕问了是说不得的,但他却下意识开口想打探消息,用玩笑的口吻:“是哪个上级不懂事,十年都不放你回家。”
这一开口,对方立马意识到糟了,立刻去看自家长官的脸色,漆黑如墨,赶紧替他解释,主要是他们人手太少,根本找不到长期调班的。
“地方太远,来回一趟都要花费几天,实在是调不动人手。”那位上级想蒙混过去,“我也很长时间没回去了,今天看到长官就像是终于找到了主心骨,不回去也心安了。”
恭维的话张口就来,游正甫笑笑不说话,很快这个话题就被覆盖过去了。
晚宴进展到一半,游正甫从一群人中脱身,来到母子两身边,游承予已经趴在肩上睡着了,见状他从妻子手中接过他,“我抱承予回房间,你不想待的话,就回去吧。”
“没事,这种场合我比你熟。”好歹是王室磨练出来的,这种场面见得太多了。
游正甫知道妻子是心疼他,他同样不想她这么辛苦,“我让正忠去了,他做得会很好的。”
“是是是。”她笑着应答,然后挽着游正甫的手臂,从另一个侧门离开了晚宴大厅。
游正甫抱孩子的姿势不熟练,游承予嫌弃不舒服,就醒过来了,此时他们正往房间走。
为了不和其他人撞上,他们走的是员工内部通道。
这个地方没什么人,几乎是一想就知道的事儿,就因为这样,更适合交换信息、接受消息。
“你快去告诉长官,信号检测到那个东西了。”
“确认过了吗?别又是空欢喜一场,我不想被骂。”
不远处传来的对话声,一下子把两个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连游承予都乖乖靠在肩头不出声。
“传来的成像就是它。那个东西成精了,但这次系统更新它肯定逃不过去。上次是意外,才让它骗了。”
“再信你一回。”他深深叹了口气,声音里有恐惧,“希望这次能活着。”
交换完消息,他们就迅速离开了这里。
游正甫陷入沉思,凭借习惯轻轻拍游承予的背,然后说:“他们在抓什么?”
“你不知道,我怎么可能……”正说着,她似乎想到了一种可能性,也清楚如果游正甫知道,那必将面临一场风波,她正在想怎么转移话题的时候。
就看到游承予睁着个大眼睛,眨巴眨巴,乖巧地看着他。
“你怎么抱的!儿子都醒了。”话落,佯装生气地走了几步,一路上都不再理会游正甫。
游正甫把儿子掰过来看了一眼,游承予还对着他乐呵呵的笑,也顾不上管儿子了,快步去追:“他醒了一声不吭的,我怎么会知道。你走慢点。”
“把人哄睡了再和我说话。”眼见父子俩回到房间,而游承予此时并没有睡意,才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把通讯拨给了国王,直接质问他:“你是不是在抓人鱼?你答应过我,不会对它动手的。”